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喜峰口附近時停下來,整頓隊伍等候遠方的察哈爾部落來人彙合,安營紮寨後召集衆将訓話。
年輕的多爾衮意氣風發,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指點的地圖說:“諸位,此戰關乎我大清的盛衰,也關乎蒙古諸部的興亡,這些年各部落沒少劫掠明朝,若是明朝強盛了,諸位想想他們會放過你們嗎?陳子強可是個狠人,想想幾次戰争,他對咱們可都是斬盡殺絕的,崇祯對他言聽計從,你們真的像被他滅族嗎?”
底下嗡的一聲炸開了,各部頭領紛紛點頭贊同,少有的幾個不說話的,緊盯着多爾衮,想聽聽接下去的話。
“明朝最強的軍隊都在遼東,包括屢次戰勝咱們的虎軍也被皇上拖在那裏,我們得到密報說,繼遼東軍制變動後,陝西也開始改動,關内此時并不安定,正是咱們動手的好機會,故而我覺得這應該是陳子強下的一手臭棋,他太倉促了,若是遲些時候再動手改制,或許咱們就沒這好機會了。”
多爾衮冷笑的說道,許多人交頭接耳,互相交換着得到的情報,對于大明内部,他們同樣有得到消息的渠道。
多爾衮輕咳一聲,叫了句肅靜,接下去說道:“這位請看,關内如今可堪一戰的明軍有兩支,一支是三邊總督盧象升的直屬軍隊,另一支是登萊巡撫孫元化的火器軍隊,其他的即使有一些能戰之兵,可都不成建制,人數不多,最多的一股應該是湖廣總兵黃得功的兵了,不過六成以上還駐守在湖廣,離咱們遠着呢,可以暫時不考慮他們。”
一個蒙古族的大漢站起來發言,開口道:“睿親王别忘了還有秦良玉那女人,她的白杆兵也是不好對付的啊,再說那頭大老虎還在北京城,有他在,誰知道明朝那些兩腳羊會不會變成餓狼。”
多爾衮擺擺手,讓他坐下,輕笑一聲說:“各位,白杆兵此次未來京畿一帶,剛剛結束不久的西北之戰後全部返回四川了,這點密探送來的消息已經證實了,至于陳子強确實是個問題,不過沒了虎軍,他一個人就是再厲害又能如何,諸位放心吧。”
那蒙古大漢卻仍是不放心地嘟囔着:“能放心就好了,那惡魔誰知道會出什麽狠招啊,上回殺到沈陽城,誰能想得到啊。”
多爾衮臉色頓時變了,陰沉下來冷冷地喝道:“嘎必雅圖,怕的話你可以回去,别忘了你浩齊特部是被林丹汗趕走,沒有我們還回不到故地。”
這話讓另一位蒙古人不滿了,沉聲應道:“睿親王,嘎必雅圖可不能代表我們浩齊特部,他是左旗,我們右旗的可不怕陳子強,您這樣把我們整個部落算上,算是怎麽回事。”
多爾衮隻好安撫道:“是本王言語不當,斯熱旗主勿惱,就是左旗各位也不是怕事之人,嘎必雅圖所言隻能代表他自己,不能代表部落的聲音。”
嘎必雅圖滿臉漲得通紅,憤憤說道:“我如何就怕了,隻是就事論事,睿親王不願聽就罷了,何必扯上浩齊特部。”
多爾衮雙眉一擰正欲說話,身旁的副帥嶽托急忙起來當和事佬,勸道:“大家還是商議如何進攻要緊,其他的事争論無益,長城綿延千裏,咱們還是想想從哪裏破關更省力些。”
見他說話多爾衮不好再發作,輕哼一聲算是認可了他的說法,嘎必雅圖也坐下不語,低着頭心中暗恨。
浩齊特部當年不願聽從林丹汗,認爲他想統一蒙古各部,恢複成吉思汗時的盛況是不現實的,迫于壓力舉族遷徙到喀爾喀蒙古的漠北地區,那時候明朝還是天啓年間,女真人還沒強大到能威脅得到大明。
皇太極天聰八年,林丹汗已經死了,察哈爾蒙古臣服後金,浩齊特部于是遷回故地,向後金臣服,并被分爲左右兩旗,各自爲政,其實部落中不是沒人不後悔。
好好的一個部落被分開,這是後金在分化他們,這如何能不懂,隻是形式比人強,不得不低頭罷了。
嘎必雅圖是浩齊特部庫登汗的直系子孫,而現在的右旗旗主斯熱卻是原來的手下,本來就矛盾重重,才會被皇太極利用,分化而成。
最讓他生氣的還有一件事,兩年前明軍襲擊沈陽,被搶走的宮女中有一位正是他的親妹妹,當初他還寄希望于皇太極,能夠換回妹妹,可結果卻是大失所望。
他的妹妹圖門寶音是家裏最小的女兒,作爲長兄從小就寵愛非常,送進宮裏本來就不樂意,可懂事的妹妹堅持進宮,就是爲了家族不被猜忌。
圖門寶音被分配給巴德瑪-做侍女,原以爲能夠平安地生活,可誰想到一次出行就再也回不來了,那時她才十六歲啊。
多爾衮沒在糾纏這事,繼續說道:“兩次入關,咱們都是從京畿地區進入,故而明朝一定會嚴防這些地方,而這裏最容易打開缺口的不外三處。”
說着指點着地圖山的喜峰口,馬蘭峪,古北口三處,陰陰笑道:“既如此,咱們這次反其道而行之,不打這裏,咱們走遠些。”
衆人驚訝地發現,多爾衮的手指指向的是山西交界處,正是張家口,隻聽他說道:“此處爲晉商集中的地方,八大商家上次被劫掠,據傳正是陳子強下令幹的,他們恨死了明朝,會爲咱們開門的,其後的蔚縣更是被黃得功霸占後撤走,蔚縣守軍也多有怨言,不會強力抵抗咱們,各位覺得此計可行嗎?”
底下又是翁的一聲炸開,紛紛贊揚睿親王好眼光,好計策,明朝人絕想不到他們會從這裏進攻等等奉承話不斷。
不過雖是奉承話,但多爾衮這樣安排确實出人意料,不僅是張家口從來沒受過女真的攻擊,而且誰都知道,蔚縣後面的大同是山西重鎮,重兵雲集,且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故而曆次戰争,都沒人願意去攻打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