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太小,消息瞞不住人。
一夜之間,容城大酒店内謠言四起。據說,縣裏的領導還給中潤公司的老闆井高打電話,詢問情況。招标的形勢對中潤公司而言急轉直下。
爲此,原定于4月27日的第二輪招标會推遲到當天下午進行。
清晨時容城下了一場春雨,溫度略下降了些,讓人感覺更加适宜、舒适。
井高帶着還不太熟悉的保镖傅夜,開着奔馳,拿高德地圖導航找到安知文說的早點鋪子:靜居。
安知文的“安趙紡織股份有限公司”就在容城。這麽大的行業事件,他當然知道。但直到昨天晚上,中潤公司競價排名第一,冒出頭來,其實控人是井高,他這才知道井高來了容城。因而在昨晚打個電話,和井高約在這裏吃早飯。
“靜居”這個名字很婉約、雅緻。店鋪的牌匾也是用檀香古木雕的小篆。但其實就是大街小巷中常見的早餐店鋪。
店面不大,裏面的空間隻支得下兩張桌子。兩名婦女在店鋪門口的長案上做着各式早餐:有正在炸的油條,面窩,正在蒸的包子、湯包。不鏽鋼大桶裝的豆腐腦。正在打豆漿的豆漿機。
食客們基本都在店面外的樹蔭底下擺的三四張桌子處吃早餐,“老闆娘,來一籠湯包,一碗稀飯。”
裏頭長案邊系着圍裙、正忙碌的漂亮少婦就會快步走出來,笑盈盈的給客人送來湯包。
她衣着、打扮都很平常,常見的春裝。但卻是身段豐滿、曲線曼妙。更兼得臉蛋俏麗光潔,看上去隻有二十三四歲許。隻是眉角眼梢的那種風韻,實則是個成熟妩媚的女人。
老闆娘如此漂亮,風情嬌俏妩媚,早餐生意自然不會差。大抵有點“豆腐西施”那種感覺。
“井總.”安知文出聲招呼。他還是那副中年男人的模樣,時年三十六歲,油膩、有着個肚腩。笑呵呵的起身和井高握手。隻見他旁邊還坐着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個大的約五六歲,一個小點約三四歲。
“這是我女兒。小名大丫、二丫。這周我爸媽帶她們來容城住幾天。大丫,二丫,叫叔叔。”
4月27日是周三。兩個小姑娘都在上學中。真正的原因是安知文和趙詩妍正在談離婚。
安知文深愛着妻子,不肯離婚。但他最近遇到麻煩。他廠子裏的一個會計突然失蹤。廖蓉威脅他立即和趙詩妍離婚。但真正擊垮他的是一張照片。
他妻子穿着很性感的黑色晚禮服,依偎在一個男子懷裏,兩人舉止不堪。他隻能離婚。而離婚焦點不在财産分割,而是兩個女兒的撫養權争奪。
“叔叔好。”兩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姑娘脆生生的喊道,童音回蕩在早點鋪子門外,頓時引來四周一陣誇獎聲。
“兩個小姑娘真可愛。”
“我要是有這樣兩個女兒就好咯。”
看着兩個可愛的小丫頭,井高頓時笑容滿面,給黃明遠、任軒盤外招帶來的陰郁心情都變好。
在身上拍了拍,空蕩蕩的。他現在身上連錢包都不帶,都擱在傅夜那裏,回頭吩咐道:“老傅,開車去找找有沒有百貨公司開門,幫我買兩份見面禮,給這兩個小朋友。”
傅夜一直都是繃着表情。他郁郁不得志啊!給人弄得丢掉“公職”,他視之爲奇恥大辱。但此時,傅夜臉上卻是露出笑容,他想起他的一對雙胞胎女兒小時候,主動的道:“井總,買兩個公仔或者毛毛熊就可以。她們肯定喜歡。”
安知文連忙阻攔道:“不用。井總,不要破費。”
井高笑着擺擺手,對傅夜道:“嗯。你看着辦。我反正是不懂。要是新華書店開門了,再順便幫我買本沈從文的邊城回來。”說着,問兩個小姑娘,“大丫,二丫,你們喜歡毛毛熊嗎?”
“喜歡!謝謝叔叔。”
井高哈哈一笑,摸摸兩個小姑娘的頭,坐下來,誇獎道:“安總教的好啊。這裏早點有什麽推薦的?”
女兒被誇,安知文笑顔逐開,推薦道:“這裏的湯包做的非常好,我點了兩籠。井總先嘗嘗。還有豆漿、油條、豆花,稀飯,雞蛋,各種陷的包子。”
“行,那就再來份稀飯。”
說說笑笑寒暄兩句,一個容貌清秀,眼神倔強、憤恨的十二歲少年拿着兩籠湯包送上來。
井高笑笑,這個年紀的少年正在叛逆期,很中二。也沒管他,開始品嘗着湯包。
皮薄餡大,團團圓圓的,輕輕的咬一口,湯汁滿溢在口腔中,混合着香菇,豬肉,蔥花的香氣,滿滿的幸福的味道。
“嗯。挺不錯的。再來一份湯包。”
安知文見井高吃的很香,禁不住在心裏歎口氣。看看人這份心性,他是比不了。難怪事業能做這麽大,現在都來容城整合紡織産業。說道:“井總,你面臨的情況,我聽說了。我的企業也是容城紡織協會的會員。”
井高頓時來了興趣,“哦?”昨天晚上安知文打電話給他,說請他吃個早飯,然後要請他幫個小忙。這事他自然是應下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要給趙教授面子。
黃明遠和任軒的“盤外招”最讓他爲難的是什麽?對中潤公司财力的質疑這很好解決。但如果容城當地頗具規模的紡織企業都抵制中潤公司進來。
這就很難辦!
安知文笑笑,似乎一直以來隻有嶽父看重他,認爲他能成大事。他都習慣各種懷疑的目光。吃着湯包,把情況說來:“
井總,容城紡織協會内部并非鐵闆一塊。任會長隻是因爲有京中來的資金、人脈支持,所以能拉攏到一批人,以紡協的名義參與圍标。須知,容城本地是沒有大型紡織集團的。
所以,井總想要破除目前的窘境,完全可以分化拉攏。他們也隻是一個利益的結合體而已。不存在忠誠,或者和井總你有私人恩怨。”
井高頓時陷入到沉思之中,手指輕輕的敲着桌面,“安總,你的意思是,如果有機會,那些中等規模的紡織廠也願意合并?”
安知文笑道:“是否願意出售工廠或者股權,這我無法判斷。人心隔肚皮。但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現在紡織産業不好幹啊。大家都在報團取暖。像我都想找個大集團合作,穩定銷售。隻要井總不喪失競标的資格,拉攏他們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井高道:“競标資格的事情,好辦。我昨天和市縣的領導溝通過。招标會推到下午就是這個原因。安總,那如果我将這件事交給你來辦,你願不願意?”
“我?”安知文很驚訝,他知道井高身邊有呂鋼玉和謝望真兩個紡織産業的“老江湖”協助,這兩位無論是從人脈還是從資曆、地位,都比他合适。
安知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解釋道:“井總,我昨晚電話裏說的請你幫我小忙,不是指的這個。”他還沒不知輕重到這個程度。請井高當街吃頓早飯,路邊攤,就拿下“大單”。
可以預見,他幫井高談妥這件事,會得到多大的回報!第一,他的工廠肯定能“起死回生”,不愁銷售額。背靠大樹啊。
第二,和井高的聯系更加緊。這種人脈、交情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井高從安知文的反應就能推斷出來,安知文約他吃早飯,說幫小忙就是幫小忙,并沒有談生意的意思。很實誠,不耍花樣。頓時笑起來,安知文這個人品性真的不錯,難怪會給趙教授看中,
“安總就當給我幫忙。報酬呢?屆時,你有沒有興趣來新成立的紡織集團任職。把你的工廠合并進來。我需要一位專業的總經理。當然,有股權激勵,而且我會委派執行董事來監督你的工作以及集團财務。”
安知文一陣錯愕。井高給他的“回報”完全超過他的預期,8個億的集團,股權激烈1%都價值800萬,遠超他的身家,“這”
井高笑着打斷安知文的優柔寡斷,道:“就這麽定了。好吧?”他敢下這麽大的賭注。還是信任趙教授挑女婿的眼光。
當然,用人、識人,這是他現在就開始需要學習的東西。和“表演藝術”一樣。
安知文一咬牙,表态道:“好。我一定不辜負井總您的信任。”
他嶽父對他的期許是做成一個紡織産業集團,獲得足夠的社會地位。但他真的不想再在“新手村”呆着。在廖蓉的打壓之下,他根本沒機會發展。
換到井高手下做事,對他而言是一片新的天地。至少不會比他經營的小廠差。
井高暢快的笑起來。吃個早飯,不僅把問題解決,還順路找到新紡織集團的負責人。他心情能不愉快嗎?
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誰會想到解決問題的鑰匙會是安知文呢?
井高喝着白粥,問道:“老安,你說要幫的小忙是什麽?”
安知文指指馬路邊停下來的一輛電動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