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警方就給彭岩打電話了。警方通知彭岩過去一趟,做個筆錄,彭岩沒想到對方效率這麽高,連忙感謝。臨去警局前,想到這事也少不了向淳美的幫忙,便給她打了個電話。
向淳美正在律所,聽到這個結果十分淡定,似乎覺得就本該如此,不過她還是爲彭岩高興,可以不用背黑鍋了。
詐騙罪可不是什麽小罪,彭岩既然是生意人,就算他是被冤枉,但副手這麽一出也足夠影響他的生意了。法律能夠給予他公平公正的對待,之後生意自然會重新好起來。
彭岩說:“我現在正要去警察局,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向淳美想了想,覺得這沒什麽好拒絕的,她手頭工作不忙,去一趟也不耽誤,便答應了。彭岩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說他這邊就開車過來。
挂了電話,向淳美把這事和朱振喜說了一聲,朱振喜也爲抓到副手感到激動。
“淳美,這事真得謝謝你。”朱振喜說,“之前你還沒回來,我對這事還沒什麽頭緒,那副手躲得沒影,托了私家偵探找也沒找到。還是你有本事。”
向淳美笑着說:“行了,别恭維我了。你把律所打理得這麽好,你的本事可不比我小。在這個上我還得謝謝你!不過我們現在别謝來謝去的了,彭岩既然是我們的客戶,我幫忙是應該的,也是給所裏增加業績,可以算是工作了。”
朱振喜點頭,也忍不住笑了。門口傳來動靜,彭岩已經到了,正走進來,朱振喜和他打了聲招呼,恭喜他抓到人。
彭岩坦率地接受了道賀,問向淳美可以走了嗎?
向淳美點頭,拎着包,沖朱振喜示意了一眼,同彭岩離開。
在警察局,向淳美見到了那個副手。讓她有些驚訝的是,她本來以爲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應該會從外表就看出端倪,譬如臉上寫着心術不正等等。但房間裏坐着的人卻意外的溫和,反倒是個老實人的長相。
這還真看不出來竟然是個詐騙犯,向淳美心裏嘀咕人不可貌相。身邊有女警察過來給她倒了杯水,向淳美道了謝,就在外面等彭岩。
彭岩進去和副手說話,向淳美知道他肯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爲什麽要這麽做。看副手的樣貌,不難猜想彭岩當初肯定是很信任他。向淳美歎氣,想着如果那人是自己的副手,發生這種事,她一定會覺得很失望。
她沒有找地方坐下,而是透過玻璃窗觀察房間裏的事。雖然聽不到裏面的人在說什麽,但卻能看到他們的表情。
彭岩顯然激動一些,反觀副手,一直面無表情,雙手被铐住放在腿上,眼睛盯着桌子,沒有直視過彭岩。
向淳美在想他是不是也覺得有些辜負了彭岩對他的信任。
先前的女警又走過來了。
“真看不出這人竟然詐騙,對吧?”女警說。
向淳美點頭:“他看起來像個老實巴交的助理,性情應該也很溫和,就這麽坐在那個椅子上,也沒像普通不法分子那樣顫抖。真是看不出來……”
女警卻不怎麽驚訝,仿佛她主動問的那句話隻是爲了搭讪,但之後也沒說更多,很快就離開了。沒過多久,彭岩從裏面出來。
離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他的副手。
這恐怕是最後一眼了,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見面,又或者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詐騙罪事實清楚證據充分,副手逃不掉的。
向淳美早就放棄了觀察副手,轉而一直盯着彭岩,沒有漏掉他最後那一眼。莫名的,向淳美覺得彭岩有什麽話想說。
等離開警局,到了車上,彭岩喝了一大口水之後,臉色才好了一些。
向淳美問“你剛剛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說,卻沒說出來?”
“被你看出來了?”彭岩并沒有尴尬的樣子,向淳美心裏輕輕松口氣,她本來還猶豫直接這麽問會不會讓他覺得不舒服,現在看來應該是不會。
彭岩是個性格不錯的人。
“其實我的确是有些疑惑沒問出來,他的态度很消極,不肯看我,我問什麽他都承認他做了,卻不說爲什麽要這麽做。我對他不差,一直把他當做朋友,想不明白他爲什麽這麽對我。”
'他'指的就是副手了,向淳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來。彭岩是個大男人,總覺得說什麽都顯得有些小氣,想了想,她還是放棄了安慰,直接問他什麽疑惑。
彭岩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要不要告訴她,這讓向淳美更加好奇。
最後,彭岩還是說了。“我覺得他變得有些奇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我很确定,絕對不是說他藏的太好我遇人不淑之類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本性不壞。所以當時将他作爲我的副手,幫助我的工作,我是很高興的。我希望能和談得來的人一起工作。”
這麽說來,彭岩把副手劃爲“談得來的”朋友裏了。那現在這個局面,彭岩看着朋友背叛了他,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大概注意到向淳美沉默的時間太久,彭岩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反過來安慰她:“不用擔心我,他現在變成這樣是他自己選擇的,我的确有些遺憾,但不覺得後悔。他之後命運如何就不是我決定的了,我也不會去求情,他讓我損失了一大筆錢,我可不會這麽輕易原諒他。”
向淳美點頭:“你能想開就好。”
彭岩說:“好了,謝謝你今天陪我來。現在,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向淳美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到了飯點,便答應了。用餐的時候,彭岩又一次提起副手變化得莫名其妙,讓他實在不解。
“難道會有人能前後差别這麽大嗎?”他匪夷所思。
向淳美愣了一下,被他這句話提醒,想起什麽來。她有些苦笑,低聲道:“還真有。”
彭岩沒聽清,側過身子,問她說什麽。向淳美搖了搖頭,用别的話敷衍。等吃完飯,彭岩把她送回律所後,朱振喜問她情況怎麽樣。
向淳美有些心不在焉,把警局的情形大緻說了。朱振喜察覺出來她回來後一直走神,皺着眉頭,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我隻是想起來有事要找阿秀。”向淳美還沒坐下,又要離開,“我現在去找阿秀和吳皓文商量事情,先走了。”
朱振喜也沒懷疑,隻以爲她心不在焉是在想蘇家的事情。她知道他們之前去幫蘇家的忙,回來之後向淳美沒怎麽具體提及進展如何,但應該是不怎麽樣,爲了不掃興,朱振喜也就沒有主動問。
這會兒向淳美狀态不佳,估計就是想到那邊棘手的事了。朱振喜沒有留她追問,隻讓她路上小心。
阿秀和吳皓文都在家裏,向淳美出發前給阿秀打了個電話,直奔她家。
原來,當時餐廳裏彭岩那句話讓她想起來的人是粟玉。突然地變了個人,前後性格完全不一樣,和粟玉的情形分明一模一樣。
然而粟玉是黑影作祟導緻,那個副手又是什麽緣故呢?
之前黑影一直沒再出現,他們找不到,所以回來了。現在看來,難道黑影又到了這裏來作怪嗎?
向淳美沒有證據,她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隻是猜測,需要阿秀和吳皓文去看一眼。如果副手身上有和粟玉身上一樣的情況,他們能看得出來。
到了之後,向淳美把這事和自己的猜測通通告訴阿秀和吳皓文。
阿秀吓了一跳:“黑影?”
“我隻是揣測!”向淳美生怕自己的話讓他們誤解,強調道:“我不确定,所以我覺得你們最好能去看一眼,看看那個副手有沒有什麽問題。”
阿秀手撐着下巴,陷入深思。吳皓文說:“你這麽說來,那個人的情況倒和粟玉有點相似,如果真是黑影所爲,那就麻煩了。”
向淳美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是粟玉還是副手,他們都是普通再普通不過的人,黑影對他們下手,想不通能得到什麽好處。如果黑影能對這兩個人下手,之後也會對全人類動手。
這樣看來,他們的目的在于人界。
向淳美輕聲說:“先别着急下定論,我不确定副手的情況。”
“那我們去看看。”阿秀決定了。
三人一起去了警察局,不過向淳美在外面等,阿秀和吳皓文隐身進去。爲了避免一系列手續,他們不得不這樣做。這個時候,估計是不允許探訪的。
向淳美沒等太久,他們就出來了。
“怎麽樣?”她有點緊張。
阿秀搖頭:“沒有痕迹,沒有情況。”
向淳美愣了愣,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一時之間,向淳美不知道該慶幸黑影沒有對副手下手,還是該同情彭岩,副手并不是因爲外在原因變化,而是他自己變成這樣。
她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