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朝堂看似平靜,私底下卻是波濤洶湧,詭谲萬分,讓人看的滿頭霧水。
首先是崇祯皇帝偶爾會在望着群臣時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讓下面的朝臣揣摩不透;
其次是禦史彈劾錦衣衛和東廠擾民的奏章全部留中不發。
還有京營之中動作頻頻,首先清理的空饷,因吃空饷所缺的兵員很快補齊。
而工部下屬的軍器局與内監的兵仗局、軍器庫跟瘋了一樣在清查庫存的兵器,不時傳出某某大人因爲質量不過關而連自己家子侄都下狠手打斷腿的傳聞。
對于久居朝堂的老狐狸來說,就算消息被嚴密封鎖,從内閣及各部那裏得不到相關的消息,但是從京城中這頻繁的動作中來看,恐怕是要打仗了。奇怪的是,事前并沒聽說哪裏開打了啊,難道是皇帝想要禦駕親征遼東?先有朱厚照,朱祁鎮,如今又多了他朱由檢,這老朱家的皇帝怎麽都喜歡這個調調?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崇祯不在乎群臣怎麽想,他要的是能聽話辦事兒的官員,至于其他的,他暫時不需要;大明需要的也不是民主和諧,而是鐵血與獨裁。
等到無聊的朝會散了朝,崇祯急忙向後宮趕去。上朝前就得知秦良玉、馬祥麟及其妻子張鳳儀已經在宮中等候觐見。
在暖心殿中第一次見到老将軍秦良玉,隻見她頭發花白,卻是打理得一絲不苟,面容娟逸,精神矍爍;
再看素有“小馬超”之稱的馬祥麟,一身銀甲,滿臉絡腮胡,身高七尺有餘,生得是虎背蜂腰,猿臂長舒近膝,當真是威風凜凜,雖是獨眼,卻憑空增加了一抹煞氣,令人不敢與之對視。崇祯暗道“好一員虎将!”
崇祯又看向馬祥麟妻子,隻見她較一般女子更爲高挑,雖不似軍中健婦一般壯實,但是其面容清秀,眉角間少了幾分女兒家的柔弱之态,卻又多了幾分英氣。縱然比不得沉魚落雁那般人間絕色,亦是讓人覺得此女子當真不凡。
扶起了跪地見禮的秦良玉及馬祥麟夫妻,崇祯對秦良玉贊道:“好!好!好!大明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有卿等在,朕無憂矣!”
秦良玉一聽,趕忙躬身道:“陛下過獎,臣愧不敢當!”
崇祯道:“事實如此,有甚麽敢當不敢當的?秦愛卿莫要過謙。此次秘诏秦卿帶兵進京,其實是将大明國運盡托于卿。”
秦良玉聞言大驚,連忙問道:“陛下,究竟何事?”
崇祯又将之前錦衣衛傳來的密報遞與秦良玉,待其母子看過後,便道:“大明諸蕃諸部,唯建奴所得最厚。然其不思恭敬報效,反要噬主,殊爲可恨!隻是如今衛所糜爛,國力艱難,遼東之地隻能任由建奴肆虐。
此番朕欲行請君入甕之計,引鞑子前來攻打京師,最後關門打狗!
朕诏秦卿與白杆兵進京,便是因爲京營與五軍督護府難堪大用,朕欲将京師安危托付與秦愛卿,隻需白杆兵能拖住建奴幾天,待關甯軍及各地勤王軍至,朕要好好教建奴做人!秦卿萬勿令朕失望!”
秦良玉心下悚然一驚,此等國運相托的信任,史所罕見,唯白帝城托孤可與之比,便是漢武之于霍膘騎,以舉國之力支持其北征匈奴,與之相比,亦是遜了一籌!
思及此處,雖是女兒身,秦良玉胸中也是升起一股子沖天豪氣,對崇祯道:“陛下放心,便是與鞑子野戰,白杆兵也是不怕的。如今我們處于守城,臣帶來的三萬白杆兵,足以當得十萬狗鞑子!莫說幾日,便是幾月也不怕!
隻是,臣在京師附近所見,已盡遷百姓入城。京師人口衆多,加上遷來的以及逃難來的百姓和白杆軍,未來再加上各地勤王大軍,這京中糧食可能供應?怕隻怕到時建奴截斷漕運,陛下當早做打算。”
崇祯道:“秦卿無憂。朕早有計較。爲了能給建奴狠狠一擊,朕命廠衛盡遷百姓入城,已經讓百姓将糧食帶上,再加上京中原有存糧,足以支撐一月之所需。
此次建奴來襲,朕便是要堅壁清野,拉長建奴後勤補給,務必要在這北京城下狠狠地教訓建奴,一次就要把他們打疼!打怕!”
秦良玉道:“聖明無過于陛下。臣定當狠狠地迎擊建奴!”
待結束觐見出了宮,秦良玉及兒子兒媳當即返回京營,每日間操練不綴,多演練城防及巷戰之法,頗是刺激了京營一番。京營中有好事者張之極亦是積極練兵不綴,頗有與白杆兵一争短長之意。
如是又過了幾日,時間已經到了十月初四,正在朝堂上聽着禦史輪番轟炸的崇祯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
那就是登萊巡撫孫國祯上的八百裏加急奏報:
“罪臣孫國祯冒死以聞:
賊劉興祚于本月三日在複州齊聚建奴南四衛賊兵五千餘,以回鄉軍名義,各乘戰船侵犯登萊。登萊兵備及各衛所皆出兵拒之。奈何賊兵兇狠勢大,臣難以抵擋,不斷地失,望陛下調兵來救,臣失土有責,死不足惜,惟百姓望陛下如幼兒之望父母,不可不救。
罪臣孫國祯冒死百拜”
心中清楚知道是怎麽回事兒的崇祯皇帝當然不慌,不過看到回鄉軍的時候,莫名地想起了回鄉團這三個字,臉上不禁抽抽了兩下。恰好,在群臣看來,皇帝已經處于暴怒的邊緣了。
崇祯臉上現出又一副驚怒交加的表情,将奏章用力一合,扔了下去,對王承恩道道:“念給他們聽。讓朝堂的諸位臣工聽一聽。”
等到王承恩念完,朝堂上呼啦啦地跪倒一片,請罪道:“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崇祯怒道:“有罪!有罪!每次都是有罪!朕要的是解決的辦法!不是一直在請罪!倘若請罪有用,那朕還要卿等何用!?都站起來!朕要的不是磕頭蟲!”
待群臣起身後,溫體仁出班奏道:“陛下,以臣愚見,可令東江鎮大将軍毛文龍出兵複州,既可斷了劉賊的後路,亦可支援登萊,此圍魏救趙也。”
兵部尚書崔呈秀亦出班奏道:“陛下,可令登萊周邊衛所向登萊集結,支援登萊。”
戶部尚書郭允厚則是出班奏道:“陛下,大戰一起,京師左近必然腐爛,可速調京師附近糧食進京,以備戰時所需。”
又有不知死的新晉禦史跳了出來:“臣彈劾登萊巡撫孫國祯喪土辱國,其罪當誅!”
此言一出,溫體仁等知道此次内情之人,望向這個禦史的眼光便是詭異至極,不清楚其中内情的,則是用看二傻子的眼神望向他。登萊正在打仗,若是依着這名禦史要殺了孫國祯,陣前逼反一名巡撫,那樂子可就大了!
崇祯借機發作道:“朕信得過孫國祯,此非他之罪,卿勿複言。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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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