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玉連忙拿出手機,發現确實信号有了兩格,立刻想給蘇諾打電話。之前還有信号的時候打不通,後來沒信号了打都打不出去,蘇諾失聯這麽久,粟玉有些不安。
他怕蘇諾真的出事,到時候他得負責任。
結果他還沒給蘇諾打電話,一大堆消息随着信号恢複湧進來,粟玉看待了,不知道爲什麽這麽多人給他打電話。
他剛想點開一個來電記錄看看怎麽回事,又有一個電話進來,他都沒反應過來,已經摁了接通。
對方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聲音就大了起來:“粟玉,你人在哪裏?!”
粟玉意識到這是蘇諾父親的聲音,第一反應是他知道蘇諾不見了興師問罪,剛想解釋他這邊發生的事情,試圖爲自己脫罪,又聽到蘇父說蘇諾被綁架了。
“綁架?!”粟玉忘記自己還在車上,震驚地站了起來,周圍的人都看向他,目光裏帶着探究。
顯然他們聽到了他說的話,都有些好奇。
粟玉被這些目光激得反而冷靜下來,重新坐下。他撿回教養,不想讓自己成爲别人窺探對象,尤其大庭廣衆,他不能丢掉粟家人的顔面。
但是蘇諾被綁架的事實在讓他太震撼了,天氣作祟成這樣,竟然還有人有心思綁架别人?
他問蘇父:“現在怎麽樣了?”
蘇父說了對方要五百萬現金,他們已經答應了,如果粟玉還在那裏,就讓他取錢換人。
盡管蘇家有些不太相信粟玉能辦好這事,但蘇諾被綁架粟玉有很大責任。兩個人結伴出遊,粟玉卻不顧同伴安危,自行離開,蘇諾可是個女孩子!
蘇家一肚子火氣,如果不是想讓粟玉去和綁匪交涉,不想在這個時候惹怒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他們說話明裏暗裏指責粟玉疏忽,蘇諾有這樣的遭遇都是粟玉的錯,希望粟玉能将功補過,拿了錢把蘇諾換回來,不要再做錯事,人财兩空!
粟玉當然聽得懂蘇父的含沙射影,但他沒有計較。他沒有解釋這裏發生了什麽,估計對方也不想聽他的辯解,事情已經發生了,怎麽解決才是重點。
他答應了蘇父的要求,表示自己會去拿錢,再趕到綁匪給的地點去接蘇諾。
挂了電話後,粟玉有些心神不甯。他不知道這綁匪一開始就是沖着蘇諾來的,還是海灘上臨時趁亂搞事情的人。
如果是後者,那就麻煩了。他不僅弄丢了蘇諾,現在也和向淳美分開了。
粟玉擔心向淳美也會受到傷害,這讓他感到恐懼,恨不得立刻下車返回去找向淳美。他覺得向淳美可能還在酒店附近,阿秀沒有回來,向淳美不會獨自離開。
粟玉猶豫地看向窗外,走了這麽久,距離那個危險的海灘已經很遠了,這裏天氣晴朗,沒有狂風,沒有猛浪。
綁匪給的地點離這個地方不遠,他既然答應了蘇父,還是先把蘇諾安全帶回來最好。
粟玉感歎真是流年不利,後悔自己當初答應帶蘇諾出行,但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火車上偶遇向淳美,有之後的經曆。
可見人生際遇總是捉摸不透的,不會有什麽“早知道”。
粟玉的情緒跌倒了低谷,他既擔心蘇諾,又放不下向淳美。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電話進來了。
他看了一眼,見是他父親打來的,猜測說的也無外乎是蘇諾的事。爸爸會說什麽呢?肯定也會批評他爲什麽這麽沒有責任心,沒有照顧好蘇諾。
粟玉苦着一張臉接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
一模一樣的開場白。
粟玉把自己的位置告訴他,面對自己的父親,他顯然更放松了一些。他很快把自己這邊發生的怪事告訴他,解釋蘇諾是在混亂的時候和他分散的。當時他自顧不暇,根本沒能注意蘇諾怎麽樣。
他避而不談自己和向淳美的事,爲自己找好了借口,而粟父顯然相信了。
“你那裏的情況新聞報道了,我都知道。蘇諾父親給你打電話了?”
“他讓我去接蘇諾。”
“你不用管,蘇家想讓你承擔,你一個孩子怎麽承擔得了。天氣變化也不是你能控制的,這事怪不了你。你不用擔心了,這事我們會幫忙。”
粟玉聽着父親說這些,覺得委屈難過,很快就答應了。
綁匪提出五百萬簡直獅子大開口,要他拿着五百萬贖人也不是不可以,他也不怕自己會把五百萬弄丢,隻是蘇家口口聲聲指使他去做,仿佛他必須這麽做,讓他不舒服。
父親把他從這事裏摘出來,他求之不得。蘇諾是蘇家的女兒,蘇家不會不管她,綁架這事這麽大,蘇家也不可能真的就指着他一個人贖人了事。
父親會把事情安排好的,他還是學生,這樣大的事情就該由大人之間用他們的方式解決。
粟母擔心粟玉安危,新聞上報道得驚悚,她問粟玉有沒有受傷。
母親溫柔的聲音讓粟玉重新振作,對着母親他沒法抱怨,知道說太多都會讓母親擔心,因此輕描淡寫說沒事,已經安全了。
粟母告訴他:“這事你爸爸會處理的。你别害怕。不是你讓人綁架蘇諾的,蘇家不能全怪你。做生意最容易招惹仇人,蘇家哪能避免沒一兩個勁敵,他們不能接受是因爲他們的錯讓蘇諾深陷險境,就把你拉出來背鍋,我們不會讓他們這麽做的。不過小玉,等事情完了你也趕緊回來,别再亂跑了。”
粟玉沒心情聽母親長篇大論,不管她說什麽他都答應。草草應付之後挂了電話,心不在焉的也忘記再給蘇家回電,隻知道這事和他沒關系了。
既然蘇諾的事有人處理,那麽他也該回去找向淳美,确定她的安全才行。
隻不過好不容易逃離那個地方,現在又要折返,對于常人來說,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氣。粟玉還在猶豫。
他的确很喜歡向淳美,也一直以向淳美爲榜樣,但是對榜樣的熱愛能否抵得過生命,還值得商榷。
想到向淳美對自己的冷淡态度,粟玉着實有些傷心。
而另一邊,向淳美看着一輛接一輛轉移遊客的大巴,沒什麽表情。
人人都在逃亡,想着立刻離開這個地方,恨不得插上翅膀瞬移,沒人注意到向淳美的反常——當所有人都遠離海灘,她竟然主動往那邊走。
沙灘上已經一片狼藉,一開始看到的美景已經不存在了,連那棟小木屋都搖搖欲墜。可見這場災難的可怖。
向淳美放不下阿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能讓她去了這麽久都沒回來。擔心阿秀的能力抵不過背後操控人的強勁,她還是得去看看。
本來向淳美是不想以身涉險,怕沒找到阿秀反而讓自己受傷,給阿秀拖後腿。但是她發現自己身上有淡淡紫光,對這紫光她沒什麽印象,不知道怎麽出現的,但直覺告訴她,紫光能保護她。
她此刻站在狂風中還能站穩,就說明她的直覺是對的。
即便沒有法力,但她還能自保,所以她毅然決然來找阿秀。
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她回頭看了一眼,怕有人看到她在這裏會誤以爲她被風吹過去,好心跑過來救她。有時候熱心腸的人多得難以置信,她怕到時候反而連累那些人受傷,這不是向淳美想要看到的。
她低着頭往海邊走,和馬路有了一段距離後再看,發現除了被風卷襲在空中飛舞的樹葉和沙子,壓根沒有人影。
附近的人恐怕都已經轉移走了。人類怕死,不會留下來找麻煩。
向淳美一時不知道該欣慰還是歎氣,搖了搖頭,往海邊走。
海浪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狂躁了,這會兒海水隻是在海面上洶湧。退潮後沙灘又露出一大片,向淳美走了很久才走到和海水有幾步之隔的地方。
看着仍舊翻騰成數十米高的海浪,她心裏有忐忑,卻不再害怕。那些海浪也不打算對她做什麽,在海上翻來翻去,也沒往岸上撲。
向淳美覺得哪裏有些奇怪,但她失去了一些記憶後讓她對這些古怪的事分析能力下降了不少,缺少的那部分記憶想必涉及了不少關于非人類的事,否則她也不會對這個現象有話要說卻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還是找阿秀要緊。
她慶幸自己甩掉了粟玉,不然她還沒辦法來這兒找阿秀了。粟玉對她的體貼她看得出來,除了感謝沒别的話可說。在她眼裏,粟玉就是個小弟弟。
她希望粟玉趕緊找到蘇諾,兩人離開這個不安全的地方。蘇諾喜歡粟玉,大家都看得出來,隻有粟玉裝傻不懂。
不過對于年輕人的小心思,向淳美沒空指點。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之後就各自回家了,各人還是有各人的生活,說太多就顯得自己像個嘴碎的中年婦女。
她伸長脖子四處看,尋找阿秀的身影,海灘這麽大,不知道阿秀在哪裏。隻能沿着海岸慢慢走,慢慢找。好在海浪對她沒危險,向淳美不用擔心安全,放下心仔細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