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班日。兩個室友還未回來。
傍晚的夕陽帶着最後的餘晖灑落。陽台、地闆上帶着一剪幽靜的光芒。
井高在微信群裏給兩個室友發了消息:我準備搬出去住,晚上請兩位吃個便飯,有沒有時間?
其實,按照一般的社交禮儀,當天請人吃飯是屬于不禮貌的。這叫“呼來喝去”。最好是提前兩三天約一下。
除非是像他和謝安那樣的朋友,不用在意這些虛禮。随叫随到,拒絕起來也随意。
井高這是屬于臨時起意、客套一下。
很快,微信群裏回了消息。
另一室友回複有事。于嘉實回道:井哥,我有時間。我早點下班,晚上六點半左右到蓮花村。
“行。”
井高又在租房的App裏給那長租公寓的管家發了消息:我晚上搬走,你可以來收鑰匙。
他前天晚上回來就給長租公寓的管家發了消息:他下個月房租到期後不打算續租。那管家建議他退房,可以免他一個月的管理費。
将手機擱在書桌上,井高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長租公寓屬于拎包即住的類型。井高的私人物品并不多。拿旅行箱,大雙肩背包就能裝下。
剩下還有一小紙箱書,這是大學裏還留下的書。再把陳舊的聯想筆記本電腦裝到手提電腦包裏。
一共四個包。鋪蓋就不要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是公寓管家的電話。井高接通,裏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井先生,我是長租公寓的管家。剛收到你要退房的消息。現在就退房的事宜和你溝通一下。”
“嗯,你說。”
“是這樣的。你的房租還有一個月到期。你現在退房屬于違約行爲。所以押金我們不能退給你。”
井高心裏一股火頓時就湧起來,質問道:“我這間房是押一付三。我下個月的房租早就已經付過。我違哪門子約?”
還有這樣的傻逼邏輯!
房租我都付足,竟然還指責我違約?我也沒要你退下個月的租金,隻退押金也不行?
這是爲坑租戶的錢連臉都不要了。
電話那頭的管家一副很耐心的模樣,“井先生,我們目前的政策就是這樣的。請你理解。”
井高怒聲道:“那行。房子我不退,空着。到下個月再說。”
管家沉默了一會,道:“井先生,我正好在蓮花村這邊,我們見面談吧。”
井高不爽的按掉電話。
非得要他堅持才會退一步?按規矩辦事不行?
…
…
二十幾分鍾後,井高将書箱、電腦包、行李箱搬到車裏面,還剩最後一個背包時,敲門聲響起。
門外是一個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看起來約二十出頭,西裝革履,喘着粗氣,“井先生,你好。我是小李。”
井高臉色稍霁,畢竟對方态度還算不錯,打開門。
小李進屋看了看,笑着道:“都收拾幹淨了。井先生,你可以把房門鑰匙給我了。”
井高要是大學剛畢業,估計就給他了,此時被社會毒打幾年留了個心眼,道:“押金的事怎麽說?”
小李臉上的笑容淡了點,道:“井先生,剛才電話裏咱們溝通過的,我們公司有規定,提前退房不退押金。”
井高心裏的火當場上來。聽着這話風,合着他想錯了。他還以爲對方要求當面談是會退一步。
“那就空着吧。”
小李一副“我爲你好”的表情勸道:“井先生,你要是空着的話,我們維護起來也困難,下個月的服務費會增加數倍。要不這樣,你現在把鑰匙給我,退房。我把你下個月的服務費300塊錢免掉。”
這就是之前的那話。
井高之所以在房租還有一個月的情況下選擇退房,一個是不想住。一個是前天溝通時“小李”說可以免掉一個月的服務費。當然,他沒說“不退押金”。
井高冷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盤。不管怎麽樣,都想要占這個便宜是吧?”
小李不滿的道:“這是什麽話?這是我們公司的規定,我有什麽辦法?”說着,走到陽台去點顆煙,有恃無恐的道:“我明着和你說,你投訴也沒用。”
井高瞥他一眼,喝道:“你出來!鑰匙我今天不退。明天我找你們公司主管談。”
井高拿着背包,将門鎖上。往樓下走去。他不想再和這樣的一個“垃圾人”争論。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小李呵呵一笑,跟在井高身後,勸說道:“井先生,你跟我們主管談也是這樣。
現在走退房流程,把鑰匙給我,還能落300塊錢。你房子空一個月,2200塊的押金未必能拿得回來。”
這話就有點威脅的意思。井高在京城裏租房五年,各種奇葩事都見過。
但井高沒理會他,走到樓下,按開車鎖。
靜靜停靠在樓下如同高貴公主般的紅色法拉利車燈閃爍。
井高拉開車門,将背包丢在駕駛位上。
小李站在樓下的空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井高打開那輛紅色法拉利的車門。
我去。竟然是他的?
他剛上樓前就看到這輛法拉利,還圍着轉了一圈。
這孫賊住2200塊錢一個月的長租公寓,怎麽會開得起法拉利?租的吧?
小李用力的揉揉臉,确定眼前的一幕是真實的。趕緊賠笑着走上前去。
就算這輛跑車是租的,這也不是他惹得起的。如果井高是車主,那他今天就作了個大死。
井高鎖好車門,轉身就看到淡淡的夜幕中小李那張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臉,皺着眉,“你幹什麽?”
小李讪笑着道:“哥,哥,你這車真牛逼。那個,那個,咱們再協商一下?”
态度迅速的軟化下來。
井高給他惡心的一口氣還沒消,冷淡的道:“還協商什麽?你剛才不是把話說的挺死的嗎?”
小李微微彎着腰,讨好的道:“哥,您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看他那模樣,井高不由的想起這些年遇到的那些“欺軟怕硬”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如今可以硬起來。
這時,井高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于嘉實發的微信消息。他到蓮花村裏的飯店“酒香坊”了。
井高琢磨了一下,把房間鑰匙丢給小李,“你看着辦。”丢下一句話,往“酒香坊”而去。
“哥,謝謝,謝謝!”
小李沖着井高的背影,彎着腰,一疊聲道謝。
看着井高消失在夜幕中,他抹抹額頭上的冷汗。一個唾沫吐在地上,恨恨的道:“呸!什麽玩意兒!”
…
…
井高走在散發着淡淡桃花香的春夜中。車燈、人聲、街道兩旁店鋪的招牌閃爍。構成一副極具生活氣息的畫面。
他心裏的火氣消的差不多。爲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但退租這事還沒有完。
那個垃圾人實在把他惡心的夠嗆。不是說假意道歉兩句、服個軟就過去了。
他沒那麽好糊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