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颛一站在門外。

此刻臨近淩晨三點鍾，不用打開門，颛一就能聽到百裏初九輕緩起伏的呼吸聲，她在睡覺，他沒有忘帶鑰匙，隻是這位穿越白送的妹妹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太讓喪屍神往了，他餓。

自成爲喪屍開始，颛一始終堅守着底線，他不吃人，也沒吃過人，但不知道妹妹是不是因爲是未成年的關系，她身上散發出的活人氣息，聞上去确實讓他感覺要比未來好吃的樣子。

“看來要盡快解決食物問題才行。”

用鑰匙打開房門，颛一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反手鎖上了卧室門，他希望借此能盡量減少活人的氣味飄來，但以他如今的鼻子，想來是太天真了。

他向後一仰，躺在了床上，由于這個世界正值夏季，天黑得晚，亮得也早，窗外的夜色已經能看到些許變淺。

“咚——咚！咚！咚！咚！”

一慢四快，共五聲鑼響，從遠方傳來。

這是教觀的鎮魂鑼，專門驅趕飄蕩在城市中的咒靈用的，颛一所在的打更人小隊因爲位置特殊也有一個。

“上古病毒？活死人病毒？”

由于聽覺的關系，颛一很讨厭大聲響，但這一次卻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他的思緒全部放在了其他地方。

在喪屍世界，活死人病毒在攜帶體中，他是可以聞到的。可能該個體還未變成喪屍，也未出現任何變異征兆，但是身體卻會因爲病毒産生很微妙的變化，逐漸散發出一股人類聞不到的喪屍氣息，等到這種氣息達到某個峰值，便是個體變成喪屍，病毒真正發作之時。

如果上古病毒也能聞出來的話……

那麽食物問題不就能解決了？

颛一覺得這個辦法可以一試。

不知不覺，天已經大亮，初九起床做好飯後，試着擰了下颛一的房門，發現竟然鎖上了，便輕輕敲了兩下，“颛一，睡了嗎，要不要起來吃飯？”

吃飯？

開什麽國際玩笑！

颛一自然是沒睡，他倒是想睡，那也要睡得着才行。他沒有回話，裝作已經熟睡，一直等到七點半妹妹去上學了，才走出卧室。

他要去街上逛一逛，尋找上古病毒攜帶體。

看到桌子上的飯菜，與提醒他熱一下再吃的小紙條，一直獨居生活的颛一心裏有些暖洋洋的，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将飯菜全部倒進了垃圾桶，決定一會出門時扔掉。

對于怎麽尋找上古病毒攜帶體，颛一沒什麽太好的辦法，醫院檢查不出來，所以這個本該是最好去處的地方失去了意義。墓地更不用說，攜帶體一旦發作屍骨無存。那麽他隻能找一些人多的地方碰碰運氣，這個世界上還未出現大型商場，因此工廠、碼頭之類是首選。

簡單洗了把臉，刷了牙，颛一想泡個澡，可惜他與妹妹住的小區條件很差，盥洗間在外面，是公用的，不能洗澡，更别說泡澡。要想洗，隻能去街上營業的澡堂。

這種地方，颛一沒變成喪屍前就不願意去，一想到要跟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爺們赤身相見，就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看來除了食物，住房也是一個大問題，”颛一苦笑一聲，“都成爲喪屍了，還要爲錢發愁，我說不定是有史以來最失敗，最不務正業的喪屍。”

扔了垃圾，颛一坐上有軌電車在城市裏轉了一圈，沒什麽收獲，人們各忙各的，即便受到戰争、病毒、咒靈影響，他們白天仍需要努力工作養活自己。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下，秩序确實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沖擊，幾乎到處可見維持治安的警員，與一隊隊不時出動的軍人協助警方捉拿犯人。

之後颛一去了一家鉛白工廠。工廠外圍有高牆，不允許外人進入，他沒有翻牆潛入，而是爬上牆外的一棵大樹，邊抽煙邊觀察裏面的情況。

一上午過去，他除了聽出很多工人的肺部都出了問題外，什麽也沒有發現。

沒有人突然病毒爆發。

期待這樣的事情，大概有些冷眼旁觀，有些幸災樂禍，但爲了解決自身食物問題，他必須遇到某人在他面前病毒爆發，确定上古病毒攜帶者的氣息。

下午，颛一去了碼頭，長期做體力活的人，力氣都很大，很多人能一次扛起數個麻袋，然而他們的身體并不強壯，膚色很差，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勞累加營養不良。

“運氣不太好啊。”

時間到了下午三點半，妹妹放學的時間點，因爲上古病毒的關系，學校放學很早，買完菜，妹妹差不多四點鍾就能到家。

颛一事先留好了紙條，告訴對方自己吃飯，自己有事，在外面吃。

這樣就能暫時逃過一劫。

他要等過了飯點再回家。

……

看到颛一回來，寫作業的初九擡起頭：“吃了嗎？”

颛一：“吃了。”

初九一臉狐疑，盯着颛一看了老半天，“真吃了？”

“嗯，吃了。”颛一道。

初九用鉛筆戳了戳腦袋，“你臉色不怎麽好啊，生病了？”

颛一無語，這句話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在喪屍世界，活死人病毒爆發的初期，活人還比較常見的時候，他經常聽到有人說他臉色不好，臉色慘白，臉上缺少血色等詞彙。他是喪屍好嗎？臉色能好看到哪去？還能像活人一樣面色紅潤？

“沒有，就是有點累了。”

“那去睡一會吧，”初九歪頭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鍾表，“趁着還有些時間，能多休息一會，要是餓了就喊我，我給你留飯了，熱一下很快的。”

“多好的孩子！”颛一在心裏評價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她還逃不逃學了，在喪屍世界對方被媽媽拿着擀面杖追了好幾條街的事情，他還清楚地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