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不禁贊歎道,曹化淳樂呵呵地望着,臉上的褶子都漾開了花,崇祯也是滿臉笑意,眼中流露出贊許的神情。
陳子強瞪了一眼王承恩,沒好氣地說:“老王盡會埋汰人,小爺就是個舉人出身,還文曲星呢,被那幾個閣老聽見,還不被笑話啊,要說,也該說小爺是武曲星下凡還差不多。”
王承恩呵呵笑道:“得...奴婢這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不過奴婢還是要說文曲星啊,這對殿下日後有好處。”
崇祯一聽贊許道:“王伴伴這話說得對,這是未雨綢缪的老成之言。”
陳子強一聽就明白了,王承恩這話确實有理,對他日後能不能成爲内閣首輔極爲重要,大明的内閣沒有舉人進入的先例,這對自己是個硬傷。
有些規矩就是這樣,不管你有天大的才能,若是資格不夠是不能坐上那位置的,就像後世要看文憑一樣,即使你是書呆子,可你的文憑可以,才有加薪升職的機會。
可若是一個人的名氣大到天下皆知的地步,你就是沒讀過書又如何,照樣有許多人争着崇拜你,在古代若是被人傳頌是文曲星下凡,那誰還管你讀過幾天書啊。
曹化淳樂呵呵地建議道;“皇上,此事應該讓閣老們來一起議議,拿出一套完整的方案來實行,不然,以殿下那懶惰的性子,别把好事情搞成一團糟才是。”
“老曹....你越來越壞了。”
陳子強怪叫着,曹化淳才不理他呢,望着皇帝等候回複,崇祯點點頭道:“讓人去宣閣臣們吧,把這事定下來,正好由平江侯府先辦一場宴遊試試,地點就在城外的皇莊吧,快到密雲那邊有個皇莊朕去過,風景很好的,就賜給仁兒吧。”
陳子強一聽嘟囔道:“叔父就是偏心眼,我都沒莊子呢,就知道賜給我兒子,您也想想侄兒啊。”
“一邊去,仁兒是長孫,不能讓信兒比下去,要怪,去找曹大伴,是他先給了信兒一個莊子。”
崇祯樂呵呵地笑道,一點也不爲太監有錢而生氣,原來前幾日,曹化淳把自己的一個莊子給了陳子強的五兒子陳守信,那是他的幹孫子,秋瑤生的孩子正好周歲。
陳子強眼珠子轉啊轉,斜睨着曹化淳,不會好意地奸笑着,曹化淳一激靈叫道;“皇上,奴婢去内閣看看去。”
叫完轉身就走,開玩笑,要是被這賴皮的殿下惦記上,家裏又要少東西了,上回上家裏喝酒,愣是把一副唐伯虎的春宮圖搶走,還振振有詞地說,公公看這些不好。
崇祯樂得哈哈大笑,揶揄地對陳子強說:“強兒啊,曹大伴這是被你坑慘了,你到底搶了他多少東西了,害他怕成這樣的。”
“哪有啊”
陳子強叫起撞天曲,悻悻地說:“老曹就是太小氣了,現在除了信兒能拿他的東西,其他人他都像防賊似的,真是的,一點都不大氣。”
留在乾清宮的君臣三人說笑着,一炷香功夫,内閣七人跟着曹化淳過來,聽完陳子強複述一遍前面所說的話,大家沉吟半晌,互相看了看後方越貢開口道:“繡虎說的有理,那咱們合計合計,該如何下手。”
孔貞運阻止道:“等等,讓禮部兩位侍郎也來商量吧,畢竟這關系到禮部的變動,部裏主持的都是他兩。”
幾人沉吟一下點頭稱是,如今的禮部兩個侍郎都是自己人,故而不用擔心出現變故,一個是陳子強嶽父葉紹袁,一個是今年剛升上來的黃道周。
兩人都是變法的主力軍,也都是第一批加入的人員,被召喚來的兩人聽後皺眉不語,特别是黃道周,他是比較執拗的性子。
果然先開口的就是他,隻見他問道:“如繡虎所言,移風易俗固然重要,然公主豈能輕易露面,不說有傷風化,那本來是咱們要變革的事,可皇家威嚴更爲重要啊。”
知道這是個倔老頭,陳子強撓撓腦門,笑嘻嘻地說:“幼玄兄啊,咱們先别說皇家威嚴,先說說公主選婿的曆代更改吧,就我大明就改過,正統以前,皇室公主嫁的是勳貴,正統之後才改爲良家子,小弟覺得,這改的毫無道理,可還是改了,您說是吧。”
當年修改這些規矩确實不能宣之以口,那是文臣們擔心勳貴和皇室聯姻,會讓本來勢弱的勳貴,再次起死回生。
那時候正是英宗被抓的時候,文臣開始掌控朝政,勳貴中的能臣勇将死亡殆盡,這時候不抓住機會,打擊他們還等什麽時候啊。
黃道周自然明白這裏面的緣故,他如今也反對這些,隻是覺得公主身份高貴,不宜和其他人接觸罷了,就是這幾年兩位公主在平江侯府,他也沒少對陳子強吹胡子。
對于陳子強的問題,黃道周沒好氣地問道:“你說的那老夫都知道,老夫不反對改變由何人尚公主,反對的是公主出去玩樂,其他勳貴家,官員家的女子可以按你所說的辦,公主不行。”
陳子強被呃的差點背過氣去,這老頭真是油鹽不進啊,瞪着大眼珠子和黃道周對瞪着,鼻翼翕張喘着粗氣。
突然,陳子強大聲叫起來:“黃老頭你講不講道理啊,公主也是人,女孩子要是嫁個混蛋的丈夫,你負責啊。”
黃道周氣的直哆嗦,眉毛顫動,指着陳子強罵道:“豈有此理....老夫如何負責這事,皇家威嚴難道比不上區區一個公主的幸福的嗎?”
這話讓陳子強大怒,撸起袖子破口大罵道:“死老頭,你站着說話不腰疼啊,憑什麽公主的幸福,要爲什麽破規矩的威嚴買單,威嚴是靠女孩子躲家裏不見人得來的嗎?你說...你說...要是昏君當道,皇室還有威嚴嗎?威嚴是要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得來的,不是這些繁文缛節的臭屁規矩得來的。”
這一開口大罵,急的方越貢大喝道:“住口...多大的人還像頑童罵街是吧,什麽話都敢說,要不是皇上知道你的性情,你這話就該被治罪,滾一邊坐下。”
崇祯莞爾而笑,明白方越貢是爲了保護他而說的,這臭小子口不擇言,當着皇帝說昏君當道,雖說不是說自己,可要是有心人聽見,總會說他含沙射影的毀謗君上,到時候就是罪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