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沒有抓到兇手,沒有結案的積年懸案,對不對?”
羅傑的面容沉靜下來,打斷了谷雨的陳述,“讓我來猜猜看,該不會是十六年前的‘拔舌案’吧?”
“什麽‘拔舌案’,難聽死了,爲什麽不說是‘十三條舌頭’、‘紅花湖連環殺人碎屍案’呢?”
“我發現你們警察真的是最沒有創意的群體,給案子取名字總是了無新意,唉,還是咱們老百姓有想法,你看,‘拔舌案’這個名字既貼合案情,又琅琅上口讓人記憶深刻。‘十三條舌頭’雖然略顯粗俗,次上那麽一點點,可比你們那個什麽‘連環殺人碎屍案’還是要強的多。”
“别給我扯名字了!”
谷雨眼睛一翻,不耐煩的打斷對方的長篇大論,目不轉睛的盯了他一會,問,“奇了怪了,我好像到現在爲止,一點口風都沒露,說,你是怎麽猜到的?快老實交代。”
羅傑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額解釋道:“老警察的心願,如果是些不相幹的事情,比如要去攀登珠穆朗瑪峰啊,吃頓滿漢全席之類的,他的家人或者你都能幫忙解決,肯定不會找我這個局外人的,既然找上我了,必然是有相關性的事情。谷大小姐是個愛崗敬業的好警察,所謂物以類聚,肯定跟兢兢業業的人走的比較近,能讓這樣的警察念念不忘的,自然是手裏沒有偵結的案件喽!嘿嘿,再加上我最近知名度比較高,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故而80以上的可能性是個很難搞的懸案。放眼鵬城,在過去幾十年裏,‘拔舌案’又是最出名的謎案、懸案,兩相結合,不難得出這個結論。”
“算你言之成理吧。”
谷雨點點頭,正色說道:“牟老是當年的專案組長,我現在的領導,噢,就是肖隊,也擔任過副組長。當時局裏抽調了大量精兵強将,公安部也派了專家組進駐,前前後後查了将近兩年,可最終還是讓兇手逍遙法外。這個案子成了牟老的滑鐵盧,不但晉升無望,而且被解除了刑偵隊長的職務,所以他一直耿耿于懷,念念不忘。”
“我研讀過這個案子的相關報道,兇手膽大心細,思維缜密,反偵查的意識非常的強,并且具備高度的邏輯推導能力,很不簡單啊。”羅傑在腦海裏迅速回顧了下自己所掌握的案情,坦然說道:“年代久遠,證據滅失嚴重,我可不敢保證能破案。呵呵,你以爲當年那些專家都是吃素的?”
谷雨點點頭,“牟老知道,我也明白,所以隻是想讓你嘗試一下,不用任何保證——你想想,連公安部專家組都沒轍,你破不了也情有可原嘛。不過,這是他老人家的臨終心願,我怎麽都要幫一幫,你說是不是,阿傑?”
谷雨一邊搖着羅傑的雙手,一邊用難得一見的可憐楚楚的目光望着羅傑。
羅傑搖搖頭,苦笑着将雙手一攤,“你說是那我還能說什麽呢?我可不想再體驗你的九陰白骨爪?”
“作死啊你,把我比做梅超風!?”
“别發火,口誤而已,嘿嘿——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啊?”
“你要是方便的話周六下午跟我一起到牟老家,先跟他面談。”谷雨提醒道:“對了,破這個案子可不能收錢哦!牟老是以普通刑警身份退休的,沒多少積蓄,唯一的兒子在國外混的好像也不是很好,當然,必要的開支可以找我報銷,呵呵。”
羅傑跟着呵呵一笑,“借我兩個膽子也不敢找你報銷啊,放心吧,這點錢我還出的起。”
“這才像話,哪有找女朋友收錢的道理。”谷雨在羅傑胳膊上輕輕捏了幾下以示鼓勵,“咱們就這麽定了啊,對了,阿姨叫我押送你回家吃晚飯,可不要想逃跑啊,否則,你懂得!”
羅傑翻了下白眼,“我老媽真的讓人無語,搞得好像我是那種整天不着家的浪蕩子一樣,豪哥這個臭小子一跑就是個把月,也不見她老人家去抓人,真是會鬧的孩子有奶喝啊!”
“别歎氣,買單吧。”谷雨催促道:“再磨蹭一會,連我都要挨罵了,我可不想惹未來的婆婆不高興。”
羅傑根本不敢接這個茬,慌忙跑去買單,谷雨沖着他的背影發出得意的笑聲。
周六下午,羅傑和谷雨準時來到一個小區門外。
“這個小區看來有些年頭喽!”羅傑上下打量着居民樓斑駁的外牆、鏽蝕的防盜網和空地上雜亂停放的汽車,不無擔心的說道:“我估計裏面肯定沒有電梯,希望你師傅住的不會太高。”
“懶蟲!”谷雨鄙夷的眼光一掃而過,邁步走在前面,“牟老住六樓,便宜你了。”
推開樓梯口那扇搖搖欲墜的鐵門,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給人一種腐朽的感覺。樓道的地闆和階梯是簡陋的水泥地,已經污濁不堪變成一團暗淡的黑色;實木的扶手和支撐它的鐵欄杆早已本色難辨;牆壁和天花上滿是色彩各異的塗鴉和碰撞摩擦留下的道道傷痕,仿佛在向訪客訴說自己不幸的命運。
這裏的住戶幾乎都沒有裝防盜門,房門上的鎖清一色是那種老款的防盜鎖,簡陋單薄,似乎輕輕一推就能打開。樓道空寂無人,隻有兩人單調的腳步聲在裏面回蕩,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谷雨在0門口停下,重重的敲了幾下,回身吩咐道:“牟老耳朵有點背,所以說話聲音很大。”
“是阿雨嗎?”蒼老又高亢的聲音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傳出,門猛地被拉開,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魁偉老人出現在門内,大聲說道:“快進來,快進來,我等你們好久了。”
這是一套兩居室,總面積在70平方左右,客廳的面積20-30平方之間,因爲靠牆的地方全部被書架和堆積如山的文件書籍占據,所以顯得局促狹小,而整個客廳除了茶幾和圍着它的三把硬木椅子,再無任何家具。
老人徑自在中間的長椅中間落座,拍拍右手的椅背,示意羅傑坐下,然後上下打量幾眼,頻頻點頭,“你就是阿雨經常提到的羅傑吧!?嗯,不錯。我叫牟震,你叫我牟老或者老牟都行。”
“阿雨,你看看上次小肖拿過來的龍井還有沒有,給咱們泡一壺,我們邊喝邊聊。”
牟震像吩咐自家孩子一樣,而谷雨則熟門熟路的端起茶具走進廚房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