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淳美本來答應了,但看到朱振喜因爲魏亮不在身邊情緒低落,想了想,便問朱振喜願不願意走一趟。
“律所有我盯着,你工作了這麽久,出去走走,就當散心。”
朱振喜有些猶豫。
向淳美知道她一直在想魏亮的事,盡管已經讓她相信魏亮隻是臨時出差,但因爲魏亮狀況不好,朱振喜擔心他會不會在出差的時候發生意外。
這一點,魏亮也想到了,所以每天都和她通電話,試圖讓她放心。但向淳美看在眼裏,覺得朱振喜并沒有從電話裏得到安撫。
她不明白朱振喜爲什麽覺得魏亮一定會出事。
“你去看看吧,振喜,這麽一直瞎擔心也沒用。工作上的事都不用操心了,你就去看看黑骁到底怎麽了,回來告訴我們情況,好讓我們放心。”
她都這麽說,朱振喜也拒絕不了,便答應了。
向淳美仿佛怕她反悔一樣,連忙催促她回去收拾東西啓程,雖說是希望盡快确保黑骁沒有遇到麻煩,但看起來更像是她怕朱振喜留下。
好在朱振喜自己渾渾噩噩,沒有多想,既然答應了就按照向淳美說的回家準備出發。她的确心裏放不下魏亮,也意識到自己再這麽想下去工作也做不了,索性出趟遠門轉移注意力。
等朱振喜離開後,向淳美去了阿秀家裏,把事情告訴魏亮。正好他們都在,向淳美覺得魏亮不能這麽一直藏下去,總不可能出差這麽久。
要是朱振喜發現有哪一點不對勁,或者正好上門,立刻就會明白他們瞞着她在做什麽。向淳美不太願意一直騙朱振喜。
“現在還不能讓她看到。”魏亮說話有些慢,“她會擔心,再想想辦法。”
向淳美覺得哪裏有些奇怪,疑惑地看向阿秀,正好阿秀也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阿秀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去陽台上。
“你也看到了,魏亮情況很差。”阿秀低聲說。
向淳美站在靠近客廳的一側,扭頭看了一眼沙發上背對陽台的魏亮。
“怎麽會這樣?幾天不見,他嚴重到這個程度了?”她有些擔憂。
阿秀也無奈:“我和吳皓文平常工作不在家裏,回來的時候隻能通過他自己說或者其他痕迹看出來他發生了什麽。沒有辦法,實在不知道還沒怎麽辦,我們猜測黑影就在魏亮體内,可是找不到,也沒法把黑影逼出來。”
她也知道魏亮的事瞞不了多久,朱振喜遲早得知道,但既然是魏亮自己不想讓朱振喜這麽早得知一切,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瞞着,并且讓他在失去意識的時候不要傷害别人。
這大概也是魏亮找到他們的原因。
他們坦白告訴過魏亮,目前沒有任何辦法解決他的問題,即便留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麽進展。但魏亮不在乎,他隻想着不能讓朱振喜看到他這副模樣,其餘的他都不在意。
向淳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朱振喜去一趟不會很久,總會回來,也總會發現事實。想到那個時候朱振喜會是怎樣的反應,她就有些心疼。
得知這事除了等待沒有别的辦法,向淳美隻好先離開。臨走前,魏亮把她叫住,他神情看起來已經有些恍惚,但他應該很努力在保持清醒。
“振喜一個人去,沒問題吧?”
向淳美心裏一哽,差點沒忍住鼻酸要落淚了。即便他現在正處于危險,他還是在擔心朱振喜。
“沒事,黑骁不會傷害她的。新聞上說的恐怖,但其實沒那麽邪乎,振喜知道這些。”
魏亮點了點頭:“那就好。”他笑了笑,“她出遠門一趟也挺好的,我怕我撐不下去了,到時候她給我打電話,我可能接不到。”
向淳美說:“你别放棄,會有辦法的。”
魏亮沒再說什麽,擺擺手,轉身慢慢往房間走。向淳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也許那句話他聽過很多遍了。阿秀和吳皓文或許也是這麽安慰他——會有辦法的,然而魏亮心裏清楚,他沒有強求。
過了兩天,阿秀給向淳美打電話,電話裏她的語氣有些不太好,讓向淳美來她家裏一趟。
當時向淳美正在處理工作,聽到她這麽一說,知道肯定是魏亮出事了,想都沒想推了工作就飛速趕去。
朱振喜一路上都在和她聯系,告訴她到了哪裏,這一點才讓向淳美欣慰沒兩下子,就被魏亮提起一顆心來。
有時候朱振喜會問向淳美魏亮回去沒有,她說魏亮不接她的電話,讓她有些擔心。向淳美心知魏亮就在那裏,不會有其他狀況,便安慰朱振喜,也許是工作太忙太累所以沒接電話。
不知道這話夠不夠讓朱振喜放心,但向淳美知道她這會兒已經離開這座城市很遠,不可能再掉頭回來。
到了阿秀那兒,門是開着的。
阿秀和吳皓文坐在沙發上,看到她進來,默契地擡頭。
向淳美沒看到魏亮,有些緊張,“人呢?”
“在房間裏。”阿秀讓她坐下,“不用太緊張,人沒丢。”
向淳美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又聽到阿秀說:“但是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怎麽會這樣?”
阿秀搖頭:“今天我和吳皓文有一個短暫的假期,所以我們都在家裏。從早上開始,我發現魏亮就沒出過房門,怕他有什麽事,我去叫他,他一直沒醒。不是被人攻擊昏迷,而是他陷入了沉睡。”
但是仍舊叫不醒。
阿秀很擔心,把這情況告訴吳皓文,兩人想了想,決定先不做什麽,等着看魏亮過多久會自己醒來。
過了快要兩個小時,魏亮才從房間出來。看到他們都在家裏,還很詫異,一點兒事都沒有和他們打招呼,問他們今天是不是沒工作。
阿秀忍不住問他:“你怎麽昏睡了這麽久?”
魏亮愣了愣:“昏睡?”他看了一眼時間,意識到阿秀在說什麽,突然沉默下來。
之後在兩人追問下,魏亮才告訴他們,他最近一直這樣。
向淳美一時無話可說,她問魏亮現在在哪裏。
阿秀說:“在房間裏,他又昏睡了。”她停了停,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點什麽,“這個情況似乎是從振喜離開之後變得嚴重起來。我格外注意了時間,魏亮之前雖然說糟糕,卻也沒到這個程度。自從振喜離開後,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要是這麽說的話,魏亮不應該這樣對振喜才對。”
也許朱振喜說得沒錯,盡管不公平,但龐良氣息能讓魏亮鎮靜。朱振喜當時用大量關于龐良的物件維持魏亮的清醒,效果很好,從魏亮有精力吃醋就能看得出來。
向淳美問阿秀現在該怎麽辦,阿秀說不知道,她隻是想把這個情況立刻告訴她,其餘的還沒想好。
但情況就一直這麽惡劣下去。
直到那天,阿秀和吳皓文傍晚回家,看到魏亮站在陽台上,大聲和他打了個招呼。魏亮沒有反應,吳皓文擔心他又失去意識,站在陽台會有危險,便走過去要把他拉進來。
還沒接近,魏亮先轉過身來,盯着他們。
吳皓文停下腳步,阿秀注意到什麽,神色冷下來。
“你究竟是誰?”吳皓文面無表情問魏亮。
原來他們已經看出來,眼下這個魏亮不是真正的魏亮。平常魏亮再怎麽不對勁,也不會有這樣陰鸷的目光。
果然,魏亮擰笑起來,臉色扭曲可怖,他一點兒也不客氣,走到沙發上坐下。
“怎麽這個态度,我不是你們的客人嗎?”
吳皓文手心已經法力凝結,下一秒就能劈過去,阿秀已經站在他身邊,同樣一臉戒備。
“不管你到底是誰,什麽目的,先從魏亮身體裏出來。他隻是個人類,受不了你這麽折騰。”
魏亮冷笑:“是麽?”
他看了看吳皓文的動作,突然身體前傾,指了指胸口的位置,“你要打我?來,往這兒。”
吳皓文皺眉,阿秀冷冷看着他。
魏亮大笑起來:“你們不敢!這具身體可真好用,哈哈哈,你們既痛恨我,又幹不掉我,是不是氣死了?”
他站起來,朝吳皓文走過來。阿秀拉住吳皓文的手,怕他真的一時忍不住攻擊。那人顯然是借着魏亮身體胡來,如果真的受傷,恐怕傷的也不是他,而是魏亮。
吳皓文還算有理智,收了法力。
魏亮在距離他們一米距離站住,惡聲道:“不要多管閑事,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魏亮是我朋友,你傷害我朋友,怎麽叫多管閑事?”
“臭丫頭,閉嘴。”魏亮不耐煩地沖阿秀吼,“别跟我争。”他指了指她,威脅,“否則我毀了這具身體另找一個人輕而易舉,但你們恐怕不會這麽好接受。”
吳皓文和阿秀的确不敢再輕舉妄動,那人看起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爲了避免讓魏亮受到沒必要的損傷,他們閉了嘴。
盡管再憤怒,也隻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