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時候,白居易,白居易的夫人,楚辭,吳瑄儀四人坐在桌上。
之前給楚辭和吳瑄儀送茶點來的丫環也在一邊服侍着,就在白居易舉杯的時候,那丫環的袖中突然滑下來一把匕首,直接刺向毫無防備的白居易。
可是丫環這一刺刺在白居易的身上卻像是刺在了一塊鐵闆上一樣,難進分寸。
白居易微微側臉,眼角的餘光掃過身後,立刻将手中的酒潑向刺客,退開到安全距離。
“來人。”白居易大喝一聲,立刻有甲士将房間重重圍了起來。
丫環手中的利劍橫在身前,疑惑地看着白居易,“這是怎麽回事?”
白居易從身前和身後各取出了一塊鐵闆,道:“你的陰謀早就被我們察覺到了,這一切還都仰仗于楚兄。”
“不愧是裴度的密使,果然不同凡響。”刺客瞥了一眼楚辭道。
“你是哪一個藩鎮的人?”白居易質問道。
“哼。”丫環冷哼了一聲,見自己逃不出去,便立下服毒自盡,徑直地倒在了地上。
“帶下去葬了吧,也是一個可憐人。”白居易道。
這些死士刺客雖然作惡多端,但說到底不過是藩鎮那些野心家手中的一把利劍。
在浔陽的第二日,白居易領着楚辭和吳瑄儀來到了屠戶許方的家中,還未走進屋中,就聽得許方聲聲的哀嚎聲。
同時,還有一種難聞的腐味從屋内傳出來。
吳瑄儀捏着鼻子道:“夫君,你和白大人進去,我就不進去了。”
“好,那你在此處等着我們,不要亂跑。”楚辭叮囑着。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亂跑。”吳瑄儀應道。
楚辭和白居易走進屋内,隻見一個人形躺在床上,周圍溢散着格外難聞的腐味,想是那傷口長期未愈,已經開始腐爛了。
不用去看,楚辭聞着這味道就知道許方的慘狀。
許方的兒子恭敬地迎在一邊。
“楚兄,你看?”白居易看向楚辭道。
“我來看看。”楚辭點了點頭,向前走了一步,随後雙目充斥紅光。
在紅光之中,楚辭看到了一頭頭驢子圍繞在許方的身邊,這些畜生怒目圓瞪,死死地盯着許方,不時還有驢子探頭在許方的身上咬上一口。
驢子咬一口,就好像是咬掉了許方的一塊肉,許方便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楚辭的視線集中在這些驢影的身上,随後驢子變得虛幻,一片萬裏無雲的天空出現在了楚辭眼中。
楚辭再想往深處探究,突然心中就像是遭到了當頭棒喝一般,猛地一激靈,往後倒退了兩步,所有的場景消失不見。
“楚兄。”白居易連忙扶住了楚辭。
“無妨。”楚辭擡手示意道。
楚辭大概知道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片天空是什麽了,古神天道的具象化身。
“白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自己造的孽還需要自己還。”楚辭歎了一口氣道,“天道不仁,以萬物爲刍狗,無論是人,還是驢,在天道的眼中,都是像草芥一樣平等,無分貴賤。”
“真的沒有辦法嗎?”
“沒有。”楚辭搖了搖頭。
“那好吧!”
“夫君,怎麽樣?”吳瑄儀謹記着楚辭的話,一直等在了門口,看到楚辭和白居易出來,連忙迎上去問道。
“天道報應,我們管不了,隻能由着他自己受着了。”楚辭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吳瑄儀聽到了天道兩個字便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沒有再多問。
“白兄,我們今晚便打算離開了。”楚辭轉身和白居易道。
“今晚就離開,這麽着急!”白居易有些意外,“何不在此處多待幾日。”
“不麻煩了,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楚辭婉拒道。
“是的,我們就不在此叨擾了。”吳瑄儀附和着。
“那好吧,我也不強留二位了,今晚爲楚兄和夫人餞行。”
浔陽江頭
白居易,楚辭,吳瑄儀圍坐在江頭的船上,江面上,月光倒映,泛起陣陣波光,岸上,晚風吹過,掃起無根飄零的落葉,船上,一杯濁酒,兩碟小菜,秋風瑟瑟,離别惆怅。
“白兄,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願你早日回京,一展心中抱負,澄清玉宇,還百姓一片朗朗青天。”楚辭舉杯道。
“妾身也祝白大人早日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吳瑄儀也舉杯說道。
“多謝楚辭和夫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見,我也祝二位,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尋得一個世外桃源。”白居易道。
一杯清酒下肚,燒的心頭火辣辣的,可是卻難解心中的憂愁。
一醉解不了千愁,隻是平添幾分惆怅。
“楚兄和夫人都是靈異高士,如今中原大地亂象已生,若是真的有幸尋得一處桃花源,可一定要告訴在下一聲,我也好追随兩位而去。”白居易笑道。
“若是有幸尋得,一定不會忘記白兄的,隻是天下恐怕難有安生之處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楚辭歎道。
“再飲一杯。”白居易道。
忽然,江邊的一個畫舫之中,一陣琵琶之聲傳來,琵琶铮铮,瞬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琵琶铮鳴,暗含蕭瑟落寞之音,爲這冷寂的秋夜又新添了一份濃重的一筆。
“楚兄,我們過去請這琵琶聲的主人爲我們彈上一曲可好。”白居易道。
“好。”
楚辭一行人移船靠近琵琶聲傳來的那艘畫舫,邀請琵琶聲的主人出來相見,叫下人添酒回燈重新擺起酒宴。
白居易盛情相邀,琵琶的主人才緩緩地走出來,懷裏還抱着琵琶半遮着臉面。
白居易盛贊琵琶主人高超的技藝,言談之中,方知這個人,原來是長安的歌女,曾經向穆、曹兩位琵琶大師學藝。後來年紀大了,紅顔退盡,嫁給商人爲妻。
“今日我與楚兄離别在即,不如爲我們彈上一曲何如。”白居易道。
“遵大人之命。”琵琶女欠了欠身道。
琵琶女轉緊琴軸撥動琴弦試彈了幾聲,尚未成曲調便勾起了在場衆人的離别憂愁之情。一曲終了她對準琴弦中心劃撥;四弦一聲轟鳴好像撕裂了布帛。東船西舫人們都靜悄悄地聆聽;隻見江心之中映着白白秋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