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唐住宅排除富豪級别的人大概分三種。第一種類似寒子早先住的房子,産權屬于市政廳,租給低收入者,面積很小。第二種類似高岩的商品房,高樓公寓,有産權,價格高。諸如東唐市區範圍公寓一平米從三四萬到十萬不等,這類商品房業主多是有錢人。收入不算低,但是又買不起公寓怎麽辦呢?于是就出現了第三種房子,去郊區自己蓋房子。東唐地皮屬于私有,距離城市越遠越便宜。諸如曹雲最早住的房子稱呼爲一戶居,自己去郊區和農村蓋的房子,稱呼爲一戶建。三十萬左右基本可以蓋漂亮三層小别墅。
窮的人住房面積小,甚至隻有十平米内的市政廳出租房。中低産階層通常是郊區買地自建。富裕人士和成功人士多住高層公寓。至于富豪住宅就五花八門了,有錢吃白菜是爲了養生,沒錢吃白菜是因爲沒錢。
範十一退伍後成爲一名警備人員,但不到三個月就辭職做小生意,一度輝煌過,也是有幾百萬的人。所以他的房子肯定不是鴿子房。不過幾百萬還算不上成功,高樓公寓太吃力。目前範妻和範十一住在北郊,是距離城市大概二十公裏的一個農村中的一戶建。
地點離農村中心有些距離,房子周邊環境不錯。
曹雲他們到達時,範妻獨自坐在庭院的松樹下,不看書,不上網,自己泡茶自己喝,安靜的一個人呆着。
範妻穿着并不豔麗,很簡單的花邊白襯衫和牛仔褲。即使這樣,第一眼看也覺得挺漂亮的。汽車停在拉升鐵門的門口,範妻側頭看了一眼,凝目沉思數秒,站起來,走到鐵門邊:“你好?”
曹雲向前一步:“你好,請問你是範十一的妻子嗎?”
範妻回答:“是的。”她沒有馬上推脫和拒絕再和曹雲交談,但是已經表露出這樣表情。
是不是豪車的功勞?曹雲回頭看一眼,雲隐戴司機帽子安靜的站立在一邊。曹雲道:“我叫曹雲,因爲範十一的事,想和你聊幾句。我保證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範妻搖頭:“我丈夫現在在看守所,我什麽都不知道。”
曹雲道:“耽誤你五分鍾可以嗎?你可以什麽都不說,聽我說完我要說的話。可以嗎?”
範妻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讓曹雲稍等,走到石桌,拿遙控器按下,鐵門拉開一個人能進出大小:“請進。”
……
很東唐的茶杯,一個長杯子。很簡單的茶水,一壺茶水。
曹雲将石桌上掉落的松針拿掉:“我是高岩人,我很好奇一件事,爲什麽東唐沒有人在自己庭院中種植櫻花?”
範妻認真回答:“因爲櫻花也稱呼爲死亡之花,隻有武士家族才會在家中種植櫻花。”
武士切腹自殺是很多人喜歡調侃的一個話題,東唐所在國也被稱呼爲切腹國,切腹姬之類的說法。範妻娓娓道來說明了其中的文化。
武士自殺并非想不開,而是如同櫻花一樣,在怒放中達到自己的巅峰後,開始紛紛凋謝。櫻花之美,美在凋謝之中。武士自殺是一種人生觀,武士認爲自己已經到達了巅峰,無法再進一步。與其慢慢的衰弱,不如在巅峰之時如同櫻花一樣的凋謝。櫻花也被稱呼爲武士之花,因此普通人是不會在自己家種植櫻花。
這種精神和文化和美帝巴頓所說一句話異曲同工:一個菌人最好的結局就是在最後一場戰争中被最後一顆子彈打死。
兩人聊天已經超過了十分鍾,十五分鍾,甚至半小時。範妻是很傳統的一名名門閨秀,對東唐文化的知識點知道的非常多。兩人從佛學、儒學,一直聊到了哲學。
曹雲了解這些嗎?當然不了解,那爲什麽能聊的下去呢?并且還很投機呢?
這是交際學中的基礎課程,也是交際學中基礎道理,但又是臨場很難把握的一門課程,這門課程稱之爲傾聽。要聽,要問,要說,其中的火候要控制和把握。每個人都有被認可的意願,包括了知識和想法。傾聽是最好的增加對方好感的方式。相反,說的多,甚至和對方進行争辯,則是脫離了交際學,成爲學術之争。
這點是曹雲學的最難的一點。比如一位老外住在高岩,每天在油管播放高岩美食,從油條到佛跳牆不等。這些視頻被搬運在高岩網站,視頻中他不急,彈幕的觀衆很着急,這個東西要蘸醬,這個東西要那麽吃,肯定買到不好吃的,否則怎麽會說不好吃呢?隻要老外說某樣東西不好吃,立刻能刷出大片彈幕,要麽說不好吃是老外不會吃,要麽說老外就是個傻鳥,更有人說,不好吃就滾回自己國家去。
他們知道這是搬運視頻,知道老外視頻的觀衆是老外,但就是摁耐不住。
也如同精通象棋的人,在旁觀棋局,眼看一步妙招,心中抓耳撓腮,不吐不快。說了,當然爽。但是下棋的兩個人未必爽,最少有一個人是不高興的,多數情況兩名棋手都不高興。
範妻需要認可,她年輕時候學了很多,茶道,插花之類的。但是在結婚後,幾乎沒有表現的機會。曹雲雖然不懂,但是能聽懂,能恰當的接話和問出問題,這讓範妻有一種釋放壓力,暢快交談的快樂。對曹雲的戒備心自然也減少了很多。
茶過三盞,範妻一個收尾後,主動問道:“曹先生今天拜訪的目的是?”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一名律師。”曹雲将自己名片遞給範妻,見範妻開始不安和亂想,道:“稍安勿躁,有件事你可能……不,你肯定不知道……”
曹雲賣掉謝陸,說了前天晚上謝陸請私家偵探和律師們吃飯的事,并且表示自己也在其中。
曹雲:“昨天我對案件進行了全面的了解,以我的判斷……不,我認爲我的判斷就是真相,你的丈夫并非殺死謝羽的兇手。”
範妻還是防備心态,回答:“我一直都相信他是無辜的。”
曹雲道:“如果一切都很簡單,我今天就不會來。夫人你要清楚,參加晚宴的都是什麽人。就算是一位善良的人,在重金的誘惑下,有沒有可能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呢?就晚宴來說,最麻煩的是謝陸本人的态度,他認定你丈夫是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夫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範妻慢慢點頭,曹雲意思是,這些都是很有能力的人,爲了錢,說不準會做出一些誣陷謝羽的事情來。
範妻道:“謝謝曹先生特意爲了我丈夫的事遠道而來,我相信好人有好報,我們一定會度過難關。”
換了别人,要麽會再強調和解釋,要麽隻能順台階走人。曹雲既然來拜訪,已經考慮到各種可能。
曹雲道:“夫人,有一件事我必須提醒。如果範先生擁有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在多日的審問、羁押後,始終沒有說明和呈堂。會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證據被采納,範先生有可能被控告妨礙公務罪。第二種可能,證據不被認可,檢方有理由懷疑範先生提供的證據是僞造的,因爲範先生上了法庭之後,才拿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範妻一愣:“曹先生,證據畢竟是證據。”
曹雲道:“妨礙公務罪肯定有,就看警方和檢方是否重視。至于會不會有第二種可能,就要看證據的内容是什麽。比如說,夫人你每周三都會去一家小賣部買醬油,長期以往,小賣部老闆都知道你什麽時候會來,會買什麽。有一天,警察懷疑你上周三上午去東唐做壞事,實際上上周三上午你去小賣部買了醬油。”
曹雲:“你沒有向警方說明,經過偵查,調查,最後提出指控。上了法庭後,小賣部老闆出庭作證,這種證詞是會被否決的。”
範妻内心波動比較明顯,但是還是克制下來,她想請曹雲離開,但是又有顧慮,想了好久後問:“曹律師爲什麽這麽在意我丈夫的案子呢?”
“可以看出夫人很少上網,我本人和烈焰法庭有一些牽扯。朝複雜的方向說,如果謝陸誣陷你丈夫成功,烈焰法庭很可能強勢介入……”曹雲道:“從私人角度來說,我的女朋友叫嚴子寒,她是一名私人偵探,也是我長年的合作夥伴。我知道你丈夫是被冤枉的,我不想賺這個錢。再者,我也沒有比别的律師更高明栽贓的本事。我和我女朋友的想法是,通過幫助你丈夫,得到主謀的信息或者線索,以此推翻你丈夫是兇手的說法,從謝陸處賺取一定的金錢。”
“主謀?”
曹雲道:“是的,主謀畢竟是殺人兇手。”
範妻道:“我丈夫沒有直接介入……不是……他不知道的,你找錯人了……曹先生,你應該走了。”範妻連續更改用詞用,顯得有些慌張,幹脆下了逐客令。
“好吧。”曹雲站起來:“如果夫人願意提供一些線索,我本人會非常感謝,不限于精神上的感謝。”曹雲對範妻點下頭,轉身離開庭院出門上車。
範妻欲言又止,手拿曹雲名片目送汽車開走。
……
雲隐:“什麽進展?”
曹雲搖搖頭,手機裏看資料,範十一之前朋友很多,在範十一開始倒黴走下坡路後,唯一朋友就是他在菌隊的隊長。
隊長和他同年退伍,退伍原因是受傷緻殘,至今還需要一條拐棍走路。并且因爲傷勢、手術和藥物副作用,隊長身體素質很差。因爲此,隊長在退伍後就沒有再從事其他工作,每月的生活來源依靠的是菌隊發放的生活費。
雖然物資上沒有辦法對範十一進行幫助,但是範十一走下坡路開始,遇見困難的時候,他總會出現。
殺人的不是範十一,殺人的是範十一的隊長:範隊。
嚴格來說,是範隊和範十一合謀殺死了謝羽。
範隊在案子中的角色是開槍殺人的角色,但是因爲其身體不便,很難快速撤離,所以需要一名接應隊員。既然如此,爲什麽不讓範十一殺人呢?假設沒有範隊,範十一直接殺人,是跑不出監控監視。
如果推測是對的,範隊和範十一是很厲害的一對搭檔。他們做了很周詳的殺人計劃,這份殺人計劃還有備用計劃,爲的就是在殺死謝羽後,他們能逃脫罪責。
第一:放出遠征信息。在謝羽遇害後,警方調查方向出現了巨大的錯誤。
第二:真假兇手,範十一所做的一切全部是爲了吸引警方注意,将嫌疑完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在這種情況下,真兇範隊可以比較從容的僞裝和撤離。如果沒有範十一,監控中的範隊就會被全面調查,不排除警方最終獲得範隊信息的可能。
重點在于,雙範并不清楚殺人後,警察多久會找上門。殺人者需要時間,需要時間處理硝煙反應。所謂的硝煙反應是指開槍後,射擊殘留物反作用力噴濺在開槍者身上。如果不采取一定措施,硝煙反應會一直殘留在人體的皮膚,毛發和所穿戴的衣物上。
有硝煙反應的人回家換衣服,洗澡和清洗衣褲,可以将硝煙反應去除,但如果是被警方懷疑的對象,警方握有搜查令,對房間進行硝煙反應測試,有可能會在家裏找到殘留反應。
無論是範十一或者是範隊,在開槍後,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銷毀證據。
這樣推理就回答了大部分的疑問,爲什麽範十一那麽明顯背長背包出現在公園,爲什麽相隔八小時才抛棄槍支。曹雲深信,範十一掌握有自己無罪的證據。在範十一無罪之後,警方轉移目标調查範隊,很難找到有用的證據。
曹雲現在還剩下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殺謝羽爲什麽要開槍?第二個問題:雙範或者雇主爲什麽從泰國運輸槍支?第三個問題:主謀爲什麽又是怎麽找上雙範的?
這已經脫離了曹雲作爲律師的範疇,曹雲缺乏警察的技術和信息支持,就算有想法,也很難将案件調查清楚。是不是把自己想法和發現轉告警方呢?好處是可以做一位良好市民,壞處是自己拿不到一毛錢。按照事态發展,雙範很難受到法律的制裁,最終隻能由謝陸用錢來制裁。
“喂?”曹雲接寒子電話。
寒子道:“我這邊有進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