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強哈哈大笑道:“孫兄放心,霸州守将是小弟任命的新人,雖隻是把總的職銜,可論起才能絕不下于大将,日後會在大明大放異彩的。”
“哦”孫應元好奇地問道:“侯爺真如此看重此人乎,末将可是聽說他原先隻是個守糧倉的小吏啊,侯爺巡視糧倉時聽起彙報後直接就被招入軍中,任命爲把總的。”
陳子強臉上堆着笑容,喜氣洋洋地說;“也是我運氣好啊,一次簡單的視察竟然發現一位将才,嘿嘿嘿,與你不同姓卻同名,都叫應元,看來叫這名字的都很厲害。”
孫應元簡直無語了,陳子強年初時視察京畿糧倉,見到一個叫閻應元的小吏,大爲驚喜,直接拉着人家叫他從軍,并且馬上被任命爲霸州守将,職位卻隻是把總。
原本的守将是遊擊,卻被硬生生地調往他處,爲了這還被楊嗣昌埋怨了好幾天,可他還樂呵呵地像撿到寶,誰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陳子強當然高興了,閻應元啊,這可是曆史上著名的江陰三公之首,以一座小城,十萬百姓守城,被二十四萬清兵圍攻三個月,傳言爲了攻下江陰,滿清死了三王十八将,陣亡七萬五千将士,才打下江陰城。
城破後百姓誓死不降,于清兵血戰街巷被屠城,僅剩五十三人存活,此戰太過慘烈,清朝史書不願記載,可這段血淚史豈能被掩埋,江陰附近自有讀書人,記錄下這段悲壯的傳奇,流傳後世。
特别是閻應元那首絕命詩,羞煞多少名臣良将,詩曰;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裏江山。
更有那句讓孔有德和劉良佐掩面而走的話語,至今仍回蕩在江陰上空,“我大明有投降的将軍,沒有投降的典史”
是啊,典史隻是小吏,放到現代最多一個正科級,連官都算不上,劉良佐可是江北四鎮的一個總兵官,正二品的将軍。
從來都是草莽之中出英雄,若論氣節百姓比當官的更有氣節,因爲百姓沒有養尊處優,沒有萬貫家财生怕失去,有的隻是一顆愛國之心,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對于陳子強重視這麽個小吏,孫應元雖然無語,可他相信陳子強的眼光,既然他說霸州有閻應元鎮守能放心,自然也就相信了。
因此再次建議道:“侯爺既然放心,那就到通州去,那裏是京師門戶,更需要您指揮,也能更好和内閣溝通,這裏您放心,末将不會給京營丢臉的。”
陳子強呵呵直笑,看着孫應元道:“孫大哥,咱兩可是老交情了,對您我可放心的很,這回來此可不是爲了搶指揮權的,一者來确認防禦重點,二來要交代一下地方,鎮守太監和巡按禦史那邊您可叫不動他們。”
說着讓親兵把兩人請到這來,叮囑道:“李公公,這是老高給你的書信,此戰你别插手,管住手下,别讓孫将軍被掣肘就是。”
又說道;“正夫兄,咱們多年未見了,小弟知道傅家門風,不用叮囑你的,可這次還要唠叨幾句,想要你配合孫将軍守城,安撫百姓您看如何。”
原來此時遵化的巡按禦史是當年陳子強在河北認識的傅端,那時的陳子強才十二歲,剛剛在山東勸住孔有德,來到河北遊曆,想見見盧象升卻碰到了傅端。
當年兩人相談甚歡,陳子強還去了傅家做客,算是故交舊友了,傅端笑道:“八年不見繡虎,如今你可是侍郎大人了,爲兄絕不會拖後腿這你放心。”
陳子強滿面春風,笑嘻嘻地說:“此戰過後,小弟會爲兩位請功,正夫兄這七品官階該動一動了,至于李公公,放心,小侯會盯着老高,讓他給你動動位置。”
原來這太監是高起潛的人,陳子強來之前就找上他,讓他寫封信給自己帶上,高起潛習慣貪污,他的人在遵化,自然是爲了給他弄銀子的。
可陳子強的面子他不得不給,雖然覺得像割肉,但還是笑眯眯地一口答應,盡心盡力地把事辦好。
他可不想得罪陳子強,再說兩人一向關系甚好,誰傻乎乎的去得罪皇帝最重視的人,不過是少賺點銀子罷了。
李太監滿口答應,笑的柔媚,連他的頂頭上司都不願得罪陳子強,他哪敢頂嘴,對方說什麽就是什麽,反正貪污的銀子大頭都是上司的,自己再損失又能損失多少。
傅端卻正色說:“繡虎此言差矣,爲兄豈能爲官位謀事,傅家自有家訓,不爲百姓謀利者不許當官,否則爲兄早找你去了,還會悄悄的來這兇險之地。”
傅端是前一科的進士,崇祯十年進士及第,當時的陳子強忙的頭昏腦漲,根本無暇去知道今年春闱誰中了。
傅端沒被外放地方,當初是留在京師任一個部裏的行走,一年後進入按察司充當巡按禦史,被派到遵化來。
明朝的巡按禦史官階并不大,不是演戲裏面那種大官,不過是七品,和地方知縣同級别,可也并不小了。
許多進士根本當不了知縣這種正印官,更别說是按察司這種衙門,也是他家是名門,傅家多人當官,自有許多同年同窗,故交好友,自然有自己的人脈。
陳子強怕他誤會自己,笑呵呵地說:“正夫兄可别以爲小弟是徇私,小弟可是盼着您去六部裏任職,順便幫我一把,今年陝西那事你知道吧?”
傅端聞言面色才轉變,點頭回答道:“繡虎這麽說爲兄就知道了,看來繡虎是要動整個大明的軍制啊,陝西隻是試點,也好,這事爲兄應下了。”
“哎...這就對了,咱們自己人嘛,正夫兄又是年長,不幫小弟如何算哥哥啊。”
陳子強的話讓傅端哈哈大笑,指着他笑罵道:“繡虎還像小時候那麽頑皮,爲兄可還記得當初你在大街上就敢罵皇親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