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醫手背汗都出來了,瞥了一眼,見魔王臉色黑的像烏雲,咽了口口水,心想完蛋了。
她的确沒查出來向淳美到底是怎麽了,看起來明明好好的,就像是昏睡過去而已,可既然魔王說有問題,她哪敢說沒有。
百裏迦烈忍着一口氣,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魔醫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小聲說道:“我……我也不明白。”
話音剛落,就聽見魔王咯吱的手指頭聲,吓得身體一抖。魔王怕是要生氣了,可是魔衣也真的沒有辦法,她就是檢查不出來呀!
阿秀看着有些着急,腦子裏飛速想着該怎麽安撫魔王,還沒想出說法,就聽見床上傳來微弱的聲響。
她連忙看過去,魔王比她還迅速,坐在床邊拉着向淳美的手,緊張叫道:“向淳美!”
阿秀也同樣緊張地看着向淳美,魔醫的直覺告訴她有些不對勁。
果然,向淳美悠悠醒轉,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百裏迦烈,虛弱的臉上挂起一抹笑意,她溫柔地叫了一聲:“迦烈。”
阿秀站在魔王身後,察覺到他身體一瞬間的僵硬。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向淳美又暈了過去,與此同時,她身上散發出奇怪的光暈。
百裏迦烈猛的站了起來,指着那光暈,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阿秀上前看了看,她暫且看不出來光暈的由來,但卻知道向淳美現在沒有危險了。她有些愧疚于自己的才疏學淺,竟然不知道向淳美出現這些征兆的原因,魔王聽完她說的,擺了擺手,雖然還是有些不滿,卻也沒有再責備。
他重新坐下,緊緊盯着床上的人。
向淳美睡着的樣子很安靜,比平時看着還要順眼。她大概是第一個敢在魔王面前上蹿下跳不知好歹的女人,她不怕魔王殺她,大概是因爲有一個“每月十五”的存在,向淳美都看透了,該跟魔王急眼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含糊。
百裏迦烈習慣了跟他鬧哄哄的向淳美,習慣了這個女人在他面前晃悠,習慣了她的存在,因此沒法接受她這麽安靜地躺在這裏,就好像……好像沒有生命一樣。
魔王捂住胸口,覺得這種體驗太過奇怪。
按理來說他殺人殺妖不在少數,并不是沒見過鮮活生命隕落,冷血無情的魔王向來都是冷眼旁觀漠不關己,可是一切和向淳美有關的事情卻都讓他很在意。他沒辦法想象死了的向淳美是什麽樣,可是不對啊,每逢十五急哄哄想殺了她的也是他。
阿秀小心翼翼觀察魔王,有點擔心他的情況,床上還躺着一個,她可不想再來一個。
百裏迦烈突然出聲:“她真的沒事嗎?”
“呃……依我的觀察,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魔王近乎自言自語:“她今天晚上和護心鳥在一起,這奇怪的光暈是不是護心鳥搞的鬼?剛剛那個人一定不是向淳美,我就不應該讓護心鳥接近她。”他越說越小聲,阿秀到最後根本聽不見。
她下意識彎腰靠近他,魔王說完扭頭瞥了她一眼,阿秀立刻直起身來,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還是不太明白魔王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隐隐約約聽見什麽鳥,卻不知道那鳥做什麽用,她當然也不敢問魔王。不過看魔王這麽擔心的樣子,看來這段時間在人間感觸頗深啊,阿秀偷笑。
百裏迦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發現身後的人在幹什麽,如果他的猜測沒錯,向淳美這麽異常的表現和護心鳥脫不了關系。那隻鳥到底說了些什麽。魔王不免有些幽怨,護心鳥是他心髒守護鳥,許多人想方設法想要找到他都沒能成功。能見到護心鳥的人大多數都是護心鳥願意見主動安排見面的,他主動出現在向淳美面前,又是爲了什麽?
他決定要找到那隻臭鳥好好問個清楚。
百裏迦烈還在走神,突然手被人一甩,他愣了愣,看向床上。向淳美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了,光暈也已經消失,這會人也看着很精神,一點兒沒有剛剛疲憊的樣子,她坐了起來,警惕地看着百裏迦烈。
魔王太陽穴跳了跳,總覺得她接下來的話不會是什麽好話。
“你拉着我的手幹什麽?”向淳美不客氣地問。
百裏迦烈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剛剛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不過聽向淳美這麽中氣十足的聲音,猜測她已經完全清醒,松了口氣,收回手抱着臂,睨着她:“你以爲我在做什麽?”
向淳美瞪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什麽,伸手抱住了被子,黑色眼珠滴溜溜像珍珠,卻帶着警告意味。
魔王被她逗笑了:“你不用擔心,睡着的你跟醒着的你是一樣的,讓人沒什麽興趣。不過是你剛剛突然昏迷,我看看你什麽情況而已。”
“昏迷?”向淳美皺了皺眉,“我不就是睡了一會嗎?”
百裏迦烈這才發現她似乎并不知道剛剛經曆了什麽,原來在她的意識裏自己隻是在沉睡。
向淳美往後挪了挪:“不管怎樣,你離我遠點。”
魔王被她這動作刺激到了,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傾身向前,故意捉弄她。看到向淳美不停往後,避他如蛇蠍,魔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說道:“放心吧,沒興趣。”
他說完倏然起身,走到窗戶邊站定,他動作太快,走的幹淨利落,因此沒注意到他說完那話時向淳美眼裏濃烈的失落。
她還能頂嘴,背對着她的魔王總算松了口氣。
他的确是故意這麽說,在他靠近她那一刻,向淳美身上氣息撲面而來,他一點防備也沒有就這麽劈頭感受,讓他突然想起剛剛那句溫柔的“迦烈”。
那句話宛如魔咒,他明明知道正常時的向淳美不可能說出這種話,可那麽近的看着她的臉時,他居然想讓她再那樣叫他一遍。
與此同時,魔王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那個溫柔聲音似乎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他不能再容許自己跟向淳美靠那麽近,向淳美說的對,應該離她遠一點。她身上的蠱毒仿佛是在對他發作一樣,他才是那個受蠱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就忘記了,沉溺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向淳美看着百裏迦烈的背影,想說些什麽,卻又沒開口。
這時她突然聽到一個輕笑聲,把她吓了一跳,猛的看過去,才發現那裏還站了一個人。
向淳美眼睛一亮:“阿秀,你怎麽在這兒!”
阿秀原本站在一邊看兩個歡喜冤家鬥嘴,覺得有趣,她這旁觀者把當局者的迷看得一清二楚,可兩個當局者看起來好像很排斥。
果然魔王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要是坦白把心裏的擔心說出來,他們也不至于一睜眼就吵架。明明剛才還那麽擔心……
阿秀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對向淳美說:“我來看看你啊,你突然昏迷,你不知道百裏迦烈他……”
魔王咳了一聲。
阿秀看過去,見魔王并沒有轉身,也隻咳了那麽一下,可魔醫畢竟是魔醫,還是明白老大的意思。
向淳美不解地看着她:“我剛剛真的暈過去了?”
阿秀點頭:“你今天晚上吃了什麽或者見過什麽人了嗎?你剛剛看起來可吓人了,一直昏迷,可我又檢查不出來原因,還有莫名其妙的光暈。”
向淳美低頭看了看自己,想不起來自己剛剛的感覺,明明隻覺得太困了然後睡過去。她想到了阿星,但是當着魔王的面,她又不想說。
向淳美拉着阿秀坐下,說道:“既然我現在沒事就好了,你快坐下,我們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在忙什麽?你怎麽也不來找我玩?”
阿秀見她轉移話題,巴不得别再提剛剛的情形,魔王那麽不着四六的樣子被她看見了,她恨不得自戳雙眼明志,真擔心魔王事後想起來有人看見他那麽緊張一個女人的樣子會想殺人滅口。
她小心翼翼用餘光瞥了一眼站在那裏的魔王,回向淳美的話:“我還能忙什麽,給魔族的人看看病,沒事就到處走一走,清閑得很,随時待命。哪裏需要我我就去哪裏,你看你今天晚上需要我,我就來了。”
向淳美說:“那你就該來找我,我最近回事務所了,和言顔一起工作。你要是閑着就去事務所找我們聊天。”
“言顔?”阿秀說“聽黑骁說言顔修煉很有潛力,才修煉不過一段時間功力就大漲了。”
向淳美不知道這個事,但也知道這肯定是言顔想要的,她之前爲了傅南予拼命練功,大概是那段時間努力的成果。向淳美猶豫要不要跟阿秀聊傅南予的事,畢竟女人之間,這種話題再好聊不過,但是魔王就站在那裏,這讓她有些謹慎。
她不想當着百裏迦烈的面談傅南予,畢竟兩人因爲這件事情冷戰了好多天,她不希望火上澆油。
隻好尋了别的話題和阿秀又聊了一會,阿秀和魔醫就提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