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T市有煙花盛會,煞是美麗。
而宋衍生也在這一夜,解了禁欲之苦,擁抱着懷中柔軟的小女人,将自己與她一起帶向歡愉的頂峰。
這一夜,他們放縱了自己的身體,也放縱了自己的心,身體糾纏,靈魂相契,形影不離。
這一晚,也是宋青楊跟餘都結婚後的第一晚。
宋青楊今天算是受到了刺激,洗完澡後直接上床休息,而餘都則是一直在書房沒有回來。
宋青楊也不在意,現在她自己都亂着,哪有空去管餘都。
而且她覺得,今天的事情,受到刺激的人很多,餘都也是其中之一。
既然彼此都需要安靜,那互不打擾,更好。
宋青楊說的沒錯,餘都今晚的确心情有點亂。
但他亂的原因,并不是因爲時暖和宋衍生的事,而是因爲楊靜留下來的那個紙條。
他在婚禮之後找機會打了電話給時元博,時元博承認自己先前跟楊靜談過,也安排了人打算在婚禮結束後送楊靜母子離開。
但楊靜獨自走了,這點他也是不大清楚。
他勸餘都,既然楊靜走了,他最好也不要再去尋找,楊靜不是懦弱的女人,她會照顧好孩子和自己。
但是餘都,他還有未盡的責任,還有想做的事情。
尤其是現在他跟宋青楊結了婚,關于楊靜母子的事情,那是要徹底瞞住的。
餘都對楊靜,的确沒有什麽感情,當年被設計一夜縱情,他心裏是有氣的,畢竟那個時候,那個人剛離開不久。
他覺得自己那樣,是對那個人的背叛。
後來他離開S市,楊靜背着他生子,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楊靜不敢告訴他,一直到她生産那天遭遇緊急情況,醫生詢問,她才将他的号碼給了産科醫生。
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心裏是亂的,他完全無法想象,有個女人竟然悄無聲息的十月懷胎,而且即将臨産。
他匆匆趕去了S市,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楊靜已經生了,母子平安。
他就這樣茫然無知的當了父親,以他自己都沒想到過的速度。
那時候,他心裏其實并不接受楊靜母子,加上他有他自己想做的事。
他不可能娶楊靜,也不可能真的接受孩子。
他承認自己不夠負責,但他還要回到T市,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
而楊靜,不在他之後的人生計劃裏。
楊靜心甘情願的接受一切,獨自撫養孩子。
他很少去S市,也不怎麽看孩子,給楊靜的也隻有錢。
楊靜會偶爾給他發一些孩子的照片,的确很可愛的孩子,很像他小時候。
後來有一次,他因公出差,需要去一趟S市,掙紮許久後,他決定去看看楊靜母子。
那個時候的小源,還不到三歲,虎頭虎腦的,很可愛。
他很喜歡小源,以至于楊靜教孩子喊他爸爸,他居然沒有反對。
那一次之後,他一年會回去那麽兩三次,看孩子,也僅僅是看孩子。
他也跟楊靜商量過,楊靜可以将小源交給他,然後去過自己的日子。
他是無法娶她的,而她一個女子,總不能這麽過一輩子,總要嫁人的。
而帶着孩子,對她始終是拖累。
可是楊靜拒絕,哪怕他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娶她,與她之間,也沒有任何别的可能性,她也拒絕。
楊靜說:“其實我早已經做好了帶着小源一輩子的準備……你不用覺得愧疚,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而且我知道,不管是那一夜,還是小源,都是我強加到你身上的,你本不該接受這一切。
是我太自私了,總想跟你之間有什麽牽系,跟旁人不一樣的牽系。可我又深刻的明白你很讨厭這種牽系,你放心,我和小源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們會安穩的呆在S市,也不會跟任何人提起你,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愛自己想愛的人,我……我們不會管你!”
一年半以前,餘都跟宋青楊訂婚,新聞報紙報道後,他知道楊靜一直關注着T市的新聞,必然也知道了。
但楊靜聯系他,卻是他訂婚結束的兩個月後,原因是小源貪玩不慎受了傷。
他匆匆趕去了S市,小源沒有大礙,讓他放了心,而他也在那時,跟楊靜有一番對話。
楊靜笑着說:“我看到新聞了,你訂婚了,對方是宋氏的大小姐,出身名門,長得漂亮,跟你很般配。”
他淡淡“恩”了一聲,權當是回應。
楊靜說:“其實挺好的,你已經年過三十,也是時候找個女人結婚生子了,那位宋小姐雖然我沒見過,但我想既然是你看中的女子,性子必然是好的,我很爲你高興!”
他再次“恩”了一聲,沒有别的話。
楊靜又說:“你們現在訂婚了,你的年齡在這兒,也許過個一年半載,你們就會結婚,到那時候,你應該不似現在這般那麽随意可以來S市了吧,不過你放心,我都想好了,小源現在快九歲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照顧好他,如果……如果哪天你們結婚了,我們可以消失的……”
那個時候,他的眉頭就皺了下,過了會兒才說:“不管我結婚與否,小源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一樣會照顧他,護他周全!”
楊靜愣了下,跟着點頭,他注意到她低眉的瞬間,眼底的那一抹濕潤。
昨天楊靜會來,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了解她,知道她或許隻是來看看,從未想過要破壞他的婚禮。
甚至可能會如她說的,看完婚禮後就會帶着小源徹底消失。
隻是陰差陽錯遇到了時元博,這才被帶進去。
以至于她沒有親自見證他的婚禮,就消失了。
或許時元博說的對,這種時候楊靜母子不該來,但他已經不是當初二十多歲的少年郎。
他三十多了,經曆了那麽多,總比二十多的時候懂得更多。
的确,小源是楊靜強加到自己人生中的存在,但那是與他血脈相連的人,是他這輩子目前爲止唯一的親人,是他不能放下的存在。
所以,他們不能走,不管時元博如何反對,他都一定要将楊靜母子給找回來,一定!
宋青楊睡得朦朦胧胧時,突然醒了,因爲感覺到自己的耳垂處癢癢的。
等她反應過來時,竟發現有人在挑逗她,而且那個人,竟然是餘都。
她驚了一跳,問道:“你……你幹什麽?”
餘都笑:“宋小姐,你大概忘了,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宋青楊皺眉,伸手去推他:“我今晚沒心情,你滾開!”
但餘都興緻來了,怎麽可能就滾了。
他一把将宋青楊攬入懷中,身子一斜将她壓在了身下,很巧妙的控制住了女人的四肢,讓她動彈不得。
宋青楊皺眉,憤怒道:“餘都,你幹什麽,你放開我!”
昏暗中,餘都看着她,眼神漆黑如墨,表情也是宋青楊看不懂的。
他說:“放開你?爲什麽?我說了,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
“餘都——”宋青楊的語氣之中,已經有了威脅。
但這威脅對餘都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他低頭親吻她的嘴唇,一下一下的啄,像是興緻很好。
然後說:“宋小姐,我知道你今晚心情不好,但是你想想,你爲宋衍生暗自神傷,他此時此刻可是摟着小嬌妻睡得安穩,他能縱情歡愉,爲什麽你要如此苛待自己?而且那麽巧,我也不想爲時暖神傷,哪怕是相互慰藉也好,宋小姐覺得還應該拒絕我嗎?”
宋青楊輕微皺眉,而餘都寬厚的手掌已經順着睡衣下擺探入她的裙中。
餘都嘴角勾起薄薄的笑,低頭再次親吻她時,得到了女人熱情的回應。
很快,衣衫盡褪,兩個人的身體緊密的糾纏在一起。
呢喃,喘息,熱情,汗漬,激情……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在這個暗夜裏,但最後幻化出的是什麽東西,沒有人知道。
也是這一晚,沈醉在酒吧買醉,之後齊瑞松聯合沈醉的經紀人一起,将爛醉如泥的沈醉拖上車。
齊瑞松開車,經紀人則在後面照顧着沈醉。
今天宋青楊和餘都婚禮上發生的一切,雖然還未在新聞報紙上傳布,但私下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
沈醉也是其中之一。
那一天,他跟宋衍生大打出手,打了一架。
然後決定放棄時暖,将時暖完完全全交給宋衍生。
宋衍生選擇在公開場合宣布與時暖已經結婚,這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震驚,并不是因爲宋衍生公開這段關系,而是宋衍生竟是與時暖早早就結了婚。
他們是夫妻,是夫妻啊。
而他,竟是茫茫然無知,還做了那麽多錯事。
還将時暖想的那麽不堪,以爲她當了宋衍生的地下情人。
紀夏告訴自己,時暖當初出了車禍,是宋以川救了她,她心裏埋藏仇恨,爲了報仇她什麽都願意犧牲,哪怕自己的婚姻和愛情。
她利用了宋以川,但對宋以川心懷愧疚,也一直當宋以川是哥哥一般的存在,和他之間從未有過私情。
至于宋衍生,當時李桂蓉母女陷害,若不是宋衍生,她可能已經被關入大牢。
宋衍生願意幫助她,以婚姻作爲條件,她不想接受,但是除了接受,她還有别的辦法嗎?
沒有了,都沒有了。
紀夏說:“沈醉,我得承認你曾經給過暖暖一段美好的時光,那段時光大概是夫人去世後暖暖最快樂的日子,但是你給了她光,爲什麽還沒能徹底将她内心點亮時,就離開了呢?是你親手将暖暖推給了宋以川,乃至宋衍生,是你負了暖暖……”
沈醉坐在車裏,頭靠在經紀人的肩頭,眼睛半眯着。
雖然車内光線昏暗,但他眼裏閃動的碎光,前面開車的齊瑞松看的清楚。
他知道沈醉的眼淚爲什麽而流,但是事已至此,彼此走過去的時光,也再也無法回頭,流淚,又有什麽用呢?
那是七年前的一個盛夏。
周末,沈醉約了時暖一起去市區的圖書館看書。
其實原本,他想約她去打球,但時暖周末時候比較懶。
與其讓她流汗,她更願意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
喜歡一個人,就是要陪她一起做她喜歡的事情。
沈醉願意陪她呆在圖書館裏一整天。
那天,天氣悶熱,圖書管理還沒有供應空調。
大抵他還是有些心燥,以至于最後怎麽都坐不住了。
反觀時暖,她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裏,認真的翻看着一本《泰戈爾》的詩集,似乎沒感覺到熱,也不知道什麽叫熱。
他又坐着待了會兒,到底是受不了,起身道:“我出去買兩瓶水!”
時暖不曾擡頭,輕輕“恩”了一聲,沈醉歎氣,還真是個書癡。
她去買了水,還在附近的冷飲店乘了一會兒涼,才回來。
回來時,時暖依舊坐在那裏,很安靜的看着手中的書,他就站在那裏看了幾秒鍾,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美好。
像一幅畫一般美好。
隻是,兩個人的愛好似乎有點差别,因爲他是真的不大愛看書。
他走過去,将手中的水遞給時暖。
時暖“恩”了一聲,沒有去拿。
他坐在她旁邊,問:“這詩有那麽好看嗎?看的這麽入迷?”
時暖繼續“恩”了一聲,說:“是啊,泰戈爾的詩,很美!”
“哦,那你最喜歡的是他的哪首詩?我喜歡他的那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時暖薄唇動了下,說:“我喜歡那首《生死相伴》,我覺得,我想要的愛情大抵就是那種……”
他怔了一下,問:“哪種?”
然後,時暖緩緩的,用她輕靈柔緩的嗓音,讀了一遍那首詩給他。
他聽後點點頭,說:“的确是一份很偉大的愛情,我很感動……”
時暖這個時候才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他一怔,問時暖在看什麽。
時暖淡笑着搖搖頭:“沒什麽……”
那個時候,他聽不出時暖口中的那句“沒什麽”,是藏着多大的失落與失望。
紀夏說:“暖暖曾經是真誠的想跟你好,你若不走,不管未來的宋以川還是宋衍生,都一定不能讓他離開你。可是你先離開了她,她又經曆了那麽多,你讓她怎麽辦呢?她又能怎麽辦呢?”
——在我虛茫的心空,
——你是我探尋的
——遙遠而娴靜的暮雲。
——我塑造着你
——以我滿腔的溫存——
——你屬于我,
——在我無邊的心空飛騁。
——我的心血染紅你的雙足,
——黃昏你在我夢鄉漫步。
——塗在你唇上的砒霜、瓊漿
——是我碾碎的歡樂、痛苦——
——你屬于我,
——在我寂寞的生活中踟躇。
——我着魔的瞳仁中你逍遙自在,
——眼睑抹着我夢幻的烏煙。
——我唱的歌
——将你的腰肢緊纏——
——你屬于我,
——與我的生死輪回相伴。
七年後的現在,沈醉坐在車裏,想起那句“與我的生死輪回相伴”,心口糾纏出的疼痛密密麻麻,牽扯難休。
可是與她生死相伴的那個人,注定不是他沈醉了,再也不是了。
————本章4450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