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城往機場去的長途大巴上，羅傑把方雯靖的姓名、照片和其他相關信息一起，通過微信發給了谷雨，請她盡快在鵬城市公安局的居住證辦理系統裏面查詢，看看有沒有相關信息，谷雨的動作很快，羅傑剛剛過了機場安檢，便打來了電話。

“阿傑，我已經查過，沒有記錄。”

谷雨半開玩笑的問，“我的大偵探，遇到難題了嗎？要不要專業人士幫忙啊？”

“目前來說還算不上難題。”羅傑想了想，反問道：“阿雨，按照你們警察的經驗，哪些人通常不會主動去辦理居住證？”

“居無定所的流浪漢，工作不穩定或者暫時沒有找到工作的，此外，就是那些已經作奸犯科上了通緝名單的，或者有這方面企圖的人等等。”谷雨接着說，“還有一類，比較特殊的，就是那些生活優裕完全不需要去找工作、上班的外地人，他們也很少會去辦理居住證。”

羅傑眼前一亮，“如此說來，一個女孩子要是在鵬城有個相當有錢的閨蜜，是不是可能不辦理居住證？此外，出于某種原因，她們又不想别人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就更加不會了，是不是這樣？”

“拜托你不要跟人家打字謎好不好？”阿雨不喜歡被人隐瞞，尤其是羅傑，“你說的某種原因到底是什麽？難道是女同？”

“哇，你這麽厲害！”羅傑開始佩服谷雨敏銳的直覺。

“不是我聰明，是你太笨啦。”阿雨嘲笑了一下，問：“要不要我幫你到鵬城市女同的圈子裏去查查？”

“方便嗎？女同嗳！”

“唉，幹我們這一行的，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谷雨嘿嘿一笑，“其實我以前就混進去過一次，哈哈，挺好玩的，差點被人愛上了，嘻嘻，吃不吃醋？”

“OMG！”羅傑真的被驚到了，“阿雨，我真的、真的佩服你——雖然我對這個群體沒有歧視，但是讓我在她們的圈子裏呆上幾分鍾都可能會瘋掉。”

“你以爲刑警是誰都能幹的？人家可是專業人士。”

谷雨順勢給自己戴了頂高帽子，接着說：“你要等飛機呢，不說了，快點把另外一個女孩的信息給我吧，我今晚就過去查，運氣好的話，明天就有結果了。”

“我等下給你發過去，”羅傑停頓了一下，問：“對了，明天是周六，你要是沒有加班的話，咱們到海邊走走？”

“周末的海邊我可沒膽量去，mountain　people　mountain　sea啊！”谷雨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逛街比較好，我想去買幾件衣服，順便吃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嘻嘻！”

“逛街——好吧！”羅傑的頭有點大，卻不得不答應。

煙霧缭繞的麻将館裏，方老三摸出褲兜裏最後幾枚硬币，用力拍在桌面上，力氣之大，震的麻将跳起來幾個，惹得對面的戴着大金鏈子的刀疤臉壯漢把臉一沉，“怎麽着？輸不起啊！那你他媽的以後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再别過來！”

“豹哥，對不起，對不起。”方老三漲得紫紅的面孔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連聲道歉，“我一時失手，不是故意的，真的，豹哥，你就是借我個膽子也不敢啊！”

豹哥撿起一枚硬币，用手指靈活的擺弄着，“哼，老子諒你也不敢。不過，老三，你以後還是不準過來了！”

“爲啥啊，豹哥？”方老三急的好像被人捏住了卵蛋一樣，“豹哥，我是沒什麽錢，可，可我從來不出老千，有不欠别人賬，咱是有賭品的人，對不對？”

豹哥一陣冷笑，兩隻三角眼陰恻恻的死盯着方老三，看的對方渾身發毛，汗水越流越多，“老三，你他媽的吃低保的能有幾個錢，嗯！老子赢你那點錢，躁得慌。媽個B的，你不知道嗎？你老婆天天在菜市場撿爛菜葉子吃，街坊鄰居不說你爛賭，艹他媽的都在背後對老子指指點點的，你說，老子要是再跟你賭，以後還有臉在街面上混嗎！滾，别讓老子再看見你。”

說罷，豹哥拇指發力，将硬币彈在方老三臉上，然後徑直起身走到旁邊的桌上坐下，原本圍在四周的看客和左右兩家也一哄而散，隻留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方老三。

“臭婊子，賤貨。”方老三臉上肌肉扭曲，目露兇光，“看老子今天不揭掉你一層皮！”

方老三慢慢起身，見麻将館裏再無人注意自己，順手把面前的幾個硬币又劃拉到口袋裏，這才縮頭縮腦的走出去。

方老三的背影剛剛消失，一個枯瘦的小夥就讪笑着問：“豹哥，這把他趕走了，咱們收入豈不是要少了千把塊一個月啊！像他這樣的傻逼，不赢白不赢。”

“六子你知道個屁。”豹哥朝門口望了眼，壓低聲音說道：“朱所說了，他老婆跟社區和民政的反映，低保的錢都被他輸掉了，家裏經常餓肚子，所以不準再赢他的錢。”

“這狗日的，确實夠狠。”六子感慨道：“媽的，1300塊的低保，他能拿1000出來賭，真不是人能幹出來的！”

“記住，朱所已經發話了，他以後要是再敢來，來一次打一次。”豹哥環顧左右，厲聲吩咐道：“他去哪賭都行，絕對不能在咱們着，明白嗎？”

“明白。”

“好好，果然是這個臭婊子。”麻将館外的陰影裏，方老三的秃頭慢慢縮回去，走向自己的電瓶車，“壞了老子的好事，哼哼，看看你有什麽好果子吃！”

方老三啓動電瓶車，加速駛出麻将館所在的院子，進入一條窄窄的巷子，馬上将車速提升到三十公裏左右，徑直向前走，在小巷的盡頭，兩百米外，是條車水馬龍、交通繁忙的馬路。

電瓶車駛出小巷，一個靈活的右轉并入馬路，撲面而來的疾風還沒有吹冷方老三燥熱的面孔，一股沛然巨力就從身後襲來，方老三連人帶車随着一聲巨響高高的飛了起來。

千裏之外，羅傑安靜的坐在位子上，一邊看着機艙内的乘客們急匆匆的拿着行李往外走，一邊打開手機。

“搞定！”

瞟了眼微信上的信息，羅傑輕輕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将信息删除掉，然後起身去拿自己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