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精靈族發生了什麽,洛西澤回了魔族不見吳皓文動靜,自己猜測他大概是去了人界,也沒給他傳信。反正吳皓文總是待在人間,洛西澤并不放在心上。
不過眼下,阿秀這個狀态也讓吳皓文無暇顧及到底借沒借到法寶。
阿秀比剛開始的又哭又笑狀況更加糟糕,她起先還隻是情緒兩端分化,倒沒什麽危險,吳皓文也還能抱住她,慢慢哄她,讓她冷靜下來。
通常情況下隻要她睡着就好了。
大概是因爲發病時太影響精神和力氣,阿秀隻要能睡着就睡得很深,也能睡個天亮。隻是她成功入睡的次數很少,大多數情況她都是鬧個不停,好像有無窮的精力,連吳皓文都沒力氣了,她還在自言自語說糊塗的話。
如果隻是這樣就算了,隻是溫和發病也沒什麽,可是事态發展并不隻是這樣。
阿秀開始暴躁起來,甚至自殘。
吳皓文根本想不到阿秀會這麽極端,起碼之前沒有任何的預兆,所以他也沒有任何這方面的預防措施。
那時候他和阿秀在客廳,他看阿秀平靜的樣子,以爲這會兒沒發病,又因爲前天夜裏鬧了半宿,他陪着阿秀一直沒合眼,困得眼皮打架。不知不覺就給睡着了,他因爲神經敏感,所以也沒敢真的睡着,隻是淺淺才入眠。
他發誓就隻合眼一分鍾不到,再睜眼的時候阿秀就不見了。
吳皓文當時冷汗直接下來,一蹦而起,吓得都精神了,困意頓時沒了。太過緊張以至于他都忘了長老在這裏設了法,連他都出不去,阿秀更不可能離開。不過他那個時候沒想到這個,隻擔心阿秀跑出去,分不清人和路發生意外。
後來他在廚房裏找到阿秀,看到她手裏拿着的水果刀,當時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
像是五雷轟頂,又像是當頭一棒。好像有人在他耳邊譏笑他愚蠢大意,又有人給他一耳光。他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個!
他試圖哄阿秀過來,但阿秀沒說話,拿着刀對着自己的手就揮了下去。他總覺得阿秀那麽毫無遲疑的動作,壓根不把那當做自己的手,而是他的。
說時遲那時快,吳皓文一擊術法劈過去,阿秀被擊中,後退一步,手一松,刀掉在桌上。
吳皓文沖過去抱住阿秀往外走,卻大意的沒有把刀拿走,被阿秀重新拿到手上了。
阿秀已經瘋魔到認不清人了,竟拿着刀對着吳皓文,如果不是身體本能反應躲開,那把刀對着吳皓文心髒就進去了。
“阿秀!你清醒一點!”吳皓文摔在地上,崩潰大叫。
阿秀被他吼得有些迷茫,蹲在地上,看着手裏的刀,眼神有片刻震驚和痛苦。吳皓文捕捉到這一點,以爲是阿秀清醒的一年恢複了,連忙說道:“阿秀,我是吳皓文啊,你看看我。”
如果阿秀記得吳皓文,一定不會舍得傷害他。
吳皓文斬釘截鐵的念頭在阿秀舉刀沖他而來那一刻煙消雲散,他确定了阿秀真的沒有神智,她把自己和吳皓文都忘記了。
吳皓文不能傷害阿秀,所以他盡量不用法術,但這很難。他又要保護阿秀不傷害自己,同時又要小心阿秀不傷害他,有的時候顧此失彼,他難免受傷。
但好在,盡管如此,他也沒讓阿秀受傷。
他有的時候認真想長老當時的話和反應,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麽玄機,長老一定知道什麽,他想帶着阿秀去精靈族問清楚,但阿秀一直不配合。
沒辦法,吳皓文隻能小心翼翼陪伴,希望有一天醒來阿秀就恢複正常。
向淳美沒有再回阿秀這裏,也不知道這個情況。
倒是洛西澤直接來找她,告知法寶借到的消息。
向淳美大喜:“順利嗎?”
洛西澤知道她這是問精靈族一行,想了想,說:“還挺順利的。”反正魔族人沒受什麽傷,至于和公主的事情也沒必要說。
“魔醫讓我來找你,說法寶雖然借到,但需要你的血幫助。”
向淳美表示明白,她既然是魔王心髒,自然和魔王脫不開幹系。好在法寶借到,她松了口氣。
“你在這兒等等,言顔出去了,等她回來我告訴她一聲就跟你走。”她這些天還住在言顔家裏。
洛西澤說:“沒事,魔醫用法寶的力量吊着呢,不急一時半會。”
向淳美應了,不過越想越覺得這麽簡單就借到法寶不可能,她又問:“你們真的沒和精靈族打起來?”
洛西澤尴尬笑了下:“不算打吧,小小切磋了一下。她們也擰得很,不使用武力哪聽得進話。不過你放心吧,沒人傷亡,唯一有點小傷的,我也送藥去了。”
向淳美有些驚訝看着他,調侃道:“你倒是做事周到。你把誰打傷了?”
她這會兒因爲法寶借到心情好,也能跟洛西澤開玩笑了。
洛西澤想了想,說:“你知道精靈族的公主嗎?”
向淳美說:“聽說過,不過沒見過,之前都是見到長老。”她訝異張大嘴,“你把人公主打傷了?”
這是怎樣一種創舉?
不就等于幽冥族人把魔王打傷一樣的概念嗎?雖然魔王那麽厲害不至于,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樣的。
洛西澤支支吾吾不想再說,向淳美卻不肯放過他,問:“精靈族人居然也放你們走了?你們把人公主打傷,他們怕是懷恨在心。”
“她們那長老不知道怎麽了也受傷,可跟我們沒關系,精靈族人也把賬算我們頭上。要我說,還是她們太弱了,随便打打就……诶,你别這麽看我。”
洛西澤被向淳美目光逼得求饒,想到魔王都因爲向淳美都慢慢改邪歸正,心知向淳美最不喜歡這樣暴力,隻好表示自己下次不會再亂來。
他口頭上這麽保證,但依他的性格,大概下次照打不誤。
魔族人的習慣性思維就是不聽就打,打到對方服氣。這是百裏迦烈的劣根性,魔族人肯定受他影響。
向淳美無奈歎氣:“你真的給公主送藥去了?”
洛西澤連忙點頭:“我找魔醫拿藥,魔醫還爲了這個說我好久,你就别說了。”
他低着頭,避開向淳美視線,态度明确,拒絕再提。
向淳美心裏感歎,以前百裏迦烈說過洛西澤年紀最小,幾個哥哥都喜歡讓着他。現在看來真是這樣,跟人界家庭裏的幺子沒什麽區别,不過還好,沒被寵壞。
說話間,言顔就回來了。
向淳美把她要回魔族的事情告訴她,言顔說:“我跟你一起去。”
向淳美剛想拒絕,言顔又說:“我想見黑骁,我好久沒見他了,我想他。”
她這麽赤裸裸的話,讓向淳美驚訝,扭頭去看洛西澤。
洛西澤瞪着無辜的眼睛回望。
言顔扭頭去看,啊了一聲,笑着說:“還有個小孩在,不好意思啊。”
洛西澤有些别扭,說:“不是小孩了。”
“長得挺小的。”言顔笑,“帶我一起去吧,不會搗亂的。”
向淳美也不是怕她搗亂,又聽她這麽說,也隻好答應。等言顔和言家夫婦說完,三人一起離開。
魔族,黑骁等人站在魔王床邊,魔醫正研究法寶,屋子裏有些安靜。
洛西澤的聲音由遠而近,還沒到就聽見聲音了,幾人臉色變化,都看向門口。
向淳美和言顔一起走進來的時候,黑骁顯而易見一愣。
向淳美找百裏迦烈,言顔找黑骁。
“你怎麽來了?”黑骁連忙走過去。
正好洛西澤路過,頑劣地應話:“想你了。”
言顔跟向淳美說這話的時候還一臉正常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這會兒被洛西澤搭茬,臉騰得紅了。黑骁瞪了一眼洛西澤,小孩一溜煙跑沒影了,他拉着言顔往外走。
兩人找了個地方說悄悄話去了。
向淳美看到昏迷的百裏迦烈,覺得好久沒見到這個人一樣,竟然有些淚目。她走過去,魔醫給她讓了位置。
魔醫說:“麻煩你了,用你的血才能打開法寶,讓它對魔王有效力。”
向淳美點頭:“給我刀。”
魔醫遞過去,叮囑道:“不用太多,隻要一滴就行。你割的時候小心一些。”
他仿佛擔心向淳美會反應太大來一大口子,到時候失血過多昏迷可不好,魔醫知道向淳美身體還在恢複,爲了避免百裏迦烈醒來問罪,他不得不謹慎。
向淳美有些好笑,想到洛西澤說自己拿藥被魔醫念叨,覺得确實很符合形象,說:“我明白。”
她割了一個小口,血湧出來,魔醫連忙遞過來法寶,向淳美把血滴在法寶上,法寶頓時閃爍起光芒來。
向淳美退開,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言顔拉住她,給她包紮傷口。
幾人都目不轉睛盯着百裏迦烈。
魔醫拿着法寶,念了幾句什麽,就見法寶光芒一點點滲透進百裏迦烈身體。光芒溫柔,把百裏迦烈籠罩在裏頭,這就是在消除他身上的不良反應了。
過了一會兒,百裏迦烈動了動眼皮,慢慢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