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景文遲來京城,沒見過陳子強,疑惑地說:“平江侯很放肆嗎?”
“呵呵呵...夢章兄可要做好準備,指不定哪天他脫口而出叫你老範,到時候你别傻眼啊。”
範複粹幸災樂禍的神情,被程國祥一聲笑,笑的摸摸鼻子,讪讪的笑道:“本來就我一個被叫老範的,這回看他怎麽稱呼兩個姓範的喽。”
“哈哈哈...我知道,繡虎叫曹公公老曹,聽說在遼東叫曹文诏一會兒曹大叔,一回兒小老曹,把個猛将叫的摸不着頭腦,哈哈哈...”
孔貞運哈哈大笑,他去過遼東,和那些軍将有過交流,熟知陳子強當初在那的事,聽笑話時聽過祖大壽說過這事。
範景文目瞪口呆,他是正統的文人,如何聽過這樣的稱呼,暗暗納罕,也明白了陳子強爲何能和遼東軍将士卒打成一片。
就這性情,本就是最容易和底層士卒交流的,不是他們這些人不知道,而是做不到,文人骨子裏的氣質,讓他們無法如此,并不是他們看不起下層人氏,隻是性格使然罷了。
楊嗣昌看着那幾位互動,其樂融融的樣子讓他極不是滋味,自己還是無法得到他們的信任,根本融入不了内閣這圈子。
雖說範景文倪元璐跟陳子強沒交集,但看得出來這兩位對平江侯極有好感,也是,誰讓他是徐光啓的學生呢,那位老大人在正直的大臣心中,就是一個埋頭幹事卻極有能力的一個好官,物以類聚是人的天性,自然而然地對陳子強抱有希望。
“走吧,早朝要開始了,今日看來要熱鬧一番了...”
餘音袅袅,方越貢當先走出議事房,其他内閣成員含笑跟上,楊嗣昌卻是苦笑着跟在最後,尋思着是該靠攏他們還是唱反調作對,尋機扳倒方越貢。
想想還是作罷,目前内閣擰成一股繩,即使方越貢下台也輪不到自己,到時候是真正得罪全體内閣成員,自己早晚被他們彈劾下去。
“有事奏報,無事退朝...”
王承恩尖銳的聲音響起,程國祥等望向首輔,方越貢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上前一步奏道:“臣有本...”
“哦..首輔有何事說吧。”
崇祯溫和地問道,方越貢躬身道:“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啊...喜從何來啊...快說說..”
崇祯有點發蒙,這些日子除了遼東跟皇太極達成換人協議還有何喜事,難不成盧象升把西北平定了。
“薊遼督師遞上奏章,平江侯與遼東諸将達成共識,遼東日後不再加饷,整頓遼東軍戶屯田,挑選合格士卒,餘者全部發回屯田.......”
洋洋灑灑的讓滿殿文武目瞪口呆,這是潑天的大事啊,遼東那些将門可不是好相與的,這是挖了他們貪污軍饷的根啊。
崇祯也聽得發愣,陳子強這回沒跟他說過此事,他這是突然被驚到了,遼東可不能亂,那是最前線啊。
聽着聽着回過味來,崇祯忍不住地問道:“遼東将門不反對嗎?強兒是如何辦到的啊。”
方越貢不滿地叫了聲“陛下”,崇祯趕緊閉上嘴,這是朝堂自己隻能稱陳子強爵位或官職,不能用後宮中家人的稱呼,這是着急之下忘了忌諱了。
見崇祯閉嘴了方越貢奏道:“平江侯說動祖大壽何可綱曹文昭三大總兵,取得他們的支持,加之遼東士卒信任平江侯,些許不滿的将校全被拿下,正往京裏送,平江侯建議把他們送到京營,讓虎軍抽調一些人訓練他們,日後再行安排職務。”
“這...這就拿下了...這孩子又是不聲不響的...”
“陛下慎言”
“哦哦...朕知道了,不說了不說了....”
方越貢叫了一聲,崇祯回過神來,連忙點頭說道,真是太高興了,遼東若能按照這樣辦理,日後戶部減輕了多少負擔啊,再過幾個月秋糧上來就能着手赈濟西北了。
“平江侯又立大功,朕該如何賞賜他呢....”
崇祯開心完急忙問道,想着這回好好獎賞一番,沒料到方越貢一梗脖子奏道:“臣還要彈劾平江侯,假傳聖旨,無旨擅自調動軍隊,請陛下下旨懲處,此風絕不可長....”
“這....這....方愛卿不能通融嗎,畢竟他立了大功啊。”
崇祯一驚這才想起,陳子強真是擅自調動軍隊,雖說這事有薊遼督師參與,但沒有旨意洪承疇能動他卻不能,他現在可是吏部侍郎,不再是虎衛指揮使了。
方越貢正色道:“此事絕不可通融,不僅他陳子強要處罰,就是孫傳庭孔有德黃得功三人也得訓斥,他們不是遼東軍隊,洪承疇無權指揮他們,可他們參與了,除了陳子強誰能調得動這些精兵悍将,不懲處日後都有樣學樣還不反了天了。”
方越貢确實有這擔心,陳子強在軍中的号召力太強了,看看目前大明的精銳,遼東三大總兵一邊倒的聽他的,關内他和三邊總督盧象升相交莫逆。
再看看登萊的軍隊,總兵孔有德跟他穿一條褲子,湖廣總兵黃得功唯他馬首是瞻,最擔心的不是他造反,而是他古靈精怪,經常想一出是一出,不教訓他一頓是不行的。
可他這話說的太急,楊嗣昌眼神一閃,馬上抓住機會,上前奏道:“臣附議首輔所言,平江侯威震天下,擔心尾大不掉啊。”
方越貢立時傻眼了,明白自己還是沒經驗,這話隻能和皇帝私下裏說,在朝堂上提出來,這是給人把柄彈劾陳子強擁兵自重啊。
崇祯一聽不對啊,這完全變味了,怎麽說着說着變成陳子強要造反了,他也許對别人不放心,但對這侄兒可是放心的很,深知他的性情不是那樣,若不是大明岌岌可危,這小子能躲在家裏,整天混在女人堆裏才舒心。
想想他連早朝都是能不來盡量不來的懶散樣,就知道他是怕麻煩偷懶的性子,造反那是多麻煩的事啊,别人會他卻是想都不會想的,這點崇祯還是堅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