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車不久,周濤便氣勢洶洶地質問陳凡道,“你是不是瘋了?那七個走掉的人全都是異能者,如果能把這些人留下來,将會對我們的軍隊産生不小的作用,你爲什麽要這麽幹?”
陳凡背靠坐墊,淡淡地解釋道,“你以爲軍方真的能控制他們?這些主動走掉的人,要麽是被迫參與這次行動,要麽是懷着某種目地暫時與軍方聯手,雖然就目前來說,他們忌憚軍方的實力,不敢明目張膽地反對軍方,可到了某一個節骨眼上,他們肯定會成爲軍方的隐患,養蛇的人時常會被蛇咬,這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嗎?”
陳凡經曆過一次末日,所以他比周濤看得更遠,末日之後,人類世界面臨的問題可并不僅僅隻有異獸,還有無數勾心鬥角,争鬥奪權的事情發生,有些人表面對你臣服,可背地裏卻包藏禍心,尤其是這幫率先得到進化的人,絕不是周濤想象中那麽好約束,時間一久,各種各樣的問題也會全面爆發。
這些人和軍方尿不進同一個壺裏,與其強行挽留他們,造成未來的巨大隐患,還不如趁此機會歸還他們自由,至少這些重獲自由的家夥們會對軍方懷有一份感激,未來也不會成爲軍方的敵人。
周濤仍舊憤憤不平地吼道,“可這些人的戰力……”
陳凡打斷他說,“一支軍隊的整體戰力并不是由個體實力來體現的,而且軍方已經拿到了這麽多能源火種,培養幾個異能者并不困難,何必強留着不放?你根本不了解人心,力量除了給人帶來自信,也會誕生許多前所未有的負面影響,過于強大的力量會促使人性的扭曲,當這些人的内心慢慢發生變化的時候,也就變得不那麽好控制了,不要用以往的經驗來看待這些異能者,否則你會後悔的。”
周濤無話可說,隻好撇嘴道,“好像你什麽都懂似的,等你見了首長之後,我看你打算怎麽跟他交代!”
半小時的跋涉之後,車隊已經離開了最後一條異世通道爆發的村子,來到距離城市不遠的郊區外,在那條已經被封鎖的馬路上,一位軍容整潔,儀表堂堂的老人正守在馬路中間,翹首等待這支隊伍的回歸。
雖然陳凡等人在異世界中經曆了漫長的厮殺,可停留在現實世界中的柳雲山隻不過經曆了半個小時的等待而已。
這半個小時讓他度日如年,連白頭發也增添了許多,心中的焦急和彷徨讓他不願意守在辦公室裏等待,而是早早地率領部下出發,提前在半路上等待。
而随着幾輛軍車在馬路盡頭的緩緩駛近,柳雲山也終于等來了他久候的人。
第一輛軍用吉普車緩緩停靠在路邊,車門打開,首先進入視線的人就是被趙玉攙扶下車的陳凡,遠遠地朝這邊招了下手。
柳雲山的眼眶頓時濕了一片,陳凡還活着,這點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隻是柳雲山沒想到陳凡的樣子居然會這般凄慘,他那發黑的皮膚,以及渾身上下布滿的如同篩子般的可怕創痕,每一處傷口都讓柳雲山下巴輕輕顫抖。
衣不蔽體、蓬頭垢面!
連這個怪物都變得如此凄慘,自己的手下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随後下車的人是周濤,周濤的情況比陳凡好了許多,但其實也夠慘的,他的胳膊經過緊急的包紮處理,但繃帶上殘留的大量鮮血卻顯得如此吓人,他的臉色因爲過度失血而發白,但腰杆還是那麽筆挺。
下車後的周濤遠遠地站定,對着柳雲山行了一個軍禮,“報告首長,我活下來了!”
接着是王毅、周旭和林元,以及許許多多身體殘缺不全,然而眼神卻格外犀利的軍人們,這支部隊的下場不可謂不凄慘,有人丢掉了胳膊,有人失去了大腿,有的人甚至連大半張臉都被異獸啃沒了,哪有什麽軍容可言?
可偏偏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彌漫着一股猶如兇獸般可怕的“狼人”氣息,那氣息是如此的強烈,令柳雲山身邊的軍人們紛紛變臉,感覺自己好像被一群可怕妖怪給盯上了!
凡是活下來的人,氣息都變得和以往截然不同,雖然并不是每個人都獲得了進化,但那殘酷的厮殺和血戰卻爲他們賦予了另一種可怕的殺戮氣勢,别看眼看這支六十人規模的小隊如此狼狽,可他們無疑是真正的虎狼之師,在赤手搏鬥的前提下,哪怕挑戰一個師的兵力也有勝算。
“你們……你們都是好樣的,其他人呢?”柳雲山的視線有點恍惚了,連聲音也顯得無比顫抖,眼前的每一個軍人都被他視作自己的孩子,整整兩百多人的隊伍啊,爲什麽直接少了一大半?
雖然答案早就徘徊在心中,可柳雲山還是忍不住顫抖着問了一句。
“他們……都捐軀了。”周濤默默地說。
“是……我知道了,你能活着回來就好,這就行了……”柳雲山也說不上是難受還是高興,隻是把手放在周濤肩上拍了兩下,很快便将目光轉向陳凡。
陳凡也在看他,默默對視了兩秒,陳凡主動咧嘴一笑道,“幸不辱命,你要的東西全都在後面那輛軍車上,需不需要馬上開倉清點?”
“不用了,我信得過你!”柳雲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走到陳凡面前,用格外複雜的表情凝視着眼前這道“千瘡百孔”的身影,老眼渾濁,語氣也稍稍發着抖,用震驚到極緻的語氣說,
“我隻是個無用的老頭,實在無法想象你們在異世界經曆了什麽……怎麽,連你都變成這樣?”
陳凡苦笑着說,“詳細經過你找周濤了解吧,總之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辦到,這一車物資,還有這幫即将進化的軍人,将會成爲鎮守雲溪市的中堅力量,他們每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戰力,現在距離末日爆發還剩最後一個星期,這個星期之内将不會有任何異世通道産生,好好享受最後的平靜吧,我也該回家養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