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園将飯局安排在他位于京城西西環永定河旁的小四合院中。四合院所在的胡同口很小,大奔都開不進去。井高讓另外一名保镖在胡同口等着。他穿着休閑的秋裝,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步行着走進這間胡同裏。
“井總…這邊請!”沈金園的四合院大門遮掩着,他的助理早等在門口,見到井高下車後就立即去裏面通知陪着客人的沈金園。沈金園在門口迎着井高。
井高前兩天在送駱國良去美國治療的送别場合還見過沈金園,後面還一起去鳳凰集團總部和鳳凰國際高中視察。笑着和沈金園握手,往他這間小院落的四合院裏走去。
“和我兩年前來的一樣啊!老沈,你的古董文玩這幾年沒有添幾件?”井高打趣道。庭院裏的梧桐樹葉飄落下來,有一片落在他的肩膀上。
沈金園殷勤的幫井高拂拭掉肩頭的黃葉,笑着道:“現在古董市場泥沙俱下,想買個真品難如登山。還真不如去拍賣行裏去買。我前不久花費五十萬收了兩個清中期景德鎮民窯燒制的青花瓷瓶,等會請井總幫我掌掌眼。”
井高笑道:“古董文玩我哪裏懂?最懂的大拿們都在故宮和大學裏。趙教授是高手。等會看看。”
沈金園知道撓到井總的癢處。心裏頓時很高興。他和井總的關系,給他送女人明顯不合适的,隻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據說港島越秀财團的郭總(郭思月)就給井總送了一輛三千萬美金的科尼塞克跑車作爲生日禮物。
很明顯井總不懂古董文玩,但也看得出來井總喜歡把玩、鑒賞古董,好像是努力在學習裏面的知識。
“我這點小事可不敢請趙教授這樣的泰鬥掌眼。我去讓小李拿過來。”沈金園對身後的助理交代兩句,領先半步,領着井高跨過門檻走進正廳裏,裏面一名頭發花白身形略胖帶着眼鏡的男子正等候着。見兩人進來,他微笑着站起來。
沈金園給兩人介紹道:“井總,這是政法大學資本金融研究院的張捷教授。張教授,這是我們井總。”
“張教授,你好!”井總對教授們向來是非常尊重的,率先伸出手和他握手。他能有今天的成績和趙教授、複旦的經濟學教授魏申亮等人的幫助是分不開的。他和國内學術界有真知灼見的教授們多有來往。
太初智庫每年都要請他們去講課的。一些經濟、産業課題的研究報告都會委托教授們去做。
包括曾經當面給他說“我能給這個國家服務的時候,爲什麽要去給資本服務呢”的溫教授。
張捷略微有點驚訝。沈金園是在京城做投資、金融的,和他有個數面之緣。如今更是執掌資産近百億美元的夏商文旅,在京城商界也是一号人物,挂着市x協委員、人x代表的頭銜。
而他的老闆井高會是什麽樣的人物?他在參加這個飯局之前還是做些了解的。外界對井高這個人的風評不一,有褒有貶。總結起來大約是這麽樣。
褒貶他的:信守陳諾、沉穩内斂、堅忍不拔、格局恢弘、布局深遠。貶低他的:心思陰沉,陰柔詭谲,下手又黑又狠。
他設想過很多種見面後的情形。畢竟這次會面的人物份量很重。他這些年的經曆,和時代的風雲人物們不少都見過面。這次也應該算的。但他沒想到井高會是這麽尊重他的姿态。
心裏驚訝之餘也是很舒服。一下子就對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很有好感。
“井總,你好。”
沈金園做手勢邀請兩人在古樸、布置着古董文玩的客廳八仙桌邊落座,給井高斟茶,繼續介紹道:“井總,張教授是國内的學術世家出身。祖父、外祖父、父親均爲科學院院士。他畢業于中科大,在科學院下屬的院所裏從事過核物理研究、搞過光刻機,後來下海從事金融投資,醫療服務、文化傳播等行業。目前除開在政法大學擔任教授外,還擁有律師執照,同時是中信改革發展基金會資深研究員。”
“井總,張教授對科學院計算機所和聯想的曆史、來龍去脈都非常清楚。他算是親眼見證時代的發展和變遷。”沈金園再幫井高敲着邊鼓,笑道:“張教授,還要請你給我們講講聯想到底怎麽回事。”
井高請教道:“張教授,我和聯想的柳總有些恩怨。還請你不吝賜教!”
張捷笑道:“井總,我今天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有疏忽錯漏之處還請你見諒。”
井高微笑着和喝口茶,等着張教授的下文。這是明顯的客氣話,他當然不會去打斷。就像金教授每次去做演講,開篇就要說:“現在國際關系界呈多元化,對國際上的問題有各種不同看法。我這裏隻是一家之言,僅供參考。”
接下來,張捷不疾不徐的講起相關的曆史。第一,聯想集團的創辦是計算機所搞的三産。出力最大的是聯想的總工程師倪光南。他當年的收入是4萬加元,倪院士不要高薪,依然回國報效祖國。
第二,柳某擔任過計算機的所長。所在在當年那場著名的“技工貿”、“貿工技”的柳、倪争論中是:聯想的大股東科學院計算機所的柳所長支持了聯系的負責人柳某。
就是我支持了我自己。
第三,聯想當年拿到35%的分紅權,國家是知道的。因爲當時的國情是私人辦企業必須要挂靠在國資名下。後來解決辦法就是:私人的部分,要有。國家的部分,也要有。
但是,聯想的騷操作在于,把分紅權變成股權的時候,将聯想的創始人倪光南給開除了。倪院士作爲創始人、功臣,沒有聯想的任何股份。這裏面是有大問題的。
第四,循環控股。92年,一個後來很出名、姓潘的年輕人在中關村一條街宣講了一份報告。标題是相當駭人聽聞的:我們發财的唯一機會是侵吞g有資産。辦法是:循環控股。
所以柳爲什麽被稱爲教父呢?
這頓飯從中午一直吃到下午五點多,裏面的彎彎繞繞、故事特别的多。井高聽的是歎爲觀止,誠懇的道:“今天多謝張教授解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張捷笑道:“井總你太客氣了。這些事情當年經曆過的人都知道。”
送張教授出門後,在胡同口,井高遞了一支煙給沈金園,“老沈,難怪說我們賺不到認知以外的錢啊,原來人家的道德比我們低太多。”
沈金園也是個妙人,抽着煙恭維道:“井總,你最大的缺點就是道德高于他們那幫人的最高值。”這話五分恭維,五分真心。他執掌的夏商文旅在旅遊上一直都是誠信經營,嚴重的影響到公司發展和利潤。當然,在業界内的口碑那是非常的好!
“哈哈!”井高大笑,心裏很舒坦。羅老師經常講:法律是人最低的道德底線。一個守法的人,很可能就是個人渣。
從這個角度上來講,他至少還是有道德的!至少,他從未背離過他曾經所身處的27年的階層:普通人。這已經是他根深蒂固的行爲模式。
沈金園見井高心情非常好,便道:“井總,我有個事想和你提一下。夏商文旅想重新做線上的高端酒店預定業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