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如同潑婦罵一般的臭罵之後,自己是爽了。
可是話中來來回回的對于這些南京文官系統的鄙視和殺意,卻是怎麽樣兒也遮掩不住,對于跪倒在地的群臣來說,可就吓人的很了。
麻賣批,早知道這昏君如此膽大妄爲, 完全不管什麽法不責衆的潛規則,大家夥兒當初還不如舉起反旗,反了這昏君算了!
如今倒好,殿中值殿武士手中的金瓜什麽的,看着都他娘的吓人,到時候不管是被錘死, 或者是被拉出去砍頭,反正都是死定了。
而造反或者直接跑路了,還有一線生機不是?
如今全是籠中之鳥, 網中之魚,又往哪裏跑?
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之後,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拟诏,南京諸官玩忽職守,貪贓枉法,既負朕恩,更負天下萬民之望,凡剛才領了小冊子之人,貪污在六十兩以上者皆剝皮實草,三族流放烏思藏宣慰司。
另,東林既除,其黨羽李日宣,熊明遇,徐憲卿, 陳必謙, 王允成等, 爲滅口而買兇殺人,謀逆之罪證據确鑿,其令,以上諸犯并涉事之官員,本人淩遲,誅九族,凡九十歲以上及七歲以下者,不用此令,發往朵思甘宣慰司爲奴。”
崇祯皇帝的話一出口,殿中之間别管是跪着的那些個文官了,就連剩下爲數不多的能夠站着的文官,還有武将和勳貴們都一起驚呆了。
這一次南京謀逆案如果真個要按照崇祯皇帝的指示去處置,最後得牽連多少人?
哪怕南京隻有三百名東林黨和文官系統的人牽扯進了謀逆案中,每一家的九族就算隻有一百人處于被株連的範圍之内,那都是妥妥的三萬人。
哪怕是被這些文官們大黑特黑的朱元璋搞出來的胡惟庸案,在這些文官的筆下也不過是兩萬餘人。
就這,還沒有算上被剝皮的那些個文官,更沒有算上被流放的那些人,也就是說,光人頭就得兩萬多顆——哪怕是用人頭築京觀都能弄好大一座了。
不過好在崇祯皇帝對于用大明的人頭築京觀這種事兒沒有任何的興趣——誰敢拿大明百姓的人頭築京觀,他就敢把誰的人頭堆在最頂上那一層。
隻是崇祯皇帝的人品下限一向很低,低的有些令人發指:“那些剝皮實草的混賬們,懸在聚寶門城門上,供百姓觀看,爲天下爲官者戒。”
這回崇祯皇帝沒有造反再把人挂在午門上去——那樣相當于把這些稻草人挂在了自己的家門口。
想想實在是太他娘的鬧心了。
隻是崇祯皇帝的命令下的爽,其他的人不管是出于兔死狐悲的心理也好,還是出于其他的原因也好,總之這心裏都是覺得有些堵。
魏國公徐弘基發現自己家根本就沒有啥事兒,所以幹脆壯着膽子出班奏道:“啓奏陛下,這些人自有取死之道,隻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開國之後未有如此之大獄,臣請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像看傻子一般盯着徐弘基道:“朕對于這些人的處置,可有違了大明律的地方?”
徐弘基暗道一聲完了,今天自己要糟糕,搞不好就得吃上一頓瓜落。
隻是崇祯皇帝開口詢問了,徐弘基隻得無奈的躬身道:“啓奏陛下,陛下處置并無違背大明律之處。”
崇祯皇帝輕笑道:“那有大明律不用,反而要法外施恩,豈不是朕違背了祖宗成法?
這些個混賬每日裏都是在扯些什麽祖宗之法不可輕變,現在就依法處置好了。”
徐弘基被崇祯皇帝幾句話給怼的啞口無言,但是崇祯皇帝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徐弘基,反而淡淡的道:“朕于京城之時,就多有耳聞小公爺徐文爵放蕩不羁,魏國公的下任小國爺如果就這麽荒廢下去,朕以爲不可取。
其令,徐文爵入新軍,交由劉興祚管束,若是再無長進,下一代的魏國公就換一個長進的,朕不能看着開國之初的勳貴就此沒落。”
徐弘基的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陛下您就是不提這茬,我也會提的啊!現在您主動提出了,這讓微臣怎麽好意思呢?
大喜過望的徐弘基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沒有等着自己提出來好生收拾一下自己家裏的那個傻兒子,皇帝就滿足了自己的要求,當下便躬身道:“臣謝陛下隆恩!”
這下子輪到崇祯皇帝懵逼了。
之前崇祯皇帝下旨要求各家勳貴都派出子弟到京城之中接受整訓,崇祯皇帝早就想要弄一支勳貴軍官團出來了,或者說弄一批質子在自己的手中。
隻是看當代魏國公徐弘基的模樣還他娘的挺高興?什麽鬼?
崇祯皇帝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老家夥自己也想好好收拾他兒子,或者說早就打算換一個繼承人了!
這麽一來,看上去是自己對于這家夥的懲罰,但是實際上卻是正中了老家夥的心意!
麻賣批,朕終日打雁,今兒個反被這老東西給算計了一手!
心中不爽的崇祯皇帝冷笑道:“現在文官的事兒說完了,勳貴們和武将的事兒是不是也該說說了?”
此時殿中其他的武将和勳貴再看向徐弘基的眼神已經不對勁了——媽了個巴子的,就算你老徐家牛逼,一門兩國公,也不帶這樣兒坑人的吧?
現在好了,本來沒咱們啥事兒,現在這狗皇帝把目光又盯向了我們,你說咋整?
想要在大殿上鬧事兒造反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天下間的非議,光是崇祯皇帝帶過來的值殿大漢将軍,還有錦衣衛,加上内緝事廠外加上殿外不遠處的新軍,就足以保證在場之人加起來也跳不動。
哪怕是出了大殿回到了軍營又能怎麽樣兒?能指揮的動下面的士卒跟着鬧事兒嗎?
就算是鬧了起來,能怼得過築了十餘座京觀的新軍和蒙古萬騎嗎?
怼不過吧?
既然怼不過,那麽那就得老老實實的裝孫子。
但是這心裏還不爽。
所以望向徐弘基的眼神可就不怎麽友好了。
徐弘基也蛋疼無比。
這他娘的,剛才自己要是稍微那麽矯情一點兒,興許這結果就會是另外一番模樣。
自己答應的太爽快,讓這狗皇帝心裏不爽,把一股子邪火發到自己頭上來了。
這下子好了,輪到自己不爽了。
蛋疼無比的徐弘基無奈之下,隻得躬身道:“啓奏陛下,臣執掌南京五軍都督府卻治下不嚴,有負聖望,請陛下責罰。”
崇祯皇帝冷笑道:“王允成的那點子破事兒,朕懶得跟你計較,但是朕要說的是,給你半年的時間,把缺少的兵員給朕補齊,下面那些侵占了軍戶田地的軍官都限期退回,之後把衛所的地統統移交給南京戶部。
該招募流民的就招募流民,該分給百姓的就分給百姓,以後軍隊不許參與耕種,更不許出現吃空饷喝兵血的情況,否則……”
崇祯皇帝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意思卻是誰都明白。
無非就是看到底是你們頭鐵還是朕的刀子更快。
如今挑事兒的文官都死定了,手下的軍隊又不可能帶着反,衆人無奈之下便隻得從命。
崇祯皇帝卻是沒打算放過這些人,接着道:“别想着給朕糊弄,除非你們覺得能瞞過錦衣衛,能瞞得過東廠。
好好的替朕辦差,好處自然少不了爾等的。劉興祚如何?張之極如何?爾等眼睛都不瞎,自己看前面的例子。
那些個混賬能給你們的多一些,還是朕能給你們的更多一些,爾等心中也該有個數。”
散了朝之後,崇祯皇帝自然往宮中去休息,處于錦衣衛和内廠加新軍的聯手護衛之下,崇祯皇帝倒是不擔心會整出什麽妖蛾子來。
起碼想要讓自己跟正德和天啓那兩個家夥像智障一般的落水是不可能的。
至于吃食,自己吃内廠太監嘗過的飯菜也沒有什麽關系,不就是被夾了一筷子的剩菜麽,哪個皇帝吃的都是這玩意,不稀奇。
如今把這些個混賬東西該砍的砍,該流放的流放,崇祯皇帝心中爽的很。
同樣心中很爽的還有南京城的百姓——多少年了啊,自打永樂皇帝遷都北平之後,這南京城有多少錢沒見過這般熱鬧的場面了?
人頭滾滾!
一批批的殺過去,卻好像殺不完一樣,你說這些貪官怎麽就殺不盡呢?
擠在法場看砍頭的人群之中,議論之聲往往随着人頭落地的驚呼聲而響起。
隻是議論的時間一長,某些不太和諧的聲音就開始冒了出來:“暴秦!暴秦啊!隻怕連暴秦的刑罰也不過如此了!”
這個聲音一響起,刹時間就空出來了一個小圓圈。
沒有人願意挨着這個說話的老學究。
你他娘的讀書讀傻了胡咧咧,老子們還沒活夠呢!
更何況,這些個貪官不殺了還要留着他們浪費糧食?
真真是彼其娘之!
看看這個,剛剛被砍了頭的家夥,貪污十萬兩,侵占良田三百餘畝。
再看看這個被押過來準備砍頭的,這老東西平日裏可是被傳的兩袖清風一貧如洗,可是誰能想到家中白銀三百萬網,良田千畝?
再看看這個後面前着隊等着砍頭的南京知府大人,平日裏就被百姓暗中傳成了天高三尺郭青天的郭甯軒郭大老爺,家中小妾二十多個就不說了,僅僅當了三年的知府就家資千萬兩白銀也不說了,光是名下的良田,可是足足有兩千多畝地!
就這麽些個混賬藏在朝廷之中,如果不是陛下聖明,還不知道天下的百姓會被這些個東西禍禍的有多慘!
崇祯皇帝早就料到了自己大規模砍人頭會引來百姓圍觀非議,所以自覺得很要臉,或者說挺重視自己聖譽的崇祯皇帝特地派了錦衣衛之中那些大嗓門的大漢将軍們來法場上監刑。
每砍一個,都要在砍之前先報出他們貪了多少銀子,侵占了多少良田。
這下子百姓們樂呵了。
如果說這是因爲造反也好,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總之一次性的砍數萬人的人頭,這天下間的議論絕對會讓人頭疼。
砍上幾萬建奴的人頭這種事兒除外。
但是崇祯皇帝這一招卻恰好打在了這些個混賬東西的命門之上。
你他娘的不是圖個清名麽?老子讓你丫遺臭萬年!
所以現在這些百姓們對于剛才老者說暴秦兩個字的時候,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老者見百姓們退開,反而怒道:“怎麽,這暴君殺得人,還不許人說了?”
一個年輕的書生笑道:“那又如何?陛下也沒有下旨不許百姓議論,更沒有不許百姓建言。閣下若是有甚麽不滿的,大可以向陛下建言就是了!”
老者卻是怒了。
這他娘的滿大明誰不知道那狗皇帝又重申了洪武教谕——凡天下軍民諸般利病,并不許書生建言!
很不巧,老者今年雖然已近五十,卻仍舊是個童生——也就是說,這老童生偏偏就沒有建言的資格!
老者劍指着年輕書生道:“看你也是個讀過書的,老朽就不信你你不知道陛下不許書生建言的旨意!”
年輕書生卻哂笑道:“知道啊,所以本公子沒有任何的意見。你有意見你就提嘛,又沒有人攔着你。
還有,下次指着别人的時候先看看自己的手,還有兩根手指指着你自己呢!”
老者卻是更氣,怒道:“你!不當人子!”
那年輕書生臉上的笑意更濃,接着道:“你瞧瞧,連個話都說不明白,難怪您老人家考不上呢!”
說完之後,唰的一聲将折扇收了,這書生才冷着臉道:“爲老不尊,倚老賣倚,信口胡柴,不知道國家而隻知家國,不體恤百姓反而憐憫這些貪腐害民之輩,聖賢書都是被你給讀到了狗肚子裏了!”
老者更怒,喝道:“無知小兒好大的口氣!可敢留下你的名号?”
那書生此時又張開了折扇,輕搖着道:“怎麽着,還想問本公子的名号?便是告訴你也無妨,想要尋仇,别管是文的還是武的,本公子都應下了。
若是鬥文,今兒個咱們找家酒樓好好鬥一鬥,誰輸了誰會賬就是了。
若是武鬥麽?”
那年輕公子又輕笑兩聲才接着道:“本公子讓你兩隻手,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