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來到這個船上已經過去了一日,蘇諾望着茫茫無際的海洋,已經放棄了逃出去的想法,天知道這裏離陸地已經有多遠了。
既來之則安之,蘇諾不知道明源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也不想浪費僅存的腦細胞去想,索性從雜物間裏東翻西找出了一把破舊的躺椅,搬到甲闆上開始日光浴。
蘇諾心想,最近小麥色的皮膚好像比較流行,估計她曬個幾天就也能有了,她的小臉上蓋着一塊從卧室裏找出來的抹布,身體随着躺椅小幅度的搖晃着,看起來十分惬意。
明源從船艙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嬌小的女人悠閑地在躺椅上曬着太陽,穿着從卧室衣櫃裏找出來的男式短袖短褲,顯得有些肥大,纖細的四肢袒露在陽光下,白生生的,晃人眼睛。
而女人身下的躺椅不知道已經被閑置了多長時間,勉強支撐着其上女人輕盈的重量,時不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吱呀聲。
蘇諾已經曬了有一會兒,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染上了粉粉嫩嫩的顔色,明源看在眼裏,笑而不語,不動聲色地坐在桅杆的陰影處,開始用一把鋒利的小刀有一下沒一下地削着一塊木頭。
這把刀刀把烏黑,靠近尾端處鑲嵌着一個烏金色的獅頭,活靈活現,霸氣十足,刀刃雖小,但是極爲鋒利,修長的手指微動,片片木屑随着明源的動作落下。
“啊!”空曠安靜的海面上突然傳出一個女人殺豬般的尖叫,打破了曠日已久的寂靜,甚至還驚走了幾隻在海面上覓食的海鷗。
蘇諾邊尖叫着邊掀開臉上蓋着的抹布,連忙從躺椅上滾下來,可憐的躺椅早已支撐不住,發出了一聲絕望的聲響,從椅背位置裂開,變成了一堆廢柴,蘇諾呆呆地看着已經英勇就義的躺椅,顧不及可惜,就一溜煙跑到了桅杆的陰影下。
“那那個,明源。”蘇諾極爲艱難地開口,她的小臉被曬得紅撲撲的,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寬大的衣物下露出的白嫩肌膚則泛着一股不自然的紅色,此刻的蘇諾看起來像一隻被煮熟的蝦子。
明源知道蘇諾坐到了自己的身邊,也不在意,繼續削着手裏的那塊木頭,聽到蘇諾終于開口叫自己,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挑了挑眉毛,才回應蘇諾道:“幹嘛?”
蘇諾對明源還是有些懼怕,她低着頭,明源餘光隻能瞟見她的頭頂,蘇諾支支吾吾地開口道:“就就是,我剛剛曬了日光浴,現在身上又疼又癢,有沒有什麽藥膏給我塗一下啊?”
停下手裏的動作,明源朝着可憐兮兮的蘇諾看去,果然,蘇諾身上裸露出來的肌膚已經開始紅腫了起來,有些可怖,她坐立難安,想抓又不敢抓,隻能求助似的看着明源。
明源看了蘇諾一眼就把目光又回到了手裏的木頭上,手腕輕輕地動着,木屑随聲而落,他的臉上帶着不明的笑,緩緩地問道:“你不知道别人曬日光浴都要塗防曬霜的嗎?”
“我不知道,我看到電視裏别人都是這樣的啊!”蘇諾聽了明源的話覺得欲哭無淚,自己看着那些個女主美滋滋的在沙灘上日光浴,就想學一下,怎麽會想到曬傷這碼事。
“卧室寫字台第二個抽屜裏有消炎藥膏,你去拿吧。”明源對于蘇諾的抱怨,頭也不擡,淡淡地回答道。
沒人性的小怪物!蘇諾心裏暗罵道,但是表面上并不敢表現出來,連忙舉起手裏的小抹布遮着陽光去船艙裏找消炎藥膏了,明源看了一眼蘇諾急急忙忙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後繼續着手裏的動作。
過了沒一會兒,蘇諾就拿着消炎藥膏回來了,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她靠着桅杆坐下,不敢離明源太近,兩人隔着兩米的距離,蘇諾小心翼翼地對着明源請求道:“那那個,能不能幫我背上塗一下?”
天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蘇諾剛才在曬日光浴的時候,爲了黑的更均勻,還趴在了躺椅上,把自己的後背給露了出來,接受太陽的暴曬。
如果不是她自己實在夠不着背上的部分肌膚,她才不會來這裏求這個小怪物!
這種冷酷無情的人,蘇諾和他待在一個空間裏都覺得十分的不自在。
“蘇小姐,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明源看了離他遠遠的蘇諾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看起來非常失望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睛裏偏偏又帶着笑意,他回答道,“我的手可沒有那麽長。”
蘇諾看着兩人之間的空隙已經可以可以放一個麻将桌了,也覺得不太好意思,于是又朝着明源湊近了幾步,才顫顫巍巍地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終于停下手裏的動作,明源的手中出現了一個栩栩如生的木頭小人,小人留着長發,臉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透露着幾分可憐,身上還穿着一件連衣短裙。
蘇諾吃驚地發現,這個小人,很!像!她!自!己!特别是小人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明明就是她來到船上之前穿的!
“你你.這.這該不會是我吧?!”蘇諾伸出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明源手中的木頭小人,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
沒想到在蘇諾的目光中,明源竟然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把木頭小人遞給了她,還對她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是,送給你的。”說完,就把烏金的小刀插回了自己的腰側。
蘇諾剛才瞟了一眼那把小刀,明晃晃的的刀刃,彎彎短短,散發出一股煞氣,很顯然不是一把用來做尋常事情的刀,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她哆哆嗦嗦地接下明源送給自己的木頭小人,心情複雜,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把手中的消炎藥膏慢吞吞地遞給了明源,此刻她的心中已經開始後悔來求明源幫忙了。
明知道明源對自己不可能有什麽意思,蘇諾裸露着後背讓明源給自己塗藥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冰冰涼涼的手指點在她因爲曬傷所以紅腫發燙的後背上,塗下黏黏的藥膏,明源的力道很舒服,很輕,不會讓蘇諾吃痛,但是蘇諾一想起這個人是明源,還是把這個念頭給打壓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快到了中午,明晃晃的太陽挂到了最高點,桅杆逐漸不能擋住兩人的身影,蘇諾終于感覺到自己後背的衣服被放下了,瞬間偷偷舒了一口長氣。
剛想起身跑到船艙裏找些什麽東西充充饑,蘇諾就覺得自己的腿已經失去了知覺,保持着起身的姿勢,動也不能動,太陽炙熱的陽光赤果果打在蘇諾剛塗好藥的皮膚上,又激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那那個”蘇諾叫住已經在往船艙走去的明源,欲哭無淚地開口道,“你能不能等我腿不麻了再走啊”
看着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的蘇諾,明源邁着長腿朝着蘇諾走了回來,速度很快,他的臉逆着光,蘇諾看不清他的神情,心裏慌慌的。
“你就站着幫我擋一下陽光,等我啊!”蘇諾看着明源離自己越來越近,繞到了自己的身後,蘇諾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危機感,然後連忙開口阻攔明源,但是還沒等她說完,就感覺自己的雙腳竟然懸空了。
原來明源從身後把她給托了起來,爲了不碰到她剛塗好的藥膏,明源的雙手放在她的腋下,手還是冰冰涼涼的。
“你你放我下來啊!”蘇諾在空中害怕地大叫。
她本來就比明源矮了小半個身子,如今明源高高地把他舉了起來,蘇諾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視線如此的開闊,但是也害怕極了,她腿還是麻着,動不了,隻能用手拼命地往後夠着明源,然而隻能是徒勞,她的手太短了!
“怎麽,你是想我傻傻的站在那裏給你擋着陽光,看不出蘇小姐的心腸還挺歹毒。”明源慢慢地抱着小幅度掙紮的蘇諾,朝着船艙門走去,嘴上還不忘打趣着。
蘇諾像一隻小雞仔一樣被人提着,逐漸放棄了抵抗,抓緊拳頭一動也不動。
說她歹毒?歹毒的明明是現在這個提着自己的人!
如果不是這個人,她怎麽會被綁架,如果不是這個人的默許,她怎麽會被他的手下糟蹋,如果不是這個人,她怎麽會在一艘海上的帆船上,如果不是這個人,她還是蘇家嬌滴滴的大小姐!
蘇諾不明白明源怎麽有臉在她面前說出這種颠倒黑白的話,怒火中燒下,她苟且存生的念頭早已被抛到了腦後,用力地朝着身後踢了一腳,正中明源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