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副少不經事的模樣,讓徐弘基及陪同的官員大感開心,氣氛也變得更加融洽,随後的商量也就更順利了。
因着嘉定的衛所屯田還在陳子強名下,徐弘基跟他商量置換,用淮安府的衛所換他嘉定的屯田,也是徐弘基見到他這農莊比以前更好了,才有了這主意。
陳子強也不介意,雙方讨價還價後,淮安府用一個半衛所屯田,換取嘉定的農莊,雙方聯名上奏,本着更好管理的名義置換土地。
這事皇帝不會不同意,沒等聖旨下達,他們這邊先辦理了移交手續,此時已是崇祯八年的春天,正好能趕上春播的時節。
農莊的一切事物虎軍都已熟悉,原來的莊戶雖不舍熟悉的田地,但也明白自家男人子侄在那當兵,遂跟着來到淮安府屯田處,開始重新耕種。
陳子強此次帶回七萬多人,除了要挑選正兵兩千外,還要從中挑出輔兵兩萬,其餘的都是家屬屯田。
但他這回多挑了五百人作爲騎兵,爲這事他還另上了一道奏折,崇祯接到後對内侍王承恩感歎道:“這孩子還就是忠心,多了幾百人還特意請旨,這天下領兵的将領都像這樣,朕也不用防着他們了。”
王承恩不會給皇帝潑冷水,低眉順眼地笑道:“這也是皇上的慧眼啊,陳大人可是陛下從小看好的人,自然跟皇上貼心。”
“對對,是這個理兒。”
崇祯舒心地笑着,對王承恩說笑道;“當年這小不點小小年紀,就跟朕說長大了要帶兵打到遼東,搶光皇太極的女人做小妾,朕當時還答應他呢,如今想想就像是在昨日啊。”
王承恩湊趣地媚笑着說;“皇上聖明,這事日後還真有可能,如今這小老虎可是長出獠牙了,看看這回,把豪格都打殘了,那可是鞑子的精銳啊。”
不提宮中這主仆兩閑言,陳子強在南京辦完事,馬上回到松江拜望了方嶽貢,而後回到華亭縣老家。
家裏爲他準備好了大婚的事,老宅已經被整理一番,就等着他回來了,跪拜高太安人唐宜人和大嫂子後,和來訪的夏允彜等幾位哥哥相談甚歡。
卻說南京鎮守太監,接到皇帝的中旨後,詢問手下陳子強的事,當聽到錦衣衛跟東廠的探子報告,說陳子強和曹公公交情深厚,竟然向曹公公要禮金,而這位老祖宗不以爲仵,反而送上一萬兩黃金。
大吃一驚的鎮守太監,明白這意味着什麽,馬上讓人送來陳子強的詳細資料,他看完後喃喃自語道:“徐閣老的關門弟子,老祖宗的忘年小友,皇上的親近寵臣,此人必須厚待啊,最難得的是此人看樣子不反感宦官,看來咱家這回要好好操辦一番。”
說着讓人查查李香君的事,當聽說他兩是少小認識,李香君的兩個哥哥還是他的随從,立刻下令起駕教坊司。
秣陵教坊司隸屬于南京禮部管轄,江南一帶的名妓大都出身于此,她們還有一個名字叫官妓,清代以前凡是官府舉辦的宴會,唱戲曲舞樂的都是從教坊司挑人表演的。
說是妓女其實更像是演員,從小接受琴棋書畫的教育,還精于歌舞,許多出色的人物,才情不亞于名士。
禮部管理此處的管理官員見到鎮守太監來此,明白他要幹什麽,此前内閣就有書信通過氣了,讓人叫來李香君。
但鎮守太監不滿足與此,讓奉銮召出所有出色的女伎,禮部官員奉銮隻是小官,如何敢抗辯,急忙招呼手下的左右韶舞,左右司樂去叫人。
教坊司的妓女平時并不都在司裏,許多出名的人都在住外面,像李香君平時就跟着李貞麗住在媚香樓。
遠的來不了,但身在南京城的基本都被叫來了,看看李香君一個小女孩,鎮守太監皺眉,這麽小怎麽侍候男人啊。
也是,李香君此時才十二虛歲,還是剛剛過了年才長得一歲,怎麽看都是小孩子,看看她的養母李貞麗,立刻就有主意了。
李貞麗大香君八歲,說是養母其實隻是妓家的稱呼,就像妓院裏的妓女都是叫老鸨媽媽一樣,并不是民間意義上的母女關系。
腦滿腸肥的鎮守太監翹起蘭花指,指着李貞麗跟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說:“這兩人當做陪嫁,聖谕教坊司李氏女香君賜予陳檢讨爲妾,豈能孤零零地上花轎,爾等可有異議?”
奉鸾面露苦色,輕輕地走上前悄聲附耳說道:“李貞麗尚可,但這王月不好辦啊。”
原來另一個女孩叫王月,在後世名聲不及秦淮八豔響亮,但在明末南京可是名聲更甚于八豔,名士張岱的《陶庵夢憶》中記載,王月是江南曲中前三十年後三十年無人能超越的行首,可見她當時的名氣有多大。
要知道張岱見過所有的秦淮八豔,即使是年老早逝的馬湘蘭,張岱也見過,何況王月成名時,正是其他七豔最負盛名的時代。
鎮守太監怫然不悅,斜睨着問道:“如何不好辦,這天下還有能大過皇上的人,連聖谕都不放在眼裏嗎,咱家還真不信。”
奉鸾哭喪着臉,偷看一眼王月,見她還是原來那樣矜持而不苟言笑,靜靜地站着,好像他們說的跟她沒關系一樣。
隻好回頭對太監說;“此女已被隆平侯看上,因侯府規矩森嚴故暫留此處,望公公海涵啊。”
鎮守太監皺眉問道;“可曾贖買”
“未曾,說是....”
“别跟咱家說是什麽的,既未贖買就還是教坊司的人,别說一個侯府,就是魏國公府上看上又如何。”
太監曆來跟勳貴看不對眼,大明的勳貴與國同休,從小就是錦衣玉食的,太監基本都是窮人家孩子,活不下去才進宮的,如何看對方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