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
女帝動身前往鹿山鍾靈寺,禮佛齋戒。随行的有女官紫珞,暗影衛北堂渺,還有暗衛、鳳翎衛、宮女侍從和禮官。
鳳墨影看着這累贅的皇家馬車和儀仗隊,就想先和雪靈染偷偷先溜出去。可是,她家的“家長”不同意,“小朋友”隻好乖乖地坐在馬車上,一晃一晃地朝着鹿山出發而去。
在馬車上悶極無聊,吃着糕點,挨着窗戶瞄着一路的景色。
從繁花的上京城,到春深四野的山林間,心情才稍稍地好轉起來。鳳墨影不由自主地低歎了一聲,真懷念可以打手遊的日子。以前不出任務的時候,那種忙中偷閑打遊戲,刷視頻,追個劇的日子一去不複發了。
許是情緒積壓得太久,忽然就感慨了起來。
雪靈染一臉憂慮地看着她,道:“陛下有心事?”
鳳墨影蓦然回神,也不想隐瞞,随口道:“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日子是怎麽樣的?”雪靈染暗含着小心思的道,語氣卻很平常。
鳳墨影溜着眼睛,想了想,道:“出……出戰的時候,生死相搏、鬥智鬥勇;無事的時候,喝酒遊戲、鬥嘴互撩。”她笑眯眯地說着,臉上不其然地現出一股不屬于一個帝王該有的,甚至不屬于鳳墨影該有的神氣來。
“鬥嘴互撩?和誰?”雪靈染又問。
鳳墨影似乎在出宮後,心情有些放松,看了他一眼,道:“那些并肩作戰的人,有時候同生共死過,那種感情……不一樣。”
“哪種感情不一樣?”雪靈染淡淡地看她道。
“和你。”鳳墨影感覺到了他話中的意味,笑呵呵道。
“那撩的話一樣嗎?”雪靈染看似很認真地問。
“不一樣……”鳳墨影終于擡眸看向了他,看着他的神色,不由笑了,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發頂。
雪靈染伸手輕輕打開她的手,強調道:“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摸頭發。”
她怎麽覺得出宮後的雪靈染和在宮裏面的那個不一樣了,莫名地帶感。難道他也是太久不出來了,一出來就也放松了心情,露出了他本來的面貌和性情?他原本的性情又是怎麽樣的呢?
鳳墨影有些好奇地瞧着他,整蠱分子不安分地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問道:“你的眼睛好些了嗎?什麽時候才能映出星星?什麽時候才能照亮我?”
雪靈染又打掉她的手道:“快了。不過爲什麽會映出星星,和照亮你,眼睛又不是銅鏡和油燈。”
鳳墨影噗嗤直笑,心道,你個直男。難道以前撩撥的時候都是現學現賣?還是撩人而不自知?忍不住手癢掐住他的臉皮一拉一拉地玩兒,雪靈染微惱道:“你是小孩子嗎?”
“墨墨今年五歲了。”鳳墨影嘟嘴道笑道,奶聲奶氣:“不是三歲哦。”
“幼稚鬼。”雪靈染無奈道,雙手将她的手從自己的臉皮上拉下來,這一次學乖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動了。
鳳墨影垂眸瞧了瞧自己被抓住的雙手,掙了掙,竟還掙不開。她忽然擡眸乜斜着他,唇角笑意耐人尋味:“你想玩禁锢……py?”
“何爲禁锢……py?”雪靈染疑惑道。
鳳墨影瞧着他一臉的求知欲,心道,小萌新,就讓姐姐來教教你吧。她笑道:“我教你,你先放手……”
“好。”
“就是這樣。”
鳳墨影的手一旦得了自由,立刻擒住他的雙手手腕,并用盡力氣抓住。眼神攻氣十足地盯着他,同時單膝跪在車墊上,将他的雙手抵制到車壁上,臉俯近他的臉,目光掃向他的眼睛、鼻子、再到唇,劃重點道:“這個遊戲的難度在于,要使對方從不甘、不屈、掙紮,到臣服、心動、情願。”
她的目光再次掃了掃他的唇,然後道:“如今寡人是出來禮佛的,今天就不動你了。改天吧,再教你了。”
說着,放開了他的手,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去。
動作施施然的,十分地輕松。
雪靈染暗喘了一口氣,背脊立刻從靠着車壁恢複到了原來挺坐着的樣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暗暗恢複了良久,才問道:“這個遊戲你和别人玩過?”
鳳墨影心底一慌,立刻收斂了一下姿勢。
雪靈染眯眼道:“還喝了酒?”
包青天?狄仁傑?直覺不要這麽準好不好?鳳墨影裝作不經意地偷瞄了他一眼,見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馬上解釋道:“不是我跟他玩兒,是他跟我玩兒……我是被迫的 ……”
聲音忽然就有點小了,她到底在心慌什麽呀。
那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前世,好不好。
忽然,她就理直氣壯了,擡起眼來看住雪靈染。他的臉色雖然沒有變黑,但感覺周身氣壓有點低,馬車裏有點冷,鳳墨影馬上求生欲爆棚地補充道:“最後,他吃了我一額頭,流着鼻血,很尴尬地轉身走掉了……沒有……沒有下文……以後都沒有了……”
“他是誰?”雪靈染面無表情地抛出了一個問題,眼神看着也沒有什麽,就是有點人。
“他啊……”鳳墨影爲難道:“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他了?那都是我要久到忘記的事情了。”
“多久?”雪靈染緊追不放地道。
“……嗯?”鳳墨影偏頭,仔細地想了想,道:“幾千年前吧!”
雪靈染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
鳳墨影雙手趴在小案幾上,墊着下巴,撩起眼簾,看着他,問道:“什麽時候才帶寡人去看桃花?”
“上了山就去。”雪靈染看穿了她又想要偷溜的小心思,卻仍是不依不饒地一本正經道。
“到時候,也要帶着這麽一隊人馬去嗎?”鳳墨影委屈巴巴的,軟糯糯地問他。
雪靈染抿唇一笑,搖了搖頭,道:“隻有我和你。”
鳳墨影臉頰微紅,歡喜地将臉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含糊道:“那我先睡一會兒。”
“過來!”
“怎麽了?”
鳳墨影再次聞聲擡頭,瞧見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并用很明确地眼神示意她過來睡。她心裏嗷嗚一聲,立刻放松了身體,彈了過去,一頭枕在了他并排伸直的大長腿上。
她一側身,一手半抱着他的腿,道:“那我睡了。”
雪靈染幹咳一聲,應道:“嗯。”
他這一生幹咳,這一聲應,頗爲妖娆。讓鳳墨影心裏覺得癢癢的,她又不甘立刻就睡下了,回轉頭去,睨住他,朝他勾了勾食指。
雪靈染立刻意會地唇角含笑,耳尖微紅,遲疑着。最終還是慢慢地彎下了腰,将自己的臉湊近了她的臉,一雙波光潋滟的眼睛審視着她。
鳳墨影心頭怦怦地亂跳,像揣了一隻不安分的兔子。她忙按捺了一下,伸手扶上他的後頸,連着耳朵輕輕撫了一下。趁他恍神之際,張嘴含住了他柔軟的雙唇,舌尖惡作劇地描畫了一下嘴唇的輪廓,近在咫尺地瞧住他變得濕潤的目光,還有那漸漸暈成了桃花般淡紅的眼皮,覺得他此刻莫名的好看。
“陛下不是要去禮佛嗎?”得空後,雪靈染在耳邊低喃道。
“今天初二。”鳳墨影沒羞沒躁道。
“……”雪靈染挑眉,道:“所以呢……”
“……”鳳墨影看着他,抿緊了唇。
“所以呢?”
面對他的執著,她隻好答道:“寡人親了你。”
“那就是可以……對嗎?”雪靈染的眸色一黯,确認道。
鳳墨影有點懵圈,後知後覺地道:“什麽啊?”
下一秒,她的話就被人吮掉了。在腦袋從當機過程重啓的這一過程中,才發覺自己的雙手已被人禁锢在車墊上,她仍然躺在他的腿上。他能把頭彎得那麽低來吻她,腰的柔韌性真好,她思維有些不着邊際地想。
許是雪靈染發覺她不在狀态,不專心,用牙尖輕輕咬了她的唇瓣一下,然後再吮着她的傷口,叫她吃痛回神來。鳳墨影本能反應地一掙,雙手卻死死地被他按住,一動不能動,半點也反抗不了。
而以現在這個受限制的狀态,她連想用個頭槌也不好使力。
最主要的是,他在她的唇上又吻又咬,讓她的腦袋裏有點暈暈乎乎。這種溫軟清馨中,又帶點、刺痛的感覺,讓她腰腿發軟,雙手乏力。氣息的缺失,讓她微微地張嘴,他立刻侵進了她的牙關,掠奪着她的唇舌。
她的雙眼有點渙散失神,迷迷蒙蒙中隻映着他那一張青山秀水般的臉。近在咫尺,叫人情迷意亂,不可自持。
他撫着她紅暈如霞的臉,輕喘了一口氣,放開了她。望着她像快要窒息的魚兒般吸取着空氣,雪靈染眼中寵溺帶笑,一手将她撈起來摟在懷裏,擦着耳邊輕聲道:“陛下,對臣的這個遊戲可還滿意。”
鳳墨影擡眼瞪了他一眼,撇嘴一笑。這人是要連她前世的醋也要吃嗎?學得還真快!
雪靈染抿唇一笑道:“陛下,還有什麽是可以教臣的?”
鳳墨影挨在他的胸前,不甘心地道:“不着急,來日方長,你總會學到的。”心中卻在暗戳戳的琢磨,下一次,她一定會想法子讓他隻能就範,不能攻擊。這人如今現學現賣,簡直就是膽大妄爲、以下犯上,越來越沒有之前謹守君臣之禮的矜持和慎重了。
雪靈染颔首,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小聲道:“嗯,來日方長。阿染定會勤奮好學,還請墨墨不予賜教,多多益善。”
鳳墨影聽罷,臉上又是一紅,伸手直捶車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