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平定建奴的好處有多少,連崇祯皇帝這種政治小白都能想出個好幾條來,剩下的哪個不是人精,哪個心裏不清楚?
就連王承恩一個死太監,真就是單純的靠着崇祯皇帝的寵信?如果真是那樣兒, 估計現在早就涼透了。
但是現在卻不是那麽好怼的。
就像是郭允厚的理由一般,沒錢,國庫裏面沒錢,您老人家有錢您就自己拿錢往裏填去。
話當然不可能說的這麽直接,但是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反正崇祯皇帝聽完之後的臉都快變綠了。
麻賣批,這春稅可是收了啊魂淡!
隻是轉念一想, 崇祯皇帝也不禁有些洩氣。
春稅是收了, 可是就靠農稅,又能收上來幾個大子?而且更操蛋的是還有玩投獻的那些個混賬東西,指望農稅?
真要是跟本體那個蠢蛋一樣指望農稅,不斷的加派,那還不如現在就往歪脖子樹上一挂算逑呢——好歹不用看着以後的局面糟心。
至于商稅,别看崇祯皇帝之前剛登基的時候喊的兇,實際上并沒有什麽卵用,當時的情況也就是嘴上喊喊過過嘴瘾就得了,真要當時就大收商稅,估計整個大明此時已經是烽煙四起了。
别以爲整個大明隻有江南玩商業玩的溜,實際上,徽商,晉商,還有登萊沿海,加上天津,哪一個不是商業發達之地?
到時候真要是全反了,就指望京城那點兒兵力去四處平叛, 那才是搞笑。
既然現在國庫沒錢怼建奴, 讓崇祯皇帝拿自己内帑又不太舍得——先不說自己家大業大的,也不提動不動就免賦沒收入,更不提給陣亡将士們額外的撫恤,也不提崇祯皇帝爲了收買人家,動不動就給天下百姓發福利的舉動。
光是皇家學院那就是一個吞金的怪獸。
崇祯皇帝始終想不明白,怎麽人家一穿越就各種技術各種科技玩的賊雞兒溜,換到自己就抓瞎了呢?
不是說有了正确的思路,正确的指向,剩下的就都好辦了麽?
爲毛朕已經指出了火铳的發展發向,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
爲毛朕已經指出了蒸汽機的原理和應用前晾,可是到現在那破玩意還是慢的跟牛車似的?
現在别說崇祯皇帝心心念念的電報什麽的了,就光這兩樣,每天都是不斷的燒錢——煤,鐵,火藥,人工,食宿,哪樣兒不要錢?
碎碎念的崇祯皇帝恨不得把後世那些個穿越者全抓起來關進诏獄,然後讓他們幹活算了——尤其是那五百廢,據說一直沒有内讧玩死自己,崇祯皇帝都覺得是奇迹。
既然沒錢,那就得想辦法弄錢。
崇祯皇帝覺得中醫頭痛但是從腳治的那些個人體整體理論挺好的,起碼不用像西醫一樣頭痛醫頭——如果不是腦袋這玩意砍了人就得死,估計西醫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頭痛?砍了就是。
就像是現在這種情況一般,依據西醫理論,怼建奴,沒錢怼,就換個方法去怼。因爲建奴才是目标。
可是中醫理論就是,怼建奴,沒錢,先想辦法弄錢,因爲建奴才是目标。
崇祯皇帝心中暗自盤算了一番後,發現自己手裏的家夥事兒挺多,也挺好使——說白了就是自己的拳頭比較大。
永不加賦和草原上爲了百姓拼殺,再加上不斷的拿貪腐害民之輩去刷聲望,又有着廠衛暗中的推波助瀾,崇祯皇帝愛民如子的形象現在可謂是深入民心。
另外還得算上社學,這個完全不收錢半強制性質的算是學前或者掃盲教育,而且,崇祯皇帝還有着另一樣東西,那就是大明半月報。
反正崇祯皇帝覺得人人識字了,事兒是多了,但是那些個渣渣想要忽悠百姓也會更困難了。
這是軟實力。
而軍權在手,五軍都督府一點點兒的開始走上了正軌,講武堂第一期也已經開始了講課,再加上京營和新軍這兩者看誰都是戰五渣,兩夥人還互相看不順眼的強軍,三千錫伯族的死忠鐵騎。
還有到了崇祯三年也沒見崇祯皇帝還給人家卓裏克圖汗的蒙古萬騎……
這就是硬實力。
當然,這蒙古萬騎的家人現在都已經被打散安置在了大明境内,一個縣裏有個十戶八戶的而且還是分散居住。
在這種情況下,指望崇祯皇帝把這個萬騎再還給卓裏克圖汗,其實也不怎麽現實。
崇祯皇帝早就打着劉備借荊州的算盤了——丫的不過是老劉家的一個小流氓就知道借了不還,朕堂堂大明皇帝難道還不如一個小流氓頭子?
反正崇祯皇帝當老賴也沒有人敢找他催賬——自己憑本事借的,爲什麽要還?
軟實力和硬實力都有,而且都比較強大,崇祯皇帝覺得現在可以把商稅的事兒拿出來議一議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幹脆開口道:“既然國庫不足以支撐平定建奴所需,那就盡力維持現狀。”
就在張惟賢和崔呈秀失望無比,溫體仁和郭允厚心中暗喜的時候,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國庫每年之收不足以每年之支,時不時還要朕的内帑接濟一番,就算内帑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
制止了打算請罪的郭允厚,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天下财富日增,國庫反而日日見少,這本來就很不正常。豐盈國庫之法,無外乎開源節流四個字。
節流,朕覺得沒什麽好節的,再節又能節到哪兒去?是把百官的俸祿給降了,還是把山陝之地的工程先給停了?
至于開源麽,朕有意收取商稅。”
收取商稅四個字一出口,溫體仁和郭允厚就是後背一涼。
無他,實在是牽涉到了太多人的利益——當年的仁宗皇帝是怎麽沒的?
溫體仁躬身道:“陛下,商稅原本就已經在收,若是加重稅率或者重開稅監,隻怕易生禍亂?”
崇祯皇帝卻是毫不在意的道:“禍亂?不就是有些個混賬東西覺得自己的利益受損了會铤而走險麽?
盡管讓他們來,想要謀害了朕還是想要造反,随他們的便,正好朕還找不到理由收拾他們。”
這就是圖窮匕現了。
溫體仁和郭允厚也算是明白了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幹些什麽玩意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在國庫沒錢的時候去怼建奴,估計丫的就是爲了提出收商稅這一條。
張惟賢和崔呈秀卻是來精神了。
崇祯皇帝的安危倒是不用擔心,畢竟這位爺身邊的防護力量有多嚴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想要讓這位爺跟大明朝其他的幾位皇帝一樣出點兒什麽意外,廠衛們會表示歡迎來搞。
至于說有人膽子肥了會造反什麽的,張惟賢表示趕緊反,盡管反,天下衛所都在五軍都督府掌控之中,再加上京營新軍和萬騎等力量,現在誰敢跳,直接一巴掌就能拍死。
拍死了反賊是有功勞滴——就算是撈不到平定建奴的功勞,能撈到平叛的功勞也差不多了。
溫體仁也覺得這位爺手裏的刀子夠鋒利,所以收商稅這事兒既然想搞,就幹脆往大了搞算了:“啓奏陛下,商稅之征,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臣等這般商議便可得出結論,不如臣彙集内閣諸位大人,再與戶部一起上書?”
崇祯皇帝點了點頭,允道:“可。”
商稅既然要收,那涉及的方方面面就肯定會特别多。
比如說崇祯皇帝就知道國稅地稅,當然,這兩種稅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崇祯皇帝是不清楚的,但是不妨礙他老人家知道這麽個名詞。
想了想,崇祯皇帝幹脆又接着吩咐道:“百姓民生之物,以糧食爲例,糧稅一,則某些稅要稅十,甚至于二十,三十。諸如煙草,古玩等。
這稅率具體怎麽定,溫愛卿和内閣還有戶部商量後再上書給朕。”
别以爲煙草這時候還沒有傳入中國,早在萬曆年間,這玩意就已經被帶進來了。
姚旅《露書》記載:呂宋國同一草,曰淡巴菰,一名早醺,以火燒一頭,以一頭向口,煙氣從管中入喉,能令人醉,且可辟瘴氣。有人攜漳州種之,今反多于呂宋,載入其國售之。
也就是說,這玩意雖然是由呂宋傳入大明的,可是卻被大明給發揚光大,然後再賣給呂宋。
而且這玩意不光是大明在吳楚之地大量種植,連遼東、朝鮮、倭國,這些地方也有這玩意。
朝鮮《李朝仁祖實錄》載謂:南靈草,日本國所産也。其葉大者可七八寸許,細截之而盛大之竹筒,或以銀、錫作筒,以大吸之,味辛烈,謂之治痰消食,而久服往往傷肝氣,令人目翳。
而讓朝鮮人很蛋疼的,則是辛本壬戊,也就是天啓元年開始,朝鮮無人不服。
大明也沒比朝鮮強到哪兒去,吸煙的人大把大把的。可是原本曆史上的蠢蛋崇祯皇帝是怎麽幹的?
崇祯十二年,上谕嚴禁吸煙,違者處死。次年,有會試舉人,指使其仆人攜煙進京,被近衛軍查獲,第二天,這個仆人就被押至西市,斬首示衆。
崇祯十六年,皇帝又頒布了嚴禁私販煙草,違者處死的禁令,規定民間私種煙者,被抓獲後要流放到不毛之地去服苦役。
當然,崇祯皇帝是因爲當時吃煙與吃燕諧音所以感覺不爽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所以嚴令禁煙,這事兒不好說。
但是穿越過來的程序猿崇祯皇帝隻是覺得這破玩意禁是不太好禁的,與其偷偷摸摸的搞,自己一分錢還收不到,倒不如大鳴大放的搞起來,課以重稅算了。
就像是後世的網民咋說的?哥吸的不是煙,是一片愛國之心——後世天朝的軍費,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煙草貢獻的。
溫體仁和郭允厚等人自然是對于煙草重稅沒有意見的,反正再貴也影響不到自己——自己不吸這玩意。
再說了,就算是自己吸煙,難道還能買不起了?不就是貴了一些麽,多大個事兒啊。
既然在場的幾個人對于煙草重稅的事兒都沒有意見,當下便一起躬身應是之後就一起出了宮。
張惟賢對于溫體仁和郭允厚明顯不爽——征伐遼東這麽樂呵的事兒又一次被這兩個混賬東西給攪和黃了,張惟賢要是心裏能痛快才叫見鬼了。
出了宮門之後,張惟賢便停下了腳步,盯着溫體仁笑道:“商稅一出,溫大人可真就是名揚天下了。”
張惟賢擺明了就是專門惡心溫體仁。
說起來,張惟賢和溫體仁現在是處于同一個戰壕,而且兩人的立場基本上一緻。
但是去不成遼東,張惟賢心裏就是不爽。
溫體仁聞言,也不生氣,隻是苦笑着道:“不錯,溫某到時候必然是惡名滿天下,現在已經有了幸進的奸佞之名,隻是不知道以後史書上會如何寫溫某了。”
怼溫體仁幾句的時候,張惟賢是恨不得直接怼死丫的算逑,可是一見溫體仁這般模樣,張惟賢又覺得自己心裏不落忍了,幹脆賠了個不是:“溫大人何出此言?
大丈夫行事,旦求自問無愧于心,俯仰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君王百姓。至于史書如何寫,還不是那些個腐儒的事兒,何必在意?”
溫體仁你丫還不如不安慰我呢——老子也是個儒生啊魂淡!
等别了張惟賢和崔呈秀,溫體仁就和郭允厚一起來到了内閣,此時其他人都已經下了值回家去了,一時之間就剩下了兩人,倒也顯得安靜。
溫體仁望着郭允厚道:“郭尚書對于商稅一事怎麽看?”
郭允厚苦笑着道:“還能如何?陛下要收商稅,現在誰能攔的住?隻希望天下不會因爲商稅動蕩才好。”
溫體仁卻“嗤”的一聲輕笑道:“郭尚書想多了,老夫問的是這稅率之事,還有從哪裏先開始試行,而不是天下動蕩不動蕩。”
見郭允厚依然是一副擔憂不已的模樣,溫體仁幹脆把話頭給挑明:“天下動蕩,郭尚書所憂也不過是江南之地。
可是上一次陛下去了南直隸,說一聲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都算是輕的,可是你看看,江南又是什麽反應?老夫對于那些個混賬東西,也算是看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