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喜歡裝完逼就跑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讓張惟賢和溫體仁在這個孤兒幼軍的軍營裏有裝逼的機會。
對于崇祯皇帝來說,幼軍營就是自己最後也是最大的底牌。
一旦幼軍營完全的成長起來,一茬茬的按照将相模闆培養起來的軍官從中長大畢業,隻要人數差不多的時候,崇祯皇帝就可以完全不鳥任何人。
什麽封閉城門後再通知他們自己要搞五軍都護府,什麽在朝堂之上駁倒大臣, 根本就是屁話。
誰敢跟自己廢話,直接拖出去灑掉灑掉就齊活了,廢個什麽勁的話?
有這些忠心到讓他們去死都不皺一下眉頭的死忠份子,誰不聽話就替換掉誰。
當然,現在還不行,這些種子目前還沒有長大,自己手裏隻有刀子, 而沒有能幫助自己治國的人才,所以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給那些混賬們一些甜頭嘗嘗。
也正因爲這些孩子還都是種子, 所以在他們面前裝逼的機會,絕對不能給任何人。
别說是溫體仁和張惟賢了,哪怕是皇後,皇嫂,或者是未來的太子,誰都不行。
等到崇祯皇帝和溫體仁還有張惟賢從幼軍營中出來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
完全沒有什麽污染的天空中雖然一片漆黑,卻黑得純淨,不時有調皮的好像頑童眨眼一般的星星閃爍一下,再伴着不時刮過的一陣陣寒風,天空中就開始零零落落地飄起了雪葉。
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崇祯皇帝總是喜歡擡頭看看這種純淨沒有污染的天空,然後再感歎一番人心的污濁。
隻是畢竟是個皇帝,總沒事兒擡頭看天也不太像話, 再加上蒸汽機都快出來了,以後這天空被污染成什麽鳥樣兒,崇祯皇帝自己心裏也沒有底,所以崇祯皇帝很珍惜這種能看一看天空的機會。
崇祯皇帝伸出來手接住幾片雪葉,對着溫體仁和張惟賢道:“人心呐,何時能如同這雪一般的純淨?”
不待溫體仁和張惟賢回答,崇祯皇帝卻又接着道:“總是說瑞雪兆豐年,也不知道明年的年景如何。”
溫體仁躬身道:“陛下洪福天降,天下自然也會風調雨順。”
崇祯皇帝卻是搖了搖頭道:“大明太大了啊。
京城已經下了雪,可是嶺南之地,卻可能還是如同三伏天一般的炎熱。江浙風調雨順連年豐收,可是陝西之地卻可能就會發生大旱。”
說完又是自嘲地一笑,接着道:“不論如何,總是有備無患。溫愛卿回去後好好想想,命天下各縣都要有足夠的備用物資,比如糧食,衣裳。若是一旦有大旱或者大澇,要保證能及時的對受災的百姓進行救治。”
溫體仁現在十分确認,這位崇祯皇帝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這種病喚做被害妄想症。
從之前的演講時就擔心有别的敵人進攻大明,所以總想着先把别的人給給怼死——等崇祯皇帝徹底怼死了建奴和蒙古之後,他跑去怼什麽佛朗機人,溫體仁都不會有一點兒的意外。
隻是這天災的妄想症又是個什麽鬼?難道大明還能年年月月的各地大災?
溫體仁覺得要是真有那種情形的發生,崇祯皇帝位大佬下個罪己诏,可能比提前浪費國庫去幹這些事兒要強得多。
但是溫體仁也知道讓這位爺下個罪己诏什麽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依着這位爺的性子,哪怕是死,估計也不會認錯——前邊暗示崇祯皇帝下罪己诏的幾個大臣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往好了說,有個詞叫做虎死威猶在。
若是用民間的話說的直白些,就叫驢死架不倒。
或者說是死鴨子嘴硬也行。
隻是不管溫體仁心中如何吐糟崇祯皇帝,卻也不得不佩服崇祯皇帝這股子愛民的勁兒!
斟酌了一番後,溫體仁才回道:“陛下,天災之象,有風有火有水有雪,不一而足。若是全都備下,隻怕國庫?”
崇祯皇帝也是嗯了一聲。
溫體仁說的沒錯。
大明太大了,大到此時面對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民族,大明都不用慫,隻要生死看淡,剩下的就是不服就幹。
大明面對任何敵人,都有着無以倫比的優勢——地盤夠大,人口夠多。
地盤夠大,意味着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後世的兔子爲什麽敢叫嚣如果有一天真的打核戰,哪怕是拼着西安往東的城市全都不要,也要平掉鷹家的西部兩百座城市?
還不是因爲自己家的地盤夠大,西安往東全不要,往西還有的是地盤和人口。
退一萬步說,萬一地方還不夠,再往西還有三哥家不是?到時候借住一下就好了。
而鷹醬的西部兩百座城市一旦被核平掉,基本上也就狗帶了,剩下的人口和物資,絕對支撐不起鷹家再來硬怼一波了。
而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人口。
反正拼起人口來,兔子看誰都不虛,硬氣的很。
現在的大明就跟後世的兔子一般,看誰都不虛。
而且不管是識字率還是人口本身的素質上,此時的大明可以說看全世界都不虛,硬氣的很。
但是也正因爲大明的地盤太大,人口太多,所以要準備起來防備天災的物資就會很頭疼。
但是不準備又不行——溫體仁不知道,崇祯皇帝可是知道小冰河時期有多麽的操蛋。
沉吟了半晌,崇祯皇帝才道:“因地罷。總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備下同樣的物資。
除京城和各省布政使司所在需要準備齊全一些,剩下的按照各地的情況來罷。
溫愛卿可以看看曆年來各地上報的災情,大概地統計一番,然後再上書給朕看。”
溫體仁躬身應是,心中卻是頭疼不已。這要是挨個縣挨個縣地統計下來,自己這輩子也不用幹别的了,幹脆就埋到紙堆裏邊翻數據罷。
溫體仁正想着到底是把這個統計的鍋甩給戶部還是往哪個衙門裏甩,張惟賢暗自幸災樂禍的時候,崇祯皇帝又開口了。
而且這一次輪到了張惟賢蛋疼:“朕有意對大明的軍制進行改革。”
張惟賢确實很蛋疼。
崇祯皇帝這是剛拉攏了軍方就準備再給軍方一個嘴巴子抽?
隻是出首張惟賢意料的是崇祯皇帝顯然不是要打壓軍方:“朕覺得五軍都督府有必要改一下,如今五軍府各行其事,反而容易互相推诿責任,不易管理。”
張惟賢斟酌道:“陛下是想要五府合一?”
崇祯皇帝搖了搖頭道:“五府不必合一,隻是各司其職罷了。
朕有意設将左軍都督府改爲戰略規劃部,主管完善大明整體的軍事戰略規劃,加強對于軍隊戰略規劃集中統管,提高大明國防和軍隊建設。
右軍都督府改爲大明軍事總參謀部,主要履行作戰籌劃、指揮控制和作戰指揮保障,研究拟制軍事戰略和軍事需求,組織作戰能力評估,組織指導聯合訓練、戰備建設和日常戰備工作等職能。
前軍都督府則改爲大明軍事總裝備并後勤管理部,主要履行大明所有軍隊的裝備發展規劃計劃、研發試驗鑒定、采購管理。
後軍都督府改爲大明軍事訓練管理部,此後依強漢例,士不教不得征。
至于中軍都督府改爲大明軍機處,總管以上四個部門,爲大明軍事的總管理機構。
另有一應的相關司監機構,朕還沒有想穩當如何設置。”
等到崇祯皇帝說完之後,張惟賢整個人都已經懵逼了。
合着陛下您根本就不是一拍腦袋就打算重立五軍都督府,而是早有打算啊。
而且早有打算還不算,剛重立,就來這麽大的動作,明顯是早有預謀。
隻是思慮了一般之後,張惟賢發現這樣兒搞确實靠譜,總比五個都督府互相扯蛋要來得強吧?
隻是還沒等張惟賢回應,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另外,朕有意設講武堂,歸屬大明軍事訓練管理部所屬。
講武堂依級而設,一者專爲大明的衛所培訓基層的軍官,另外則專門針對現役的軍官進行培訓,廣授孫武子等兵書。”
一聽崇祯皇帝要廣授孫武子等兵法,張惟賢也顧不得再思考别的了,連忙勸道:“陛下不可!”
見崇祯皇帝停下了腳步,好奇地望向了自己,張惟賢便躬身道:“陛下,自古來兵家之術皆密不示人,便是防着有心懷不軌之徒學去之後禍亂天下。
縱然如今大明軍中上下皆是心向陛下,然而以後?”
崇祯皇帝聞言卻是松了一口氣——還以爲多麽大不了的問題呢。
如果說是擔心有人學了去之後搞世情,那後世的毛選還有民兵手冊幹脆就别印刷也别讓賣了。
毛選之中,前四卷可是妥妥的屠龍之術,第五卷則是倚天之劍,雖然第五卷基本上很難搞到,但是通過萬能的某寶一樣買得到。
至于民兵手冊,其中從槍械的制造維護到地雷的制造保養甚至于炸藥的提煉技術都五花八門的包含在其中。
這兩樣東西結合在一起的威力,若是搞的大了,甚至于比什麽三十六計孫子兵法一類的來得更爲吓人。
崇祯皇帝一邊心中就暗恨自己不曾買來學習背誦,一邊卻開口道:“這倒也沒什麽。無非是兩個方面的問題罷了。
其一方面是多派些人去給接受培訓的軍官們講如何才是正确的忠君、愛國,另一方面,這東西真的傳開了,也就不值錢了。
假設大明上下軍官有十萬衆,人人都會的情況下,便是有人真的想要作亂,隻怕也作不起來。”
對于這個問題,崇祯皇帝看的很開。
後世的百度上面連蘑菇彈的制造方法都能搜到,至于其他亂七八糟的技術,隻要想學,有度娘在,一切都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實在不行還可以翻牆玩谷狗嘛。
至于現在的這些孫子兵法一類的玩意,學了就一定能屠龍了?根本就是扯蛋!
後世那些所謂的商學院都把這什麽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給弄成了商業教材了——他們連論語都沒放過。
君不見,什麽商業三十六計,什麽于丹讀論語,連老建奴努爾哈赤拿去當軍事教材的三國演義,後世不光有易中天品了一番,各種三國裏的商業智慧這一類的書籍更是滿天飛。
然而并沒有什麽鳥用,學了論語該當人渣的照樣當人渣,學了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該在商場上撲成狗的照樣撲成狗,也沒見誰依靠這些玩意成神的。
隻是張惟賢很無奈,崇祯皇帝這明顯是要把兵家之術弄的爛大街的節奏。
但是轉念一想,實在上就算是兵家之術爛了大街,冒出來無數的後起之秀,實際上對于自己這些勳貴的影響也不大。
輩輩傳承所得的經驗,根本就不是從書中學習兩天就能搞定的事兒。
而且自己這些人也不是沒有好處。
崇祯皇帝把兵家之術就的爛了大街,起碼宮中的某些秘藏的兵家之術,自己這些人是不是也有機會接觸了?
隻要能趕在其他人之前接觸,自己這些人就依然占有最大的優勢,因此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隻是張惟賢還是低估了崇祯皇帝一次性要把事情搞大的決心。
左右都停住了腳步,左右再沒有其他文武大臣在場,崇祯皇帝便開口道:“還有一事,便是朕打算取消掉衛所的世襲制度,改爲募兵制。”
張惟賢終于不敢再答應崇祯皇帝這麽搞下去了
取消衛所世襲,改爲募兵制的好處,張惟賢能看得到,尤其是在崇祯皇帝不斷提高士卒待遇的情況下。
但是壞就壞在崇祯皇帝提高了士卒的待遇和地位。
原本不世襲的話,算是一種解脫,現在不能世襲,可就是從這些士卒手裏搶飯碗了。
而且,士卒這世襲之後,他們要耕種的土地從哪兒來?全部安排去做工?
一個搞不好,崇祯皇帝大批量宰文官沒惹出大亂子來,倒是很有可能在這個問題上栽個大跟頭。
想了半晌,張惟賢也沒有想出來什麽好辦法,幹脆躬身道:“陛下,此事牽扯甚大,不如微臣與成國公等商議一番後再上書陛下?”
崇祯皇帝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也沒有再說話,隻是往皇宮方向而去。
等回到了宮中之後,負責監察天下百官和勳貴的許顯純便遞了牌子求見崇祯皇帝。
聽着許顯純彙報完了手頭的情報之後,崇祯皇帝沉吟道:“都查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