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精靈對他跪也就跪了,好歹以後得在他的地頭混日子。
可這些人跪的明明是金豆,他卻傻站在這裏蹭跪。怎麽都有種很無恥的感覺。
無名又不能說些什麽“快起來,不要跪”之類的話,不然就更讓人覺得是在跪他了。
金豆偏偏在這個時候沒了半點反應,進入了平日裏的萬年發呆狀态。
無名沒好氣的以心聲教訓道“唉,差不多得了。我都覺得臊得慌。”
金豆這才“呱”地叫了一聲。
無名趕忙道“那個……大家都起來吧。”
這個時候除了無名之外,就是和葉婆婆一起來的兩個少女最尴尬。本來是跑來整事的,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無名對蒼雅道“姑姑,你們内部的事情我不參和。有外人搗蛋的時候喊我當個打手就好了。”
蒼雅對族人做了個手勢,把兩個少女關押了起來。
然後恭敬的看了眼金豆,隻不過金豆現在已經不再是通體金光燦燦的樣子了。不但多出了兩個肉翅,身上還布有紅色的斑紋。不由小心問道“蠱神大人似乎和記載上的樣子有些不同呀。”
無名聳肩道“以前比現在好看多了,在魔界的時候吃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變成這模樣了。”
蒼雅大驚道“什麽?魔界?蠱神大人去了魔界?”
無名歎了口氣,無奈道“姑姑能不能别喊它什麽蠱神大人?聽着怪别扭的。它叫金豆,是我的本命蠱。”
蒼雅驚訝道“你的本命蠱?我還以爲你是它的蠱仆呢。”
無名一陣無語。
憑啥你們都是蠱的主人,到了我這就成蠱仆了?太瞧不起人了吧?
不願在這個問題上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無名換了個話題道“彩兒姐呢?”
經無名這麽一提,蒼雅才突然叫道“太好了,有蠱神在。這下彩兒有救了。”
無名一聽這話就急了,忙問道“彩兒姐怎麽了?快帶我去看她。”
蒼雅帶着無名向最大的一間茅屋走去。邊走邊道“就是先前那個葉婆婆所在的草鬼門。在兩派做蠱術交流的時候,彩兒受了點傷。直到現在還昏迷未醒。”
雖然蒼雅說話的語調有股壓抑着激動的輕松。無名卻能感覺到所謂的蠱術交流絕對不是什麽和和氣氣的比試而已。彩兒受到的肯定也不是小傷。
果然,在看到彩兒的時候。無名整個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彩兒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雙頰深陷。面色隐隐泛有慘綠之色,手腳冰冷,身體僵硬。幾乎感覺不到呼吸和心跳。
看上去像是一具冰凍了許久的屍體一樣。
蒼雅對屋裏三個男子道“你們都出去。”
三個男人都沒有多話,向蒼雅行了一禮之後就默默離開了屋子。
不用蒼雅出言說明,無名已經從金豆那裏知道了彩兒身體的情況。
蒼雅見無名直盯着彩兒不說話,沒有貿然出聲,臉上滿是希冀之色。
沒過一會兒,隻見一隻蚯蚓一樣的細小蟲子從彩兒的耳朵中鑽了出來。掉到枕頭上掙紮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随後又有一隻虱子一樣的蠱蟲從彩兒的鼻孔爬了出來,剛要向窗上逃去,就被無名給隔空一把捏爆。
這還不算完,相繼又有一隻蜈蚣和一隻蒼蠅從彩兒的口中鑽了出來。
随後無名用剔骨刀在彩兒的頸部開了一道小口。
金豆跳過去,一點點将她體内的毒素給吸出來。
蒼雅看到這一幕,身體微微顫抖。竟然抽泣了起來,又想要給無名跪下。
被無名手疾眼快地攙扶了起來道“彩兒姐是我的好朋友,我幫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姑姑不用這樣。”
蒼雅道“彩兒如今是山蠱宗的婆婆,你救了她就相當于救了山蠱宗。”
無名驚道“上次見到婆婆的時候她身體還硬朗,怎麽就把位置傳給彩兒了?這幾年發生什麽事了?”
蒼雅見彩兒的面色正在一點點恢複血色,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來。
拉着無名到隔壁屋子坐下,穩定了一下心神才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他們在九鼎山一行中受益匪淺,原本躊躇滿志地想要振興山蠱宗,重新成爲滇洲的頂級宗門。婆婆也将方向朝着培養蠱蟲靈智的方向發展,不斷地研究總結。
可是後來不知怎麽就走漏了消息。
婆婆培養出全新的蠱蟲沒多久,就遭到了草鬼門的暗算。不但搶走了蠱蟲,還把婆婆打成了重傷。婆婆把沒完成的飼蠱之法傳給彩兒後沒撐幾天就撒手人寰了。
彩兒本就是下一任婆婆的人選,接過了擔子繼續完善飼蠱之法。
但是她畢竟太過年輕。管理宗門不比關起門搞研究,手腕和實力都稍嫌稚嫩。雖然宗門内部沒有什麽不同的聲音,但卻要承擔起來自外界的壓力。
草鬼門對于山蠱宗的飼蠱之法觊觎已久,不斷通過各種手段逼迫打壓。
彩兒雖然比無名大了七歲,卻是個火爆性子。沒能經受住對方的挑釁,終于和草鬼門的高手賭鬥了幾場。
可惜全新煉蠱手法所培育出的蠱蟲時間太短,難成氣候。不敵對方飼養了數百年的大蠱。
連戰連敗,最後連宗門都被草鬼門給搶了去。
要不是處在惡魔入侵的這個節骨眼,草鬼門不敢明目張膽搞内部紛争。山蠱宗恐怕已經不存在了。
他們的營地表面看起來是在前線抵禦惡魔,實際上就是跑到這裏避難的。
無名聽後點了點頭。
連山門都丢了,說好聽點是在保存力量。其實就是被人欺負成了喪家之犬。
無名心念一動,對蒼雅笑道“彩兒姐醒了,咱們過去吧。”
“啊!”蒼雅喜形于色地向彩兒房間沖了過去。
無名笑着搖了搖頭,緩步跟了過去。
就算是母系社會的強勢女人也還是女人,有着感性和柔弱的一面。
彩兒依然氣息微弱,形态萎靡。不過臉上卻多了幾分血色。被蒼雅扶着坐起身來。
彩兒見有個陌生男人出現在自己的閨房中,皺了皺眉頭。疑惑地望向蒼雅。
蒼雅的臉上散發出一種母性的光芒,抿着嘴打趣道“給你找了個小男人,你看俊不俊?”
彩兒了解蒼雅,是個難得開玩笑的性格,自已又餘毒剛清。恐怕跟面前這個男人有關。上下打量着無名,輕聲問道“你是誰?”
無名笑吟吟道“你猜。”
彩兒全身疲憊不堪,沒心情開玩笑。對蒼雅道“姑姑,把這人趕出去。”
蒼雅沒動彈,而是反問道“确定?那我隻好照你的話做了。不過你可别後悔啊。”
彩兒這次認真打量起了無名,隻覺他眉眼之間确實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無名拖過一把椅子,倒着騎在椅子上。把下巴擱在椅背上,咧嘴笑道“給你三次機會,猜不出我是誰的話。我扭頭就走。”
半晌後,彩兒的嘴角終于一點點揚了起來。
面前這張臉和一個在廚間裏忙活的小男孩逐漸融合到了一起。不由問道“那我若是猜出來了呢?”
無名聳了聳肩道“我幫你奪回宗門怎麽樣?你想幹掉那個什麽草鬼門,我也可以幫你。”
彩兒沒說無名是在大言不慚之類的話,而挑着眉毛道“不夠!”
無名也笑道“那你說吧,怎麽算夠?”
彩兒笑道“我這幾年嘴巴寡淡得很,你再給我一千顆紅丸好了。”
無名搖頭道“很久沒幹逼供的事了,身上沒有現成的。而且也沒有材料,現在煉不出來。”
彩兒笑容玩味道“那你做我男人好了。”
“呃……”
這思維跳越有點大。
無名和當年一樣,完全不是彩兒的對手。隻得投降認輸道“好吧。你赢了,那就紅丸吧,不過材料得你們準備。我現在可是一窮二白啊。”
蒼雅在一旁掩嘴偷笑。
彩兒本是天真爛漫的性格。自從做了婆婆後,已經太久沒露出這一面了。
彩兒強打着精神和無名聊了幾句。不過畢竟剛清理了餘毒,這會兒疲憊勁上來,又昏昏睡了過去。
出了屋子之後,門口候着的三個男人在蒼雅的示意之下,又進到屋裏侍候彩兒去了。
無名疑惑道“這些是什麽人呀?”
蒼雅笑道“他們呀,都是彩兒的男人。你剛剛要是答應她的話,就是家裏的老四了。她肯定最寵你。”
無名“呵呵”幹笑了兩聲,贊歎道“彩兒姐威武!”
蒼雅笑道“你要是沒什麽急事,就先在這休息吧。我們這别的不多,最不缺漂亮姑娘。回頭給你安排兩個,有什麽要求就跟她們提。”
無名笑着拒絕道“還是算了吧,咱們滇洲的妹子太生猛了,我受用不起。不過姑姑要是方便的話,我倒是希望能讓大家幫忙收集一些花草樹木的種子。不用什麽靈草藥材,隻要普通的就可以。越多越好。”
蒼雅一口答應了下來。
随後無名揮手取出了一堆惡魔材料道“我在魔界的時候撿了些破爛,反正放我那也是占地方,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都送給姑姑吧。”
無名料想山蠱宗的日子肯定不好過,被草鬼門趕到這裏也不會有那閑心真去獵殺什麽惡魔。
這些東西送出去也不心疼,反正他現在是拿不出錢來的。
蒼雅沒去看那堆東西,反倒是疑惑道“你怎麽去的魔界?我聽說那火山裏面是岩漿呀!”
無名打了個哈哈道“我臉皮比較厚嘛,岩漿燙不透。”
蒼雅也不跟無名客氣,把惡魔材料都收了起來。
連彩兒的命都是無名救回來的,這些材料上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大恩不言謝。而且山蠱宗的日子也确實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
不過她一直沒有心思去惡魔戰場,并不知道這些材料和那些普通惡魔身上掉下的有什麽區别。在她想來,無名真去過魔界的話,這種東西應該多得是吧?
無名暫時在山蠱宗的營地住了下來。
在這期間,草鬼門又派來了幾波人手,都被金豆不聲不響地搞定了。至于抓住的人是怎麽處理的,無名壓根沒心思去關心這些雜事。
他不慌不忙地煉着紅丸。
天隕石乳的丹爐加上他如今的控制能力,煉制隻有一品的丹藥。幾乎可以一邊打瞌睡一邊煉。要是能搞到榮軒的那個道器大鼎就更省心了。把原料丢一邊讓它自己煉就行了。
在等待彩兒康複的這段時間裏,最大的收獲是在滇洲最不值錢的草木種子了。
當一袋袋種子丢進綠精靈營地的時候,那幫精靈都樂瘋了。連對那十幾隻惡魔的日常娛樂都顧不上了。
同時,無名還往芥子界裏丢了不少老鼠、蒼蠅、蜜蜂、山貓、黃羊之類的動物。
他現在像個守财奴一樣,看到什麽都想往芥子界裏劃拉。
數天之後,彩兒終于能夠下地走路了。
見到無名後就“噗嗤”一下笑了起來,随後笑聲越來越大。整個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無名現在已經丢掉了法魔的破爛袍子,正是一副山蠱宗的傳統裝扮。
頭上纏着藏青色的纏頭。身上穿着紮染的衣衫,袖子剛過手肘,身下是寬腳七分褲。穿着一雙嶄新的草鞋。腰間挎着一柄開山刀。
活脫脫一副滇洲小男人的形象。
無名被她笑得一陣不自在,佯怒道“你笑啥?滿大街不都這打扮嗎?”
彩兒摸着下巴,繞着他點頭道“不錯,就是白了點。要是曬黑點就更帥了。”
無名退後半步,一臉警惕道“你别對我有什麽企圖啊!我對當老四沒什麽興趣。”
彩兒笑容玩味道“唉喲,還挺霸道呢。要不我讓你當老大?或者幹脆把那三個休掉,就留你一個好了。”
無名連忙揮手道“唉,你就别拿我開涮了。等幫你把這邊的事情結了,我還要趕回江洲呢。”
彩兒笑眯眯道“怎麽?我就這麽不受你待見呀?聽姑姑說你小子都瘋到魔界去了,現在不得了了呀!”
無名“嘿嘿”笑着撓了撓頭,沒有一點謙虛的意思道“是挺不得了的。我現在可厲害了。”
彩兒湊過來,緊挨着無名坐下道“唉,三足金蟾是哪來的?你什麽時候成了養蠱高手了?”
無名聞着她身上自然帶着的青草氣息,把金豆托到掌心道“就是你當初送我的那枚本命蠱卵裏孵出來的呀。我也不懂什麽養蠱的方法,瞎胡亂喂它,就長成這樣了。蠱卵是你送我的,還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
彩兒目光停留在金豆身上道“本命蠱卵孵化出什麽東西,誰也不知道。這跟溫度,濕度,主人的血液有關。嗯,肯定是你的血不一般。來,讓姐咬一口嘗嘗。”
無名連忙把頭往後躲,沒好氣道“别鬧,都是有三個丈夫的人了,還這麽不正經。不怕他們吃醋,晚上讓你吃不消呀?”
彩兒往遠處瞪了一眼道“他們敢,我毒死他們!”
無名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還真看到三道唯唯諾諾的身影。不由在心中爲這幫男人感到一陣悲哀。不由感慨道“滇洲的女人好可怕。”
彩兒挑起眉頭道“這叫真性情。敢愛敢恨,不像你們江洲的姑娘做什麽都扭扭捏捏的。”
無名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道“對,彩兒姐說的都是至理。那你的那枚蠱卵孵出的是什麽呀?”
彩兒歎了口氣道“我那枚卵孵化出的是金蠶蠱。也算是百年一遇的極品了,可惜沒能真正成長起來就在上次比鬥中死了。”
無名見彩兒眼中閃過了一絲黯然之色,于是不在這種問題上糾纏不清,問道“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已經無礙了吧?”
誰知道彩兒剛好好說了兩句話,又似笑非笑道“我也不知道呀,要不你摸摸看?”
無名舉手投降道“姐,你是我親姐行了吧?老弟的自制力有限,你就饒了我吧!”
彩兒笑吟吟道“你這幾年糟蹋了多少姑娘?老實交代。”
無名知道她的意思其實是在問這些年過的怎麽樣,想聽聽他的過往。于是把這些年經曆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
彩兒神采奕奕道“還是你過得潇灑自在呀。姐姐的命可就苦多了,整天對着一堆蟲子和三個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小男人。還得時刻提防着被人暗算。”
無名對這話不置可否,歎道“咱們總是覺得别人的日子才是自己想過的。卻沒想過,自己的生活也是别人所羨慕的。”
彩兒拖着長音,怪腔怪調道“喲,無大聖人這話說的可真有水平呀。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啦。”
無名苦笑着道“自家的苦自家知道吧。”
彩兒不屑道“小小年紀,怎麽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這樣很容易老的。”
無名聳了聳肩道“對了,那個什麽草鬼門。既然有膽子跟你們惹事,這個場子老弟幫你找回來吧。”
彩兒翻了個白眼道“你又不是我男人,找什麽場子?找回了場子也跟我山蠱宗沒關系。”
無名指了指自己道“咋就沒關系呢?我喊的這聲姐是假的不成?再說你瞅瞅我這身打扮。哪點不像山蠱宗的人了?”
彩兒目光流轉,譏笑道“你呀,太白了!像個婆姨。”
無名大叫冤枉道“這能怪我嗎?我這是天生麗質好吧?魔界三顆太陽都沒能把我曬黑,哪個婆姨有我這麽好的皮膚?”
彩兒用手指在無名的手臂上劃過,語氣中滿是酸意道“還真是,你這是故意在姐面前顯擺呢?我都快生出魚尾紋了。”
無名嘿嘿笑道“不打緊,我給你多煉點養顔丹。沒事時你就當零嘴嚼着吃。”
彩兒輕哼了一聲,目光流轉道“這還差不多,算你有點良心。”
無名正有點承受不住彩兒的秋波沖擊。微微一怔,笑道“有朋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