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刑天就過來找人,沒想到不湊巧,看了半天也沒看見人影。
言顔抱着材料從裏間出來,猝不及防地看見門口站着的人,“哦喲”了一聲。
“刑先生?”她松了口氣,走過去,“您怎麽在這?有事嗎?”
刑天溫和地對她笑了笑:“我來找向小姐,她不在嗎?”
“她……”
言顔還沒說話,在裏面等了言顔半天的朱振喜跑出來了,看見刑天也驚訝了一下。
言顔說:“進去坐坐吧,刑先生。”
刑天恭敬不如從命,微笑地點了頭,做了個手勢示意女士優先。言顔和朱振喜對視一眼,這該死的優雅迷人!
朱振喜泡茶,言顔告訴刑天向淳美出去旅遊了。
“旅遊?這個時候?”刑天有些驚訝。
言顔點頭,還沒反應過來按理什麽都不應該知道的刑天不應該這麽驚訝,但她和振喜這兩天因爲擔心向淳美也念叨着這個事,聽到刑天這麽說,頓時覺得找到了知音。
“對啊,我們勸她她也不聽。前些時候她出了事身體還沒好,我們都很擔心,但她一定要去,我們也攔不住。”
刑天點頭:“向小姐的性格确實是這樣,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不會有什麽事的。”
“是啊,所以我們也隻好就當做她是散心去了,這麽想也就能接受一點。”
“那個百裏先生竟然沒有跟着一起去嗎?”刑天突然這麽問。
朱振喜正好拿着水壺從茶水間出來,聽到這個,便回答:“你是說百裏迦烈嗎?淳美不肯讓他知道。”
言顔看了一眼朱振喜,似乎想提醒她别說這個。
但刑天并沒有表示疑惑,反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垂着眼眸看着杯子裏冒出來的水汽,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時間氣氛有些寂靜。
言顔不動聲色捏了捏朱振喜的手,無奈地抿了抿嘴,怪她多說。朱振喜卻不覺得這是多嘴,刑天對向淳美确實很關心,她覺得刑天不是壞人。
這種奇怪的直覺也不好說爲什麽。
就像百裏迦烈那個大魔頭站在那裏什麽都不說,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就像是淩遲了。而刑天身上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莫名讓人信任,這種氣質是隐瞞不了的。
刑天站起來,說道:“既然向小姐不在,那我也先走了。”
“好,等淳美回來了我們再跟你說。”
兩人把刑天送到門口,看着他的背影走遠了,才紛紛感歎。
“這種優雅男士的氣場我現在讓龐良整一個還來得及嗎?”朱振喜問。
“那你可能得把龐良整個人拆了重裝更快一點。”
“他是不是對淳美有意思啊?”
言顔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現在才發覺?”
“啊?你早就知道了?!”朱振喜瞪大了眼睛,“我以前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就是客戶嘛。但我現在琢磨出來一點味道了。”
兩人慢慢往回走,而剛離開的刑天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律師所方向,給手機裏的友人群發了一條信息,表明他這段時間要外出。
随後,他對着昆侖山方向眯了眯眼,這個表情在他做來也顯得别有風情。路過的女性都忍不住拿眼偷偷看他,刑天低下頭,正好撞上,溫柔地笑了一下,把陌生過路女性羞得臉紅離開。
“你說,刑天不會去找淳美了吧?”
事務所裏,兩個人剛開始工作,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八卦之心。
朱振喜手上翻着文件,嘴上說:“我覺得不是吧。你爲什麽這麽想,難道就因爲他剛剛那個沉默?”
“這很奇怪啊,而且我憑借女性的直覺,我感覺他很在意淳美。越想越覺得吧,他剛剛問百裏迦烈怎麽沒跟去的時候語氣有點酸酸的。”
朱振喜震驚地看了她一眼:“酸?你說誰?”
言顔咳了一聲,也是,刑天處處都好,和百裏迦烈比起來也不算差,而且脾氣上,兩個人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了,還真沒有刑天嫉妒百裏迦烈的說法。連說說都覺得是在侮辱刑天了。
“你們在說什麽?酸什麽?”
龐良提着飯盒進來,正好到了飯點時間,他特地來給兩人送飯。
朱振喜面上一喜,抱着龐良親了親,在言顔目不斜視早已習慣這對夫妻的膩歪甚至淡定接過飯盒拆開了,才拉着他坐下,把剛剛刑天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咦?刑天來這了?”龐良幫她們把菜一一擺出來,“我剛剛還收到他短信說要出門去外地一趟,還以爲他早就走了。”
言顔和朱振喜如遭雷擊,同時頓在了原地。
言顔一拍大腿:“我就說!你看吧,他真的去找淳美了!”
朱振喜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堅持不肯松口:“可能就是個巧合而已,他們這種做生意的天天跑來跑去的,去外地有什麽好驚訝的。就是這會正好撞上了而已。”
她自己這麽說,話裏都帶着一些不确定。
言顔不聽她的,言之鑿鑿地下定論:“肯定是。哎呀,他也沒問我們淳美去哪,他去哪裏找人啊?”
朱振喜無奈:“我們也不知道啊。”
言顔一梗,夾着菜的手停在半空,聽到這話突然失落下來,“也對,我們也不知道。”
龐良突然插嘴道:“向淳美去哪裏,百裏迦烈應該知道吧。”
自從上回看到了那麽震撼的場面之後,他回去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不好接受。怪力亂神的事情也沒什麽不好說的,本來宇宙之大都會有一些人類無法觸及的領域。而且他之前也和百裏迦烈那些人來往過,知道他們不是什麽壞人,連朱振喜和言顔都能坦然接受,他一個大男人沒道理磨磨唧唧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給自己洗腦洗的太深刻,後來他就接受了,不僅接受,甚至說出來也理所當然的,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
朱振喜回答他:“應該知道吧。淳美說别告訴他,可是她人走了幾天了,百裏迦烈來都沒來,肯定是已經知道她去哪了。沒準都追過去了,所以我才能放心啊,反正魔王那麽厲害,轉瞬能千裏的。”
言顔點頭附和:“而且而且,我覺得魔王好像和淳美有心靈感應。之前淳美出事,魔王是自己知道的?我偷偷問了黑骁,當時百裏迦烈在魔界,突然摸了摸心口,臉色一變,就沖過來了。”
朱振喜聽到這,眼珠子一轉,疑問:“黑骁?”
……
這重點真是太會抓了!
言顔郁悶地狠狠戳了一筷子魚丸,怒氣沖沖看了一眼朱振喜,說道:“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
朱振喜笑了笑,黑骁對言顔那點心思她知道,還是之前向淳美察覺到了半信半疑問她,她就特地觀察了一下,才知道即使言顔現在沒有在魔界了,仍舊和黑骁時不時的來往。
看着兩人又要往争吵路上一去不返,第三人看不下去了,連忙出聲制止,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其實……”龐良有點遲疑,“你們不覺得刑天身上有點奇怪嗎?”
“沒有啊。”兩人看他,異口同聲。
言顔拖腮:“他溫柔迷人,優雅紳士,就算對女人笑也不覺得輕浮,是個成功的商人,是個讓人挪不開眼的男士。”
朱振喜瘋狂點頭表示同意。
龐良有些無語,歎了口氣,說:“我指的不是這個。”
“那還有什麽!能有什麽?!”
他被質問了,摸了摸腦門,覺得跟花癡的女人說話實在是有些累。同時又感歎有的人真的是上天眷顧,同樣是男人,怎麽女娲捏人的時候在他身上就那麽認真,自己就那麽糙呢。
所以隻有一個解釋才能讓他釋懷。
“我是說,刑天給我的感覺,讓我覺得他有點不像人。”
“是神仙!”言顔看向朱振喜,“我就說他這麽完美的男人是不存在的,你看,連龐良也覺得……”
她反應過來,猛的擰過頭,臉色都僵了,“你說什麽?”
“他不太像是人類,具體爲什麽我不太好說。因爲我跟他有生意上的往來,接觸得多,所以經常有這種感覺。我不是嫉妒他胡說啊,我發誓,有時候我看到了一些,但不好随便說讓人覺得我好像是故意的。”
如果說一開始百裏迦烈給他的那種撲面而來的濃烈的異樣感,那麽刑天就是悄無聲息的潛移默化的異樣。時間一長仍舊會被發現,龐良不是粗心的人,他在知道這個世間并非隻有人類這麽一個族群之後,眼光放開了。正巧那會在和刑天談生意,談着談着就從刑天身上看出了一些不一樣。
刑天是優雅紳士,不管對男女都一樣。但是别人發現沒有他不知道,龐良曾在一次去找他的時候,遠遠看見宴會角落站着的刑天,拿着酒杯看着宴席中間,那種連他自己都不會察覺的仿佛帶在骨子裏的……睥睨衆生。
那個時刻,龐良好像隔着幾十米遠就感受到了他周身的氣場,感覺和當時看見突然出現在向淳美家中的魔界衆人一樣,驚訝、怔愣和恐懼。
是人類面對比自己要厲害的生物的下意識恐懼。手無神力的人類難道不是最底層的族群嗎,他當時幾乎都要過去給刑天跪下了,強撐着離開,呼吸到新鮮空氣,看到街上生龍活虎的人群,才喘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