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雲本人對此事怎麽看?怎麽看?随便看了,還能怎麽看?
你說犯肆道德犯罪,請問兩個孩子的監護人是否存在道德犯罪?負責監護的學校是否存在道德犯罪呢?還有社會的責任呢?萬一哪個腦殘的問:不是你推下去的,你爲什麽要救他?有沒這樣的人,大家都知道是有的。
普通人憤怒,業内人想的比普通人更多。比如兩個小孩死亡,是哪個小孩的責任?諸多案例中,類似事情肯定是一主一從。進而,負責東湖的園林部門有沒有責任?嚴格來說,在這件事中很多人涉嫌有法律責任,多是民事責任。唯獨不救人的犯肆,是沒有任何法律責任的。
這是法律病了,爲什麽法律要生病?因爲沒辦法,因爲法律不能要求普通人去救人,否則沒有人敢去河邊。反過來說,法律實際上沒有生病,法律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
從道德角度來說,有錯的不是隻有犯肆一人。在法律角度來說很多人有錯,唯獨犯肆沒錯。但是這些話是不能說的,沒有人有興趣聽這些,也沒有人願意聽這些。理智的聲音總是很容易淹沒在狂熱之中。
無所謂,因爲沒能力也沒資格去改變。不想是非,順應民意,賺錢養家糊口才是正道。
庭審到這裏基本已經結束,作爲辯護方死不承認侮辱罪,打掉诽謗罪。控方指控的诽謗罪被卡死,一些帖子雖然是捏造,但拿不出手。比如稱犯肆是牲畜,這是诽謗還是謾罵呢?因爲大家都知道犯肆不是實質上的牲畜,所以構不成诽謗。
加上兩名控方臨時接手,帖子數量以百萬爲單位,根本看不過來。控方在幾次嘗試後終于放棄诽謗罪,開始結案陳詞。控方說明法律的準則,辯方則說明陪審團的重要。
……
在十分鍾的休庭後再開庭,桑尼問:“陪審團有結果了嗎?”
陪審長宣布:“陪審團裁定:被告網絡暴民诽謗罪名不成立,被告網絡暴民侮辱罪不成立。”
桑尼:“退庭。”
“稍等。”管家上前,看手機一會:“畢竟是真人秀,請陪審團說下情況。”
陪審長回答:“情況很明顯,我們沒有侮辱他,我們是憎恨他。對此我們沒有任何不同意見。”
管家問:“犯肆沒有違法,是法律有問題嗎?”
陪審長回答:“當然,見死不救本就應該入刑。”
管家問:“請問,你會遊泳嗎?”
陪審長回答:“不會。”
管家問:“假設你在河邊看見小孩溺水,你會下水救助嗎?”
陪審長:“我不會遊泳,但是我會幫忙報警。”
管家問:“犯肆也報警了,你的行爲難道不是見死不救嗎?”
陪審長回答:“不一樣,我沒有能力,他是潛水教練,他有能力。”
管家:“麻煩控方打開紅色信封。”
九尾打開紅色信封,念道:“潛水俱樂部兩名教練爲犯肆證明,犯肆有恐水症。”
犯肆之所以不再擔任潛水教練,是因爲同事潛水時出意外死亡,導緻犯肆不敢下水。在俱樂部心理醫生治療無用情況下,犯肆離開了俱樂部。
管家道:“陪審長,你是XX闆塊的管理員,這份材料你應該有吧?犯肆是你們闆塊的老會員,希望你能幫助他,最終你的闆塊并沒有公布這份證明。”
陪審長回答:“确實有,一來我無法證明這份證明真假,二來我不能當人民的敵人。這種事一旦放上去,大家肯定會攻擊我們。我當管理員很多年,知道一個定律,攻擊永遠比辯解更有力。原因是很多人根本不關心前因後果,隻是爲了攻擊而攻擊。”
陪審長:“事情平息後,我去了這家俱樂部。兩名教練已經被解雇了。爲什麽?因爲犯肆的事鬧大了,俱樂部怕事。其實所有人都一樣,誰也沒資格站立在道德高度譴責誰。”
管家:“也就是說,你懷疑恐水症可能是真的?”
陪審長:“即使我肯定恐水症是真的,我也不會說出來,因爲他們不想聽。”陪審長看身邊的陪審員。沒有人想聽他說這些,這邊十一位陪審員是各闆塊的領軍人物,他們順應民意攻擊犯肆,他們太了解網絡暴民。如陪審長說的,很多人是爲了攻擊而攻擊。
管家面向鏡頭:“這就是陪審制,根本不理會法律條文,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給嫌疑人定罪。謝謝大家,今天就到了這裏,大家回去休息吧。”
……
第一階段隻剩下因受賄被判處七年監禁的犯伍。
犯伍有和其他犯X不一樣的地方,每個案子庭審犯伍都聽的很仔細,很認真。如同他是督辦檢察官一樣。
要說起犯伍,很多東唐人知道他,他是李龍這一代的人,在當年被稱爲東唐的脊梁。檢察官十二年生涯中,他查處了全唐最大的賄選案,并且因此案以恐吓證人罪名抓捕警察局長、副寺長。八年前,其開始調查銀河集團對寺長行賄案件,不到一個月,他反被調查,最終入獄。
犯伍牛就牛在他的能力非常拔尖。犯伍還有一個不爲人所知身份,犯伍是小神探越三尺的神探爺爺的學生。其破案、推理能力超群,在神探爺爺的自傳中,特别說明犯伍是繼自己之後最可能成爲著名偵探的人。
曹雲驚訝:“這麽牛?”
三人組又在一起喝茶聊天,九尾說明了犯伍的背景。桑尼也很驚訝:“這家夥是人才。”
九尾道:“他出獄之後,名唐,東唐和橫唐的檢察機構,都想過通過外聘手段雇傭他,薪水開的甚至比現任檢察官都高。不過都被他推辭了。他出獄後在友人幫助下定居英國,剛開始協助一名著名作家寫推理小說。據說上個月自己也出了一本推理小說,在歐洲熱賣。另外,他隻坐牢五年。”
曹雲道:“東唐公職人員職務犯罪在理論上是不減刑的。”很多發達國家對公職人員有比較苛刻的要求。
九尾道:“他坐牢第二年,兩副監獄長外加十多名監獄工作人員被捕。坐牢第三年,監獄上級管理機構也就是東唐司法局多人被捕。他能從日常監獄生活中計算出總支出,總成本,核對公示的賬戶找到蛀蟲。能從警衛配裝,監獄工程中讀出其中的差價和貓膩。第三年下半年,總檢察長特意拜訪他,并且開出公文讓監獄對其提供特别的待遇。他在監獄裏住的是單間,夥食四菜一湯。因爲立功表現,在總檢察長和高法法官批準下提前釋放。”
曹雲想到了童年和少年時候一件事,當時居住地有一家工廠年年虧損。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擔任了廠長後,廠子一飛沖天,其産品全國知名,并且還是前三甲的知名。十年後他被查處貪腐進了監獄。廠子立刻走下坡路,到如今這廠子經過重組等手段雖然還在,但是産品已經沒有當年席卷全國氣勢,從全國行業老大轉變成當地二流或者準一流的品牌。
桑尼問:“他在調查銀河,他是被銀河誣陷的嗎?”
九尾連連搖頭:“誰敢誣陷他?他的案子是三唐檢察官聯合辦案。據說檢察系統的人都不願意相信他收錢。”
桑尼問:“收了多少?”
九尾:“兩百八十萬。”
桑尼:“爲什麽?”
九尾一愣:“因爲他沒錢。”還能爲什麽?
不能說沒錢,犯伍薪水還是可以的。不過人到中年後,對生活品質的需求開始提高。最要命是家庭對生活品質的需求是實實在在的。你可以追求自己的理想,但是你願意讓家人跟着你吃苦嗎?
九尾:“這個案子是鐵案。第一問題,他的孩子考上了國際著名大學,學費不菲。第二個問題,他的妻子因爲不小心把家給燒了,還燒了兩戶鄰居的家。這時候就有人請他幫忙,他以調查的名義,展開對銀河集團的調查,查閱商業機密文件。而後将文件内容賣給這人。事發的原因是,銀河集團在和宇宙集團當時在競争一個項目,大項目,最終宇宙集團赢了。當時高中剛畢業的孫雪衣分析情況認爲出了内鬼。知情人不多,很快就懷疑上犯伍。”
檢方特搜部接到舉報後不敢相信,小心調查發現犯伍兒子的海外賬戶多了一筆巨款。原本要查起來很麻煩,要從巨款去追人,畢竟兒子已經成年,犯伍不需要爲兒子的事買單。三唐調動檢察官查這件事,總檢察長知道後,直接找上了犯伍。犯伍和檢察官對話中承認自己收錢,他表示很抱歉。
九尾道:“越三尺和我說,犯伍是心态上存在落差。比他差的往日同學全部都過上富裕的生活,而他在成名之後,仍舊沒有能力改善自己家庭的生活。這麽收錢,而且沒有避諱的進入兒子賬戶,可以看出犯伍對自己有抛棄心态。一方面他放不下自己的成就,一方面他想扔掉自己的成就。也可能是當時犯伍工作壓力大,兒子要錢,房子問題要錢,各方面原因導緻其出現焦慮症,最終心态崩潰。不過犯伍從不提自己難處,在法庭上法官問他爲什麽收錢,他回答,因爲我虛榮。辯護律師是他朋友令狐蘭,令狐蘭律師在法庭上強調說明犯伍的經濟困難,犯伍阻止她繼續辯護,告訴她,收了就是收了。”
九尾:“最有意思的是,沒人知道誰給他錢,誰找他買銀河的信息。實際上以他法律知識,隻要扛住,肯定無罪。”
曹雲:“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不過,以他的情況,爲什麽會來參加大名城呢?”
九尾:“應該也是因爲錢吧,能受到邀請出席大名城的人,能拿到的報酬肯定不低。”
曹雲道:“不,我的意思是:他有什麽案子需要我們拿到大名城來說的?難道要翻案?難道他是被冤枉的?”
九尾否認:“不可能。我剛才說過,犯伍當時如日中天,沒有人敢去誣陷他。”
不僅曹雲他們不明白,大部分嘉賓都不明白犯伍參加大名城的原因。
這個答案在當天晚上八點揭曉。
……
當晚沒有開庭,而是開會,主角是犯伍。在大家面前他說明了情況。
犯伍很有禮貌讓桑尼滾一邊,桑尼乖乖坐到側席上。犯伍先看辯護席:“歐陽律師,刑案之王,數據不會騙人,東唐最好的四名律師之一,并且是四名律師中最強的刑辨之王。幸會。”
歐陽逸:“哈哈,數據也會騙人的。”他這個年齡知道,這世界上隻有無緣無故的怨,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隐藏在好話之後的要麽是刀子,要麽是麻煩。再者,自己是個什麽律師,不需要某個人來認可。
犯伍看曹雲:“曹律師是我見過最年輕的優秀律師。不誇張說,在東唐乃至全世界三十歲以下能有事業成就的律師屈指可數。一名好律師需要好的涵養,廣博的見識,深沉的城府等等條件。要麽說,糟糕的律師有各自的糟糕,優秀的律師最少兼備以上三個特點。”
曹雲關心問:“請問我進你心目中四大名律師榜了嗎?”
犯伍笑:“由于曹律師接案過少,律師生涯才剛剛起步,庭審的風采隻有業内人知曉。比較而言曹律師的知名度會稍微低一些。再加上曹律師要價很高,業内不少資深對曹律師的觀感并不好。”
曹雲道:“人之常情,我對歐陽逸的觀感也不好,但是我肯定不會說出來。大家當律師不就是想混幾個飯錢嗎?何必管對方的品德呢?有這功夫不如關心下豬肉怎麽降價。”
曹雲和歐陽逸一樣,不承情。
這就是犯伍所說必須具備的素質,不因他人誇獎而驕,不因他人貶損而卑。有着強大自我認識能力和自信心。
犯伍看辯護席:“恬兒應該叫我伯伯吧?我和你母親是老友。”
令狐恬兒:“伯伯好。”
犯伍一笑:“聰明伶俐,雖然天資不如曹律師,但是後天努力勤奮,日後成就必然超越你母親。”
令狐恬兒:“謝謝伯伯誇獎。”
犯伍道:“九尾幸子,我不好定位。我這麽說一句,不知道在場的各位同意不同意。九尾幸子是名唐和東唐最好的檢控官。”
九尾謙虛道:“謝謝誇獎。”
犯伍:“算不上誇獎。蜀軍無大将,廖化當先鋒……對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大部分情況下你是非常合格的。但是對手如果是優秀的律師,比如曹律師或者歐陽律師,你肯定輸多赢少。”
九尾涵養不錯,面前檢察前輩,微微一笑表示同意犯伍的評價。
犯伍道:“今天的案子會有兩個陪審團,兩個陪審團在今天白天已經抵達大名城。他們将對案件做出自己的判定。和之前案子一樣,我帶來的案子也是真實的案例。不過我不是被告,被告不能來,因爲他被判處了死刑。三審之後,維持死刑判決。”
犯伍道:“沒錯,就是大宇島的礦石遇害案。A陪審團是一審礦石遇害案的所有成員,B陪審團是按照法律和程序抽取的陪審員組成。所有資料和一審,二審,三審沒有任何區别,連檢控官都沒有區别。唯一的區别是辯護律師不同。我想大家還有觀衆和我一樣好奇,一個案子真的會因爲辯護律師的不同而導緻結果不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