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院的一樓客廳裏,臘月的寒氣被牆壁、窗戶稍稍的阻隔,但已經很冷。
裴養神年紀大了,反而不喜歡空調把屋子裏搞得暖和,這種自然的溫度更讓人感到舒服。
他臉上有着老人斑,坐在普通的酸棗實木椅中,喝着熱茶,茶具是他開會時常用的大陶瓷杯,對井高道:“井總,按照我在體制内的經驗,你這種做法有問題的!”
“裴局,你的意思,我應該選擇老曹的意見?”當時否決曹莊“強行”的意見,井高決定讓子彈飛一會,這是他的鬥争經驗。他這些年下來,鬥争經驗包括:接近敵人,以及耐心等待。
現在被裴養神說是錯的,井高也不生氣,隻是心态謙和的詢問。這是他一貫以來備受好評的原因。
他本來隻是一個普通人。高考時隻能考上京城裏的二本院校,他的智力水平是固定的,肯定比不了天才。更确切點說,他連一般的社會精英都比不了。
不要覺得這很假,這就是真實的社會!高考這種選拔制度,是真的很能反應出一個人的智力、心性的。
所以他從來不覺得他掌握了一張無限的神豪卡,就可以爲所欲爲,膨脹到忘乎所以,擁有整個世界。他達不到這種程度的!他從拿到神豪卡的第一天開始起,想的就是如何掌控金錢,而不是被金錢所吞噬!
因此他更願意聽聽專家、智囊們的意見,從而做出選擇。當然,更多的時候,他往往是不用做出選擇,他可以全部都要!比如他在影視領域的嘗試。
他可以搞出是三家視頻網站,一家對标奈飛,一家對标HBO,一家延續着國内的“優愛騰”路線接着往下走。同時,他也準備收購國内的院線,複制好萊塢在“派拉蒙法案”出來前,通過壟斷院線來掌控電影公司,賺錢超額、穩定的利潤!影視投資的彙報太不穩定,一部電影、電視劇,很容易就看走眼,造成虧損。
再比如他在網上酒店預訂這塊的嘗試,他可以允許香橙外賣嘗試美團的打法,也允許夏商文旅走攜程相似的戰略。
不要問,問就是神豪不差錢!
裴養神笑着道:“那倒不是。曹莊的方案有點偏激!在官場上而言,這樣急功近利的人走不遠。因爲往往會不自覺的在不知不覺間得罪很對人。我的意思是,你等待的做法沒有錯,但是現在伱要作出決斷了。一件事情發生了,不能無期限的等待下去,加入的人愈多,愈無法達成你想要的共識!
要考慮如何結束當前的局面!特别是在弱勢情況下,要在時機出現時,主動引導整件事的走向,盡快結束。這樣有損失也可以彌補。”
裴養神這話有點雲山霧罩的!這種正确的廢話誰不會說?但井高一聽就懂。他是經常做決策的人,知道裴養神在說什麽。
他在說:度!
審時度勢,是一項非常牛逼的能力。任何事物掌握好度,就可以處理的很好。但這個“度”往往就是人生的經驗和智慧。
換成我們熟悉的哲學語言來說就是:度,是事物保持自己質的數量界限,即事物的範圍、幅度和限度。它的極限叫關節點,超出了關節點,事物就形成了新的質量統一。
隻有把握了事物的度,注意決定質的數量限度,才能确切地把握事物的質,不緻混淆不同的事物;才能爲實踐活動提供正确的準則。即适度原則,防止“過”或“不及”。
“裴局,你的判斷是現在可以嘗試着引導整件事的走向?”
裴養神點點頭,“井總,将近一周的時間過去,金陵城内對于福中集團的問題的看法可能會日趨複雜。
但是,宋衡這個苦肉計是把大家當傻子!難道真正的了解福中集團的數據的人會看不到福中集團現在真正要爆的是金融問題嗎?顯然上面是看得到的。
你現在要争取的反而是一點範圍内的輿論支持,讓更多的人認同這一點。那麽你就擁有吞并福中集團的正确性。
現在年關将近,各大銀行都在緊縮資金,地主家也沒有餘糧。福中集團的工資拖欠工資獎金的壓力越來越大。這其實是解決問題的切入點。”
井高點點頭,微微沉吟着。他在衡量利弊。他聽懂裴養神的方案:造勢,再因勢利導。
談雲秋看着眼前不起眼的老者,多少還是有些佩服的。名不虛傳啊!經過他這麽一剖析,局勢變得清晰起來,也有了切入點。這比他們所設想的遊說或者說請求上面允許他們吞并福中集團更加的高明!造勢很重要!
就在這時談雲秋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是她的好友姜欣靜發給她的:宋衡的女人周南曼下午剛剛去市一醫院偷偷的看望宋衡,呆了半個小時。市裏有流言說宋衡在裝病。否則哪有精力應付周南曼那個極品美人。
放下手機見井高還在沉吟中,談雲秋道:“井哥,曹莊出手了。宋衡的情人周南曼去市一醫院探望了他半個小時,現在桃色流言已經在傳!周南曼是十年前金陵城的第一美人,公認的漂亮!”
宋衡你老小子能在醫院裏搞出桃色新聞來,難道是真病?動手的時機已經出現。
井高多少有點哭笑不得,老曹似乎跟着他學壞了啊,他對付衛敏君真的是沒辦法,他不敢往法律上面靠啊!隻能搞桃色新聞對付衛敏君。否則闆子肯定要落在他身上。但是對付一個宋衡,還真不至于用這樣的手段,有點小家子氣了!
有錢的男人,誰還沒幾個女人陪伴着?
“雲秋,那就按計劃執行吧!”
談雲秋道:“行,我去外面打電話。”說着,踩着高跟鞋,情緒高漲的走出農家小院。
井高對裴養神道:“裴局,今天非常感謝你給我解惑。希望以後能有機會來聽取你的看法。”
裴養神笑着道:“我也沒幫上什麽忙!”沒有接井高的話茬。
井高坦然的道:“裴局,老曹這個破局方法沒有你的好。有點劍走偏鋒的意味。不過事情既然做出來,我也隻能爲他兜底。能破局也是一件好事。而損失掉省裏的一些好感,我隻能以後慢慢的彌補。”
裴養神對井高的好感再多幾分,畢竟能爲下面小弟抗責任的領導還是受尊敬的,提點道:“井總,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最好還是在近期離開金陵,免得被非議。”
井高認同這個意見,說道:“我已經決定明天上午就離開金陵去港島。”
裴養神笑笑,起身送井高出門。看着遠去的黑色商務車,心裏感慨:“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号。曹莊在金陵被叫做曹公公,做事情的風格,确實有點陰柔。”
不過他和井高第一次見面,倒不至于勸井高“親賢臣遠小人。”這不是他的處世之道。
他已經退休,并不想卷入井高波瀾壯闊的商業帝國中。淩()那邊是推不過去。不過,能結一份善緣也是不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