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福王何嘗不知道,崇祯這次若是真要動手,他這親叔叔恐怕沒好下場,皇家最是無情,何況自己當初差點逼死崇祯的父皇。
也是當年孫承宗諄諄教導,教育他兄弟兩,親情最重要,過去的事已然過去,先皇也去世了,該放過的就忘了,天啓和崇祯又極爲尊敬這位老師,才沒把這仇恨給報了。
如今這場清查不是針對他一個人,大明所有的宗室都被清查,若是自己頂着不辦,其他人那邊都辦好了,那不是給皇帝借口,跟自己算舊賬。
也還是崇祯念親情,否則不會派駱養性南下,單單找福王談談,他知道自己這叔叔小氣,而且從小跋扈慣了,若是不做通他的工作,最後肯定還是隐瞞。
那到時候,衆目睽睽之下,自己就是不辦了他都不行,否則,其他王爺那也不好交代,厚此薄彼的事隻能暗地裏做,大白于天下那是失德。
福王這一解決,其他地方也加快的步伐,半年後清查結束,各地上報結果,内閣諸位喜氣洋洋的合不攏嘴。
範複粹樂呵呵地說:“這次多了三成土地,明年應該是個好年景,接下去該動手了,罰沒那幾個隐匿的,戶部今年寬松多了,我這刑部大牢也要人滿爲患了。”
程國祥笑道:“沒見過這樣的刑部尚書,别人都說希望吏治清明,你倒好,巴不得牢獄坐滿人。”
“仲若兄啊,不是小弟心狠,那些人頂風作案,不煞煞他們的妖氣,咱們等于白忙活,繡虎說的好啊,任用十個清官不如殺一個貪官,清官隻是讓一個地方受益,貪官卻能讓天下人風氣敗壞,道德淪喪啊。”
範複粹搖着頭,捏着胡子感歎着說,範景文點頭贊同道:“小弟也贊同繡虎這話,俗話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壞事總是能穿千裏的,治國之道,人心最重要,經濟次之啊。”
幾個閣老皆點頭稱是,孔貞運感慨道:“故而教化最重要,這兩年各地開始的開民智,确實是神來之筆啊,雖說朝廷多了一筆投入,可這錢花的值,各位兄長也看到了吧,此次清查如此順利,也是跟這有關啊。”
方越貢點頭道:“不錯,百姓識字多了,自然了解官府的告示,不容易被人蒙蔽,那些人蠱惑不成,事情辦起來自然順利多了。”
内閣其樂融融,邊說笑邊商量着下一步的事,第二天就上了條陳,崇祯批示完畢,馬上下旨,照着錦衣衛提供的材料,各地開始抓捕這次受賄的官員。
卻說蜀地之中曆來富庶,号稱天府之國,四面環山地勢險要,自古又少見刀兵,不似中原及關中地區,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戰亂頻繁。
曆史上蜀地最慘烈應該就是明末了,張獻忠李自成都曾進入過,當然李自成當初沒有在此大肆殺戮,但張獻忠卻把殺人當做玩樂。
這是第一波,更慘在後頭,滿清入關後攻打這裏,因此處已經成爲張獻忠的大本營,故而比明軍鎮守的地方還難攻打,死傷多了清軍開始屠殺百姓,整個四川的漢人應該基本被殺光,這才有後來的湖廣填四川,清政府強迫大批湖廣百姓遷居四川。
曆史書卻是罵張獻忠殺光的,這話隻能騙騙沒腦子的人罷了,張獻忠在四川登基做皇帝,把人殺光了他做屁的皇帝啊。
如今此地沒了張獻忠入川,大明崇祯年間的動蕩,并沒有涉及到這裏,除了秦良玉幾次出征,可也都在四川外面打的,唯一一次是守住劍閣,襲擊漢中,那對于四川平原是沒有影響的,因而這裏安甯而富足。
古代的蜀地是指成都平原爲主的地區,重慶成爲巴,兩者常常連在一起稱爲巴蜀,但總的來說,蜀地富裕,巴地就窮多了,因爲那裏山多土地少。
蜀王是明太祖朱元璋所封的,王府就在成都府中,是朱元璋的第十一個兒子的封地,傳到現在這位蜀王朱至澍,已經是第十三位了。
應該是長久的安甯,讓這位蜀王隻記得享樂,忘記了祖上當年的戰戰兢兢了,當年建文帝削藩是一出,緊接着成祖朱棣讓他們交出兵權更是當頭一棒。
大明開國時掌握兵權的都是皇子,被分封到各地鎮守,每人手上都有軍隊,不然朱棣也造不了反,建文帝就是爲了奪取這些人的權利才削藩的,可他傻乎乎的不去衡量雙方的實力,以爲憑借一個皇帝的名頭,就能讓自己那些叔叔們放棄權利。
朱棣奪位後照樣也削藩,可人家有實力啊,當年最強的藩王就是朱棣自己和甯王朱權,朱權在朱棣奪位時就被收買。
而且朱棣削藩時并沒有奪了甯王的兵權,隻是狡猾地把甯王從原本的封地長城外,改分到富庶的江西,這才有後來第四代甯王造反的事。
朱棣可是很狡猾的,當年戰鬥力最強的不是他燕王府,而正是鎮守大甯衛的甯王府,朵顔三部也一直是甯王府控制的下屬。
可把他改封到富裕的地區,看似關照支持自己造反的兄弟,真正的意圖卻是斬斷他跟善戰的邊軍,以及朵顔三衛的關系,果然到了朱宸濠造反時,再沒了精兵強将。
那幾代蜀王可是見識到了皇帝的威嚴,翻雲覆雨地把一個強大的甯王府給廢了,一直謹小慎微的生活。
可到了萬曆中期開始,吏治已經崩壞,親王們又被限制自由,隻能把精力用在享受上,要享受必須要有錢,自然把目光投向良田去,因爲皇室是不能經商的,也不屑于商人的身份,士農工商,商人最低,哪個王爵能看得上。
蜀地沃野千裏,蜀王要想占據自然方便,這裏山高皇帝遠的,隻要賄賂好監視的官員,還不是自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同樣,隻要不造反,那些官員又何嘗願意去管王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