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全光榮問。
“别和我談感情,小全子,你的套路是我從小到大走過的最遠的路,說重點。”
老王激憤道。
全光榮不以爲意,哈哈笑道:“我們兩認識也快20年了吧,我記得,當初98年星際争霸風靡全國的時候,我們在網吧裏不打不相識。”
“嗯,最後,你去追逐夢想,當了一名每天可以免費上網還能賺錢的網吧老闆。”
老王沙啞着聲音苦笑着。
“而我,也去追逐了自己的夢想,自帶鼠标和鍵盤,自掏腰包,和十幾個人一起睡大通鋪,餐風露宿的全國各地到處跑,打你們這樣的網吧老闆舉辦的線下比賽。”
“你就得瑟吧。你的網吧越開越大,而我的職業生涯越混越慘,最後還不得不賣身到你的手下當電競教練,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嘿,我說這些幹啥呢,你這個萬惡的資本家,你這個套路我一個月前見過,同樣的套路,對我而言是沒有用的。你每次和我談感情,就是遇到疑惑不解的問題的時候。”
“是不是遇到什麽棘手的問題了?不應該啊,之前那麽輸,都沒見你給我打電話,現在赢比賽了,反倒開始發起愁來了?”
老王戲谑道。
他是全光榮相識20年的死黨,也是榮耀戰隊的第一任教練。
老王和全光榮一起,從無到有,一手拉起了榮耀戰隊,在城市争霸賽初露峥嵘,在LSPL甲級職業聯賽披荊斬棘,曆盡千辛萬苦,一路殺上了頂級聯賽LPL。
但全光榮是老闆,擁有榮耀戰隊的全部股份,老王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過是個打工的而已。
榮耀戰隊20連敗的時候,全光榮意識到了老王的水平可能不足以執教LPL了,再繼續下去,榮耀這艘船就要沉了,于是就找老王談了一次感情。
天台上。
小全子,老王,兩人深情對望。
老王:“給我個機會。”
全光榮:“怎麽給你機會?”
老王:“我以前沒得選擇,現在我想做一個好教練。”
全光榮:“好,跟觀衆說,看他們讓不讓你做好教練。”
老王:“那就是要我辭職咯。”
全光榮:“對不起,我是老闆。”
……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老王背上了黑鍋,自認水平不夠,跟不上時代了,主動請辭,黯然的離開了榮耀俱樂部。
“嗯,不說廢話了,老王,你回來幫我吧。”
全光榮眼神灼灼,掐掉煙,摁進煙灰缸,肯定道。
“我回來幹什麽?新教練幹的好好的,我回來也沒什麽用啊?”老王費解問。
“廟小容不下大佛啊。”
全光榮苦笑一聲,繼而問。
“老王,要是你來帶現在的這支榮耀,賽季結束有把握保級嗎?”
“要是今晚這個狀态的榮耀,保級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老王沙啞着聲音道。
“但是,無論是在我的手下,還是在其他教練的手下,榮耀恐怕都保持不了今晚的這個狀态吧?”
“兩個月前,一個月前,兩個星期前,三天前的比賽,這段時間,榮耀是個什麽樣子,今天又是什麽樣子,小全子你還沒看明白嗎?”
“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啊。”
“今天榮耀祭出來的莽夫體系,并不是無解的,也不是我們頭一天打這套體系了。”
“榮耀在LSPL的招牌,就是這套莽夫體系。剛升入LPL的時候,我們打的,還是這套莽夫體系。”
“但是結果是什麽?”
“20連敗!”
“在LSPL,我們可以憑借選手的實力優勢,用莽夫體系無腦碾壓對手。但是在LPL,我們的選手實力,反倒成了劣勢,比榮耀選手更厲害的職業選手,滿大街都是。莽夫體系,變成了無腦體系。”
“繼續用莽夫體系,隻能是被打的滿頭是包。改用不熟悉的運營體系,還是被揍的滿頭是包。”
“三天前的榮耀,恐怕連LSPL的強隊都收拾不了了。但是在新教練的手下,竟然可以打征服者兩個玲珑塔,這你敢相信!?”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和吳老師的教練水平差距太大了。這麽粗的一條大腿,擺在你面前,你還不趕快抱緊了,還想什麽其他的呢?”
“廟小容不下大佛?今年是LPL改革的關鍵一年,隻要他能幫助戰隊保級,再無理的條件,你也得答應啊。”
老王激動的說了一大通。
實在是今晚榮耀的比賽,把他給看嗨了。
兩座玲珑塔送給征服者,把LPL的季後賽強隊征服者按在地上一陣摩擦。
激動的語氣,顯然是老王還對榮耀戰隊有着深刻的感情。
全光榮苦笑。
吳迪提的,何止是無理的條件,簡直是在割他的肉啊。
全光榮也不是看不明白。
隻是真按吳迪所說,榮耀保級成功,戰隊保底價值一個億,10%的股份就是1000萬了。
要是1天前,有人說花1000萬請一個教練,能夠救下榮耀,全光榮會說:滾,不可能!你瘋了!
但是經曆過今晚神奇的比賽過後,全光榮猶豫了。
榮耀,那是還可以搶救一下的呀。
搶救成功,就是保底價值一個億。
但是花未來的1000萬請一個教練,還隻是這個馬上就快要結束的賽季,你說全光榮能不糾結嗎?
但凡其他人也能辦到這個事,全光榮就不想掏這個錢。
但是,其他人能辦到這個事嗎?
這才是全光榮的糾結所在。
所以,他給老王打了電話。
老王回答了。
他不一定能,并且其他教練也不一定能。
而吳迪的回答是。
肯定能!
50%概率的一個億,和100%概率的9000萬,以及一定概率更高的1.5億、2億、5億!
全光榮其實并不難做出選擇。
通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斷掉了。
全光榮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于拿定了主意,繼續撥通了老王的電話。
“出來吃個夜宵吧。”
……
一個西裝革履的老闆,一個白色背心沙灘短褲的無業遊民,坐在魔都不知名小街的燒烤攤前。
兩人仿佛又回到了20年前,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喝酒撸串,通宵遊戲,談天說地,兩小無猜。
歡樂時間很快過去了,時間又回到了20年後。
一個大老闆,一個小屁民,身份的差距,終究是讓兩人之間有了隔閡。
老王,還是那個老王。
但小全子,卻不再是那個總是臉上帶笑的小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