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領他們的吳宜松彙報道:“上遊大約十三裏處有處平坦地方最宜渡河,标下已讓人在岸邊架起障礙,期間有十數個鞑子前哨來探查,見到我們沒有過河,匆匆走了。”
“唔,看來鞑子是想另尋退路了,希望今天孔大哥能趕到。”
昨夜的大雨已經停了,朝陽露出雲層,映襯着天空一片霞光,難得的靜谧讓雙方靜靜地享受這短暫的美好。
上午巳時正,清兵的營寨動了,應該是昨晚發現上遊有明軍,今天他們向着下遊運動,看來是想向東走,再往東北方向的廊坊一線突破,回到遵化那邊出關。
“好,鞑子向東咱們渡河,跟盧督帥那邊彙合跟着他們,東面正好孔大哥的隊伍過來,前後夾擊他們不信吃不掉這些畜生。”
陳子強用力地一揮手,曹變蛟點頭稱是,讓人做好準備,渡河後保持陣型隊列,防止鞑子殺個回馬槍。
阿濟格揚古利不是庸才,昨天一戰讓他們明白了虎軍的強悍,也确信了自己這次是被算計了,從盧象升逃跑開始就是爲了讓他們入套的計謀。
這樣就說明盧象升的軍隊,戰鬥力并不會差到哪裏去,真被纏上恐怕沒那麽容易脫身,故而今天并不願再交戰,而是想着跳出包圍後整軍再戰。
雙方正面對憾兩人絕不會怕了任何人,但陷入對方的算計誰知道敵人有什麽詭計在後面,久經戰陣的兩人不會去冒這險。
這其實正是陳子強的心理戰,若是此時清兵不管不顧的死命硬拼,虎軍絕擋不住對方的突圍,即使有着河流的阻隔,但八旗兵此時的戰鬥力是曆史上最強悍的時候。
而且虎軍人少,清兵滿蒙八旗合在一起是虎軍的兩倍還多,不可能擋得住他們的突圍,即使有盧象升的騎兵在後方也不行。
但戰争就是如此,阿濟格揚古利一經發覺不對勁,名将的冷靜讓他們想的不是沖破對方設好的防線,那太多的不确定性,而是另辟蹊徑回頭再戰。
世間的計謀對兩種人的作用不大,那就是老子說的上智和下愚,真正智慧的人你瞞不住他,真正莽撞的人根本不管你,隻會一頭撞進南牆不回頭。
隻有不上不下的中間之人會被瞞住,但大多數人恰好就是這類人,偏偏有一定的智慧,這類人往往自得于自己的聰明才智,極爲自信于以往的經驗,但被騙的往往就是這類人。
清兵拔營而起,向東而去,不久就發現了虎軍過河尾随而來,探子彙報後阿濟格大手一揮道:“别理他們,通知下去,留着馬力等咱們渡過拒馬河,到時候再全力甩開他們,整好隊形回頭再戰。”
看來清兵并沒想逃跑,阿濟格的話可以聽出,他們是想找個有利的地形再狠狠地殺個回馬槍,揚古利對于阿濟格的話表示認同。
兩人憋了一肚子氣,被盧象升牽着鼻子兜了一個圈子,被虎軍埋伏打了個手忙腳亂,這對他兩是多大的羞辱啊。
一直到中午,雙方停下歇息開飯都沒有發生戰鬥,清兵停下虎軍也跟着停下,雙方相距五裏地,誰也不主動攻擊對手。
未時正隊伍再次動了,賀人龍笑嘻嘻地過來對陳子強說道:“繡虎啊,再往前十裏地就有一處渡河的好地點,鞑子應該會在那過河啊。”
賀人龍久在北方剿匪,對河北的地形,特别是保定到京城這一代極爲熟悉,自然知道哪裏容易過河。
陳子強呵呵笑道:“正等着他們渡河呢,一個時辰前孔大哥的信使來了,說快到了拒馬河北岸,我叫他們埋伏的地點就是前面那處,等鞑子半渡時他們先攻擊,咱們在這邊夾擊他們,賀大哥,這回咱兩比一比誰殺的鞑子多如何。”
“去去,老子才不傻呢,你虎軍的戰鬥力我可比不上,不過若是就咱們兩比的話還行。”
話音剛落,就聽到盧象升一聲怒喝:“賀瘋子,信不信我讓你殿後去,沒事撩撥繡虎你是真瘋啦,他是文臣你是武将。”
說着怒瞪着陳子強罵道:“你給我消停點,你是主帥,豈有把軍隊扔給别人自己去沖陣的道理,再敢如此盧某參你一本,叫你日後再上不了戰場。”
“别呀建鬥兄,這不是要鼓舞士氣我才上陣的嗎?”
“滾蛋,老子算是明白了,你小子從來不安分,虧你老師當年怎麽受得了。”
盧象升難得地爆粗口,昨天他在南岸見到陳子強率領敢死隊死戰北岸,整顆心都抽緊了,崇祯可是千叮咛萬囑咐,要他看好陳子強,這要是出了事,就是此戰勝了誰也别想落個好。
賀人龍隻能傻樂,曹變蛟幸災樂禍地說:“督帥這話我贊同,奶奶的,老子的武将,在後面坐鎮,他倒好搶先帶隊沖上去了,愣是讓老子吃灰塵。”
陳子強隻能翻白眼,明白今天自己肯定被看死死的,連自己的熟銅棍都被收走了,除了腰間挂一把佩劍,再沒有别的兵器給他。
碎碎念地跟親兵去訴苦,可誰也不理他隻是笑,楊國柱感歎道:“人言虎軍善戰,有這樣的主帥如何會不善戰啊,将爲兵之膽自古如是啊。”
說着回頭對自己手下的将校大聲問道:“諸位看到了吧,陳大人是文臣尚且身先士卒,咱們有何理由不死戰的,還是不是男人了。”
“總兵大人放心,末将等再懈怠那就真不是男人了。”
衆将轟然應道,曹變蛟哈哈大笑道:“我們虎軍流傳着主将的一句話,站着撒尿的上,蹲着尿的在後面呆着。”
“噗...哈哈哈...”
衆人一愣,馬上哄堂大笑,笑聲傳出老遠,無形中感染了許多人,盧象升此時帶來的不僅是騎兵,除了留守的人,整整五萬的步卒也彙合着跟來了。
這些人許多本來對鞑子先天的害怕,聽聞了昨天虎軍的血戰,再被今天主将們的輕松感染的,心中恐懼少了許多,男人的豪情漸漸占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