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是在第二天就張羅着買地皮了,那都是荒地山頭,有無主的,也有有主的,無主的找知府知縣,算是官地,有主的人家見是荒地,也不在意,他王樸畢竟是大同最大的官,又是出銀子買的,如何不願意啊。
麻家曹家自然也籌集了一些銀子過來,不管陳子強要幹什麽,曹家最出色的兩個都跟他交情深厚,自然不會介意浪費一些錢給他。
麻家也是跟他有過交集,兩次在北方大戰,都是陳子強指揮的,麻家作爲将門,自然有将領在他手下待過,都知道他的爲人,族裏聽說他要做生意,略問了問,麻鎮揚不說什麽事,隻說侯爺交代了,事情有眉目了才能說。
那些長輩們一商量,覺得平江侯不會坑他們,再說王樸那小氣鬼一下子拿出三十萬銀子,那他們麻家豈能不仗義。
等到那邊開始挖煤了大家這才恍然大悟,不過曹家麻家是哭喪着臉,心想着這回銀子算是沒了,大同的士紳也跟着看笑話。
可才過半個月,第一批經過去硫化的無煙煤出來了,陳子強當着衆人的面自己試驗,把自己關在屋裏,隻留一個小窗戶,裏面燒上煤,半天後施施然的出來。
門開後,屋裏的熱氣湧出來,人們沒聞到臭味,他也一點事都沒有,驚訝的人們七嘴八舌的讨論。
陳子強淡淡地說道:“各位都看見了,這煤是本侯經過特殊秘法煉制後,基本無毒,但還是要開個小窗的,如此就對人無害,這東西有兩點好處,一是便宜,隻有木炭的一成價格,二是燒的久,是木炭的兩倍時間都不止,大家覺得如何。”
這一來大同城轟動了,開始是隻有關系好的士紳會買,加上一些窮人沒不起木炭,又不得不取暖的人。
可幾天過後,大家見那些買的人一個個沒有異樣都動了心思,誰傻啊,就是富貴人家自己不用,可下人們也要取暖啊,燒柴燒炭那麽貴,幹嘛不買煤啊。
馬上大同興起了買煤取暖的熱潮,很快向周邊地區擴散,當然,不是沒人對煉煤的地方動心思,可陳子強是什麽人,大家都知道。
不說有虎衛士卒看守,就是王樸也是派出軍隊看護在外圍的,開玩笑,小氣包包的王樸現在知道這能賺大錢,怎麽會甘心被别人偷學去。
看過陳子強教給那些工匠怎麽操作後,王樸發現就是傻子也能學會,實在太簡單了,大同煤基本上質量都很好,比其他許多地方的煤更純。
去硫化确實簡單,隻要把煤打碎,經過淘洗就能去除大部分的硫元素,而煤炭中最大的毒性就是硫,燃燒後成爲二氧化硫使人中毒。
至于其中還含有的磷等物質,隻有微毒,隻要不是密閉的空間,基本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而大同煤本身就雜質少,更好去除硫元素。
王樸現在對陳子強不僅是畏懼了,還懷着滿腔的敬意,這是神人啊,從古到今沒人能辦到的事,他隻要三兩下就解決了,這不是神仙的手段還能是什麽。
不說王樸暗自決定,這輩子跟定陳子強了,那邊陳子強寫好奏章,讓人送去京城,請内閣商議派出小吏來大同計算盈利,好在每月結算後收取賦稅。
奏章到達京師後,第二天方越貢上奏道:“山西巡撫陳子強奏報,臣在大同煉制無毒煤炭,用于百姓取暖,因是盈利手段,臣建議朝廷派人來計算,按拾抽一給朝廷納稅。”
一言出而滿朝嘩然,這是要收商業稅啊,大明從來沒收過商人賦稅,多少年了,凡是建議收取商業賦稅的,都被人噴成與民争利,不是君子所爲。
亂哄哄的又是像菜市場,方越貢氣的一聲暴喝道:“住口,這是朝會,你們當這是什麽地方了。”
戶部尚書程國祥悠然地開口道:“平江侯何時說要收商業賦稅了,他說的是他自己發明的煤炭要收稅,人家自己樂意,關你們什麽事啊,用平江侯的話來說,就是皇帝都不急急死太監。”
“大膽,程閣老竟然敢拿陛下開玩笑,是何言是何言,這是謗君...這是....”
有禦史大聲呵斥着指責道,話還沒說完,隻見英國公張世澤破口大罵道:“這是你娘的放屁,程閣老何時謗君了,皇上自然不能着急,急的本來就是太監,不信你問問曹公公王公公,還謗君呢,我看是你誣陷閣老,老駱啊,這種人幹嘛不抓诏獄去啊,在這亂吠讨人嫌。”
這些年勳貴們從來不說話,人們都習慣了他們是擺設,今天英國公這一開口,仿佛讓人看到,當年的老國公雄赳赳地擡着皇帝,面對刀槍林立面不改色,禦林軍隻能退開,讓天啓被擡入金銮殿登基。
那禦史氣的臉色發白,哆嗦的想罵人卻不知如何開口,駱養性嘿嘿地陰笑起來,握着手指骨咯咯地響。
卻見張世澤翻身對着崇祯跪下奏道:“臣世襲英國公,已經買下西山一代煤礦,打算按照平江侯教導的秘法煉制煤炭,也願意納賦稅,奏請吾皇派遣戶部核算日後的盈利,好及時向朝廷繳納,”
一句話說完,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的勳貴,互相看了看後齊聲道:“臣等願意納稅,請吾皇下旨,收取勳貴的賦稅。”
崇祯蒙了,就連内閣也懵圈了,這事從來沒聽陳子強說過啊,方越貢狐疑地問道:“衆位武勳說的都是煤礦乎?”
隻見那些人紛紛搖頭,張世澤笑道:“不止是煤款,凡是我武勳的産業,盈利的都該交稅,我等勳貴與國同休,大明興旺我們才能興旺,不像你們文人,大明沒了你們可以投靠新主人去了,所以你們反對收稅啊。”
隻是赤裸裸的打臉了,打的還啪啪的響,一個個文官漲紅了臉,好幾個搶出隊列叫道:“臣彈劾英國公出言無狀,大殿之上竟然說出大明沒了的話,這是謀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