安逸的日子總是過的特别快,眨眼又是半月。
血山禁地最深處有一處僅數尺大小的血池。
血池中蘊含的能量早已提升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池水表面浮着一層濃郁到肉眼可見的靈氣。
若是放到一個月前,無名恐怕會因爲難以承受這股靈力而在池中哀号不止。
而此時,無名隻露了一張臉在外面,仰躺着呼呼大睡。
金豆歡快的在池水裏遊來遊去,不時鑽到池底吐出一串細微的泡泡。
過了不知多久,玩累的金豆爬到無名的臉上。甩了甩血沫子,身子用力的向後拱了拱,背上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無名覺得臉上癢癢的,嘴角扯了扯。
當發現是金豆竟是在蛻皮後,沒有貿然打擾,放開了感知靜靜的觀察。
金豆和上次蛻皮一樣,一點點把蛻下的舊皮吃進肚裏。尾巴變短了少許,身體也長大了一點。或許是血池裏待久了的關系,原本的銀色斑點染上了幾分妖豔的赤紅。
等金豆蛻完皮,無名伸出一根手指,讓金豆趴在指尖上。嘀咕道“咋越看越像蝌蚪了呢?以後不會變成蛤蟆吧?啧啧,要是真成了三條腿的蛤蟆,那不是跟我一樣天生殘廢了?”
沒理會金豆反饋回的不滿情緒,無名懶洋洋的從血池裏爬出來,換到清水池中洗去了一身的血污。
雙手握拳,感受了一下體内潛藏的驚人力量,無名滿意的點了點頭。
差不多該回九鼎山了。
回到住處後,見到晁思薇正在笑吟吟的等他。
“媽”無名乖巧的招呼了一聲。
晁思薇點了點頭,寵溺的對無名道“小名,媽給你做了兩件裘皮襖子,還有一雙狐皮靴子,你試試合不合身。”
無名接過裘皮襖子,沒急着往身上套。
輕輕撫摸着上面細密的針眼,眼中滿是溫暖之色。而後才咧嘴一笑道“還是媽的心細。當年青爺給我做的熊皮卦子,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好了。在皮中間掏個洞,給我往頭上一套就對付了。硬的跟老樹皮似的。”
晁思薇被無名的誇張表情給逗笑得前仰後合,笑着笑着聲音低了下來。對欲言又止的無名道“要走了嗎?”
無名點了點頭,不太敢和晁思薇對視,道“離開山門很久了,怕師兄弟們擔心。”
晁思薇語氣帶着一絲不舍道“把這當自己家就行了,想媽了就回來看看。”
無名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故作輕松道“對了,我這段時間擅用血山的資源打了一柄劍。”
說完,在手镯上一抹,取出一柄造型華麗的寶劍,遞給了晁思薇。
晁思薇點了點頭。無名在血山幹了些什麽,他這個山主一清二楚。全當是小孩子玩心重,沒去理會,由着無名胡鬧。
不過當她抽出寶劍,見到上面流光溢彩的靈韻時卻不由自主地神色一變。
無名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柄劍就送給您傍身吧。”
晁思薇緩緩把寶劍歸鞘,神态凝重的問道“你知道這樣一把劍意味着什麽嗎?”
無名想也不想道“五顆上品靈石?”
晁思薇“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忍俊不禁道“五顆上品靈石?血山拿出五顆上品靈石沒問題。不說别的,就是你泡血浴的消耗也遠不止這個數目。可血山卻很難找出與這柄劍相提并論的法寶。”
“啊!”無名沒注意晁思薇後面的話,卻因血浴的消耗而震驚不已。
晁思薇慈祥的望着無名道,把劍遞回給無名道“這柄劍我不能收。江洲之大,沒幾人是媽的對手,你比我更需要它。還有,以後你可不能輕意展露出這方面的才華。實在太驚人了。若是被有心的宗門盯上就麻煩了。”
無名撓了撓頭,憨笑道“收下吧,這是我的一片心意。青爺也有一柄樣式差不多的劍,兩柄算是一對。而且這柄劍在陣法上略有調整,以後你倆打起來,青爺肯定不是對手。”
晁思薇笑着輕呸了一聲“他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不過沒再繼續推遲,算是把劍收下了。
略微沉吟,晁思薇從懷裏摸出一個玉瓶遞給了無名。
無名看清玉瓶後,心中猛的一跳。
裝丹藥的玉瓶須用一整塊碧玉雕琢而成,是最靠近玉礦核心的極品玉石。不但能讓保存的丹藥靈性
不減,而且還有蘊養藥力的作用。珍稀程度不亞于一顆中品靈石。需要用玉瓶來保存的丹藥至少也是七品以上的靈丹。
透過玉瓶能看到裏面盛放的是一顆如同心髒般跳動的紅色丹藥。
晁思薇見無名沒推遲,滿意道“這是赤血丹。能在短時間裏激活全身氣血,發揮出全部的潛能。不過隻能持續一柱香的功夫,之後就會因爲透支體力而脫力。給你在關鍵時候保命的。”
見無名小心的收起,晁思薇起身道“你去和绮丫頭打聲招呼吧,我看她早就盼着走了。明天我給你們送行。”說完,淡淡一笑,在無名的注視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子。
等無名來到绮卉的屋外時見門窗緊閉,也不知有沒有人。
才剛試探着敲了敲門,就聽到绮卉沒好氣的聲音傳了出來“門沒鎖。”
無名一推門,陪着笑臉道“師姐,原來你在呀。我看門窗都關着,還以爲你出去了呢。”
绮卉鞋也不脫的倚坐在床榻上,一臉的怨氣道“出去?我能去哪?冰天雪地的,當然把門窗關好了,難道讓風遛着不成?”
無名一陣無語,心虛道“這不是還有我呢嘛?無聊了可以找我呀。”
绮卉翻了個大白眼“你這麽一說我就更來氣了,半個多月連個鬼影子都見不着。我要是死在哪個旮旯裏,你這會兒都不知道呢吧?”
無名眼珠一轉,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造型精美的鎏金護腕在手裏抛了抛。遞到绮卉面前道“我這段時間冥思苦想,曆盡波折,失敗了無數次。終于成功的煉制出了納物護腕,本想把第一個成功的作品送給師姐呢,看來……”
“嗖”的一下,無名手中一空。
接着就看绮卉把護腕戴到了手上,兩眼放光的撫摸着上面的精美花紋。口不對心道“少拿這破爛玩意兒糊弄我,給個準信,什麽時候離開這鬼地方?”
無名連忙陪笑道“明天,明天咱就回山門。”
绮卉撲棱一下直起身來,用手指點在無名的鼻尖上道“說話算話?”
無名的鼻子都被绮卉給怼歪了,小心地把腦袋往後挪了挪,無奈道“算話,算話,明兒就走。”
“哼”
第二天用過早飯,晁思薇親自送二人離開了血山。
走的依然是後門。
到了入口處,晁思薇上下打量着改頭換面的石雕,疑惑道“原來的守山石獸哪去了?”
“就是我呀,晁丫頭。”石雕不甘寂寞的打起了招呼。
晁思薇冷哼一聲,道“确實比以前順眼了不少。看在你送我乖兒子上山的份上,就不懲罰你了。”
“額,嗯,啊?你兒子?”石雕居然有着一顆八卦之心,聲調陡然拔高。
晁思薇沒理它,牽着無名的手緩緩而行。反反複複交待着“要按時吃飯,注意休息,天冷時要加衣服,早日生個胖小子。”
無名小雞啄米般不住的點頭。
走在一旁的绮卉感覺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終于目送二人在空中變成越來越小的黑點,晁思薇才滿腹惆怅的收回視線。眼角餘光瞥見石雕背後的一排大字,晁思薇心情瞬間好了幾分,嘴角翹了起來。
長劍出鞘,發出了一陣清亮如龍吟的長鳴。
晁思薇神彩熠熠地打量劍身,由衷贊道“好劍!”說罷,歸劍入鞘。身形緩緩在原地消散而去。
四周歸于平靜,如同從未有人來過一般。唯獨石雕背後的留字旁多了一排龍飛鳳舞的字迹“魔王他媽也到此一遊”
绮卉駕馭着她的小型飛行法器直線飛往九鼎山。
棗核狀的法器,内部空間不大。隻容得下兩三人乘坐。
這會兒,绮卉黑着一張臉,第五次生出了把無名給扔下去的念頭。
無名跷着二郎腿,扯開破鑼嗓子一臉陶醉地唱着不知哪學來的葷調子:“碧空上的雄鷹啊,遨遊在天際。草原上的烈馬呀,馳騁在沙場。牧場的姑娘啊,盼着哥哥來呀,來了騎在哥身上……”
“唉喲!”法器突然毫無征兆地向地面掉去,沒有心理準備的無名被吓了一跳。險些咬到舌頭,驚道“這……這是咋滴了?”
绮卉嘴角微微一揚,緩住落勢,沒好氣道“哼,累了。休息一下。”
無名聞言隻好乖乖的閉嘴,誰讓駕馭法器這種技術活他幹不來呢。光讓姑娘家一個
人出力,頗有種吃軟飯的心虛感。
等到飛行法器落地,無名殷切無比道“師姐辛苦了,渴不渴?餓了沒有?要不要師弟幫你捏捏肩?”
绮卉盤膝而坐,莫名的一陣煩躁,冷聲道“你閉會嘴就算幫了我的大忙了。”
無名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可惜他閉嘴了,另外一個粗野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嘿,竟是兩個仙門的小家夥。運氣可真不錯,哈哈哈……”
隻見一頭搖頭晃腦的黑熊出現在二人視野之中。
黑熊人立而起,身上像模像樣的披着一張獸皮,手裏拎着根大木棍。嘴角挂着口水,鮮紅的舌頭從一側耷拉出來,一臉興奮地打量無名二人。
快要化形的黑熊妖獸?
無名跟着清雲子見識過化形的黃皮子精,不過輪起實際戰力來怕是還要比這隻黑熊差出了不少。
無名舔了舔嘴唇,笑着道“師姐,晚上給你做熊掌吃。”
绮卉沒理他,低頭在袖子裏摸索起來。
無名忙道“不用你出手,我來跟它練練。”
绮卉白了他一眼“誰說要出手了?我找找調料放哪了。”
無名一陣牙疼,大姐你太實在了吧?
感覺被無視的黑熊精怒吼一聲,輪起木棍就向無名攔腰砸來。
“咔”的一聲,一棵碗口粗的槐樹遭受了無妄之災,被從中間砸斷,枝葉飛濺的到處都是。
無名先是用鬼影步躲開那一擊,又向前一個飛撲,借勢使出一記懶驢打滾到了黑熊身下。怪笑道“猴子摘……咦?”
“砰”的一聲,巨大的腳掌跺了下來。
無名險之又險的避開一腳,半蹲着身子一臉嫌棄的在草地上反複擦手“呸,原來是頭母熊!”
被徹底激怒的黑熊揮舞着木棍對着無名一陣窮追猛打,稀裏嘩啦地砸倒了一大片樹叢。
眼見把無名逼到了死角,黑熊獰笑着一棍劈頭砸了下去。
然而預料中的血腥一幕并沒發生。
巨大的木棍被無名單手托住,一寸寸的提了起來。
無名嘴角微微揚起道“清出這麽一片空地出來,真是辛苦啦。”
說完,身體猛的突進。一肘砸在黑熊的胸口處,隐隐傳出一聲骨裂的悶響。另一隻手托住拿着木棍的那隻粗壯手臂,一提一扯,把黑熊的胳膊卸了下來。
這僅僅是個開始。
無名化爲數道殘影,輕盈無比地在黑熊四周穿梭。每一次碰撞都有一陣骨裂之聲傳出。
最終黑熊不甘地瞪大了血紅的雙眼,仰天怒吼。
不解風情的無名跳起身來,一掌劈在了它的天靈蓋上。吼聲戛然而止,占據方圓數十裏森林的霸主徹底失去了生機。
無名像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樣,哼着小調,用剔骨尖刀娴熟無比的開始分解熊肉。
始終沒有半點出手意思的绮卉問道“你怎麽一開始不用刀?”
無名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試試空手打不打得過它。沒想到這麽弱。”
绮卉無語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變态!”
德義城中
一家酒肆中多了名手腳勤快的俊逸店小二,酒肆在這段時間也因此多了不少徐娘半老的食客。不時在小二身上東摸一下,西掐一把的揩油。
店老闆自不會去管這些事。樂得見到這些體形肥碩,一身脂粉的婦人們在酒肆裏大手大腳的消費。
這日客人不多
小二麻利的撿好一桌碗筷,用眼角餘光左右看了一眼。
見沒人注意,走到門口蹲下整理鞋面。
豬鼻鼠順着袖管子爬進了他的衣服口袋裏。
小二雖面無表情,身上卻逐漸浮現出了一絲殺氣。
據豬鼻鼠探查,城中到處都有無名的氣味,可是這些味道正在變淡。顯然已經離開有一陣子了。
又被他給逃了嗎?
正想着,小二突然打了個激靈,殺氣瞬間消散的一幹二淨。
一隻肥膩的胖手摸在他的屁股上。
渾身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把大臉湊了上來,用隻有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今晚我家那位出門進貨了,仆役我也都支開了。不鎖門。”
說完手上加大力氣捏了一把,眨了一下眼睛。扭動着看不出形狀的腰肢緩緩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