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聽說厭邶奕從洛山神醫那裏拿到藥的時候,他是有些驚訝的。神醫讨厭漂亮女人這個傳聞他知道,厭邶奕這幅樣子求藥必然是要飽受冷眼。
當厭邶奕把藥遞到他面前時,百裏迦烈有些疑惑。厭邶奕什麽都沒說,隻說這藥可治愈傷勢,是洛山神醫給的。百裏迦烈看了她好久,不見她說自己有什麽遭遇,心中更煩,拿過藥就喝了。
厭邶奕看他服下,心裏松口氣。
她原本以爲百裏迦烈會看在她爲之求藥的份上對她态度好點,卻沒想到之後不管自己怎麽照顧他,他都仍舊是同樣的冷漠态度。
這讓厭邶奕有些失落。
手下不忍心看到自家老大受委屈,因此主動提出去給百裏迦烈送藥,厭邶奕盯着藥碗,突然問道:“這是最後一碗藥了?”
手下說是。神醫給了三天的藥,隻需要三天就可以恢複差不多,剩下的隻能靠身體本身恢複功能了。
厭邶奕知道這是真的,百裏迦烈這兩天明顯看起來更精神了,但不知爲什麽,她心情有些差。厭邶奕伸手拿過藥碗,沒說什麽,轉身向百裏迦烈屋子走去。
手下們在背後擠擠眼,都很無奈。老大什麽時候變成受虐狂了,明知道對方不想理她,還是主動靠近。這樣的厭邶奕有些新奇,他們雖然有些不滿百裏迦烈的态度,但對于厭邶奕屢次受挫這事還是抱看熱鬧的心情。
厭邶奕在乎這個百裏迦烈,他們隻當做老大在讨百裏迦烈歡心。這裏是厭邶奕的地盤,手下們知道厭邶奕不會吃虧,因此都沒說什麽。
百裏迦烈躺在床上,聽見開門聲也沒反應,厭邶奕突然間就有些生氣了。
“喝藥。”
百裏迦烈沒回答。
厭邶奕拿着藥走到床邊:“最後一次藥了。”
兩秒後,百裏迦烈才慢悠悠坐了起來,接過藥一飲而盡,仍舊不說話。
厭邶奕看他這幅樣子就生氣,“我好心爲你送藥,都不能讓你正眼看我一眼嗎?”
百裏迦烈皺眉:“你想要做什麽?”
厭邶奕冷笑:“誰敢讓魔王做什麽。”
她奪過空碗,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百裏迦烈沒什麽表情,繼續躺下。這三天厭邶奕每次來送藥都生氣,氣着離開,過後還會再來。百裏迦烈對此已經漠然,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厭邶奕是真的離開。
他對自己不得不留在這裏有些憤怒,他憑什麽要老實聽話留下,就算他強行離開,厭邶奕又能拿他怎麽樣?
百裏迦烈也生氣了,他閉了閉眼,想到向淳美,心裏又有些柔軟起來,氣也消了些。他這麽迫不得已都是爲了她,希望她一定要好好的。
晚一點的時候,厭邶奕又來了。
百裏迦烈正站在屋前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厭邶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神費力。”
百裏迦烈聽到聲音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完全把她當成了隐形人。
厭邶奕習慣了他的冷漠,走到他身邊。
“你的傷勢雖然好了很多,但還沒全好,洛山神醫的藥雖然有效,但你也要好好休息。”
厭邶奕跟他一塊站着,似乎是接受了他的沉默,知道他不會回答,也沒有再生氣。
百裏迦烈突然說:“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厭邶奕看着月亮:“不爲什麽,想做就做了。你當魔王的時候不也很随意麽。”
百裏迦烈說:“打一架吧。”
厭邶奕有些煩了:“你爲什麽總想着跟我對決,難道打赢我就讓你那麽滿足嗎?就算你打敗我,我也不會讓你離開。這裏是我的地盤,你不可能想走就走。”
“你提别的條件吧。”百裏迦烈說,“我不想待下去了。”
厭邶奕心想先前怎麽不直接拒絕洛山神醫的藥,藥吃完了翻臉不認人,你是魔王也不能這麽不識好歹。她現在又不是魔族護法,不用對魔王言聽計從,他們平等,不可能因爲百裏迦烈冷臉而膽戰心驚。
“我不會答應。我說放了向淳美就放了,你别想現在反悔,向淳美還在人界,隻要我想還是可以弄死她。”
百裏迦烈平靜地說:“你未必有機會。”
“那你可以試試。你想拿向淳美賭一把嗎?”厭邶奕冷笑,嘲諷的目光看着他,“你敢嗎?”
他當然不會拿向淳美冒險,隻要會讓向淳美有一點兒危險的事情,他都不會做。
百裏迦烈沉默,但他臉上寫着堅持,似乎不和厭邶奕打一場絕不罷休。厭邶奕見他沒有回答關于向淳美的問題,知道他有多麽在意向淳美,心生煩躁,隻覺得自己自找沒趣,沉着臉甩手離開。
百裏迦烈仍舊站着。
他剛剛想了很多,之前他從高人那裏拿到的那一丸藥,高人說過隻有在最後關頭吃才有用。他原本以爲按照他這個傷勢發展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吃下,但是現在有了洛山神醫的藥,他的傷勢恢複了不少,已經沒有惡化的趨勢。
那丸藥似乎沒了用處。百裏迦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當初那個高人說的時候并不是這樣,他猜測還會有别的情況會發生。
這三天他一直在想,厭邶奕在這個時間出現,是不是有什麽契機。他突然就想到了精靈族公主很久之前跟他說過的一個預兆,時間的确過去了很久,公主已經不在,但正因爲她不在,和她所預言的發展一緻,有些事情就能對得上了。
厭邶奕的出現也許是個巧合,但之後恐怕會有很多事情因此而起。
百裏迦烈有些擔心,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厭邶奕也絕不會這麽老實地和他待在這山上。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們怎麽想就會怎麽發生,逃避不了的,命中注定的。
他沒辦法跟公主一樣窺破未來,但他不想就這麽下去。
第二天,百裏迦烈主動找厭邶奕。
手下們都有些吃驚,以爲百裏迦烈想開了,有些爲厭邶奕高興。他們偷偷摸摸觀察百裏迦烈的情況,想看看之後會發生什麽。不過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厭邶奕的氣勢還在那裏,要是被發現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厭邶奕也有些驚吓,今天她還沒主動找上門,百裏迦烈倒自己過來了。她忍住了沒有露出高興的神情,說:“有事嗎?”
百裏迦烈站在門框處:“要怎麽樣你才肯和我對決?”
厭邶奕臉色一沉:“滾。”
百裏迦烈不肯放棄,他想了一夜,不達目的不肯罷休。
“對決,輸赢之後的事情再說。”
厭邶奕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但是百裏迦烈突然間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停找機會堵她,隻要求對決。厭邶奕并不是打不過他,隻是不想給他任何提條件的機會。偏偏百裏迦烈不肯放棄,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攔下,厭邶奕終于惱火了。
“打就打,廢話少說。”
她立刻出手,百裏迦烈壓根還沒反應。
但是不愧是魔王,十分靈敏,很快就接受了厭邶奕的出招,遲滞一秒的身體迅速調整,從防禦變成進攻。兩人在走廊上就打了起來,不遠處偷摸觀察情況的手下一頭霧水,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他們看得眼花缭亂,兩個魔王的對決十分刺激,誰都沒讨到好處。厭邶奕的功力确實飛增,百裏迦烈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心裏有些驚訝。
兩人這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對決,都是進攻,都沖着要對方的命去的。厭邶奕總算是肯正視,絲毫沒有防禦,下手極狠,打了數百個來回,也沒分出勝負。
誰都不肯先停下,從走廊打到屋頂,屋頂到樹林,所過之處一片狼藉。魔王的殺傷力太大了,連圍觀的手下都不敢靠近,生怕被誤傷。他們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場面,都有些不舍得挪眼。
有人擔心厭邶奕受傷,有人卻覺得百裏迦烈傷勢還沒大好未必能赢。半空中黑氣萦繞,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兩道身影飛來飛去,底下的人都看呆了。
數小時過去,兩人同時收手後退,各站一處屋頂。
厭邶奕心中暗暗叫不好,她沒輸,但這才奇怪!她原以爲憑借她現在的實力一定能夠制服百裏迦烈,畢竟百裏迦烈身體還沒好全,這會兒對決一定是她占上風。
但竟然是平局!
她調整體内洶湧氣流,飛快壓下了叫嚣跳躍的魔氣,看着也完好無損的百裏迦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百裏迦烈也有些奇怪,他覺得自己的功力仿佛被壓制了一樣,沒有得到完全釋放。比受傷前的功力差了許多,這明明和受傷毫無關系。何況他現在身體應當恢複了七成,但發揮出來的卻隻有一半。
他感到了不安,竟然對自己的功力無法準确預估。他本想打敗厭邶奕,現在看來卻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