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來笑嘻嘻地對陳子強說:“繡虎成了,我叔那犟驢同意了,會配合咱們彈壓遼東軍異動。”
“被曹大叔揍了,沒事吧。”
“嘿嘿嘿...沒事,哥哥我畢竟是他的親侄子,哪能下死手啊。”
曹變蛟想大笑,扯動嘴角疼的隻能嘿嘿笑,不過看起心情極好,陳子強也放下心來。
要動遼東将門,最怕的就是那些失去利益的軍将煽動士卒嘩變,必須要有軍隊強力彈壓,盯着他們不讓其動亂。
虎軍人數太少,滿打滿算才兩萬人,還有五千步卒留在淮揚鎮守,怕的是流寇流竄到那裏,即使沒有也要護住囤田處。
第二天陳子強約見孫傳庭和洪承疇,三人商議多時,洪承疇不敢做此決定,内閣并爲傳來這命令,明顯這是陳子強自己的決定。
“洪督師,若是您不能決定,那就置身事外吧,這事我來做。”
“不行...無旨豈能私自行動,老夫身爲薊遼督師,有權阻止你亂來。”
洪承疇斷然拒絕,陳子強皺皺眉頭,冷冷地盯着他說:“你想讓遼東拖垮我大明嗎,讀聖賢書所爲何事,上不能替君分憂,下不能安黎民百姓,配做聖人弟子嗎?”
“你...老夫豈能不知這其中的輕重,可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士卒造反,如之奈何。”
洪承疇豈能不知道遼東的弊端,隻是幹系太大,他不敢私自動手,萬一出了事,被人群起而攻,多年的仕途早就磨光了他年少時的銳氣。
陳子強冷笑着說:“那還不簡單,您就呆在這,對外說被我囚禁了,等事情平穩後再出來,有功不會忘了你的,有罪我來承擔如何。”
“胡說...老夫豈是怕事之人。”
洪承疇氣的嘴唇直哆嗦,這是藐視他啊,自己可是少年時就名滿天下的,如今竟被一個黃口小兒當做怕事之人,如何能忍啊。
隻見他握緊拳頭,怒目瞪着陳子強,冷然問道:“平江侯真有自信能平複遼東将士的怒火嗎?祖大壽吳三桂雖願意幫忙,可你想過吳三桂并不能左右吳襄的決定,難道他敢囚禁自己的父親,願意承擔這千古罵名來支持你嗎?無法得到那三千鐵騎的效忠,吳家是不會跟你走的,這些都考慮清楚了嗎?”
三個問句正是他最擔心的問題,也是目前最現實的問題,陳子強緊盯着他從容回答道:“督師真以爲我是腦門子一熱就策劃此事嗎?今日一大早我就讓方内監去吳家了,拿着聖旨去,皇上召吳襄進京,調往京營任職,這回兒應該快啓程了。”
“什麽?皇上什麽時候有這旨意的,我怎麽不知。”
洪承疇大吃一驚,吳襄雖被罷官,但他依然身爲武職勳官,那是世襲的指揮佥事,名義上還是遼東的将領,作爲薊遼督師正是他的上官,竟然沒聽到任何消息,手下将官就被調走,這完全是有悖常理的。
陳子強嘿嘿笑道:“本來沒這旨意的,是我臨時決定的。”
“好膽...陳子強,你竟敢假傳聖旨。”
洪承疇拍案而起大喝道,陳子強無所謂地擺擺手道:“洪督師稍安勿躁,誰說我假傳聖旨了,那是真的聖旨,隻不過沒填上名字,我昨晚添上的罷了。”
洪承疇驚愕地望着他,陳子強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出緣由,原來上次他來遼東,帶了好幾份聖旨,除了封賞曹文诏等人,還剩下兩份空白名字官職的聖旨,崇祯是爲了給他收攏遼東将領用的,但當時沒用上。
回到京裏又因爲他得到皇太極的後宮,先是忙着怎樣給自己擦屁股,接着又是内閣和六部的一番變動忘了這事。
崇祯也不提此事,也許是忘了,也許是覺得放在他手上也無所謂,就這麽擱下了,這次來遼東收拾行李時翻出來,本想還回去,後來想想或許能派上用場就帶來了。
果然昨晚回去後劉文秀建議調走吳襄,方便吳三桂行事,這才有了大清早讓方正化去吳家傳旨之事。
洪承疇是瞠目結舌,皇帝竟然信任他到這地步,聖旨随便放在他家閑置着,這哪裏是那傳言猜忌心重的皇帝,整個就像換了個人。
要說崇祯确實比曆史上變了許多,一則是因爲這幾年沒有那麽緊迫的滅國陰影籠罩,心情舒緩許多,再則潛移默化很重要。
無論是韓還是陳子強,經常都能和他說上話,再說韓當了幾年首輔,根本上改變了原本明末朝廷混亂的局面,内閣不再是走馬燈似的換人。
驚愕之後的洪承疇靜下心來,仔細考量得失之後,終于開口說:“看來繡虎已經做了完全之準備,既如此老夫不拖你的後腿,今日就發出召集令,讓遼東軍将到山海關議事,這裏就交給你和曹文诏吳三桂。”
“多謝洪督師成全,大明的天下百姓會感謝您這次的義舉,如此即可活人無數啊。”
陳子強毫不做作的作揖道,遼東若是能減少軍費,戶部就能騰出手來赈濟西北的災民,再急巴巴地過幾年,大明就能恢複元氣。
這對陳子強日後的改革太重要了,也是他熟知兵事,自己訓練過軍隊,才敢于下手裁剪軍隊糧饷,遼東不是缺錢糧,也不是大明的士兵怕死,而是那些被養肥的将領,不願拼死抵抗,一有風吹草動,就帶兵逃跑。
朝廷糧饷大多進入這些将領的私人腰包,士兵們其實沒有改善多少生活,這不是遼東獨有的,全大明的武将基本都這麽幹。
說到底就是軍制出了問題,一個七品的文官就敢訓斥二品的武将,哪個人願意去賣命,誰都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可胸中那口惡氣能先發洩幹嘛不發洩。
畢竟大多數人都不屬于深謀遠慮的人,俗人跟他講大道理其實就是廢話,道理誰都知道,但禁不住他就是想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