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道士眼中,她就是亂臣賊子
在皇家正統眼中,她就是試圖謀朝篡位不共戴天的仇人。
笙歌相信,如果不是如今的起義勢力此起彼伏,而她又沒有明确的打出改朝換代的旗号,仍尊聖上爲九五之尊。
怕是京中的兵馬早就揮師南下,把她連根拔起了。
她是不是應該賣個乖,讨好一下焦頭爛額的皇上。
她要的隻是親手一座平安喜樂衣食無憂的城池,皇上應該不會非得剿滅她吧。
她可以遞個折子,然後就該煽動人站在她這邊朝堂上替她說話了。
财帛動人心,恰好她現在不缺錢。
笙歌提筆斟酌再三寫下了折子,派人連夜送了出去。
隻是,折子并沒有送到聖上手中,而是半路拐了個彎送到了王九郎手中。
多年來,已是慣例。
凡是笙歌手中出去的信件,皆會到王九郎手中。
王九郎不使壞,而是默默的留下原信件,謄抄一份,重新送出。
他一直都想着衛玠給他的信可以攢滿一木匣子,隻可惜自三年前他沒有回信,就像是默契一般,兩人再也沒有聯系。
他不聯系,隻是他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他對衛玠那羞于見人的心思。
他惶恐,狡辯,可是衛玠昏迷的那一個月裏,他再也欺騙不了自己。
那層薄紗,再也擋不住他心中的绮麗心思。
同時,他也深知,他走不進衛玠心中。
恰好琅琊王氏有事,所以他灰頭土臉的匆匆趕回。
自那之後,他隻收到了一封因禍得福,逢兇化吉的信。
他松了一口氣,但也更加清楚衛玠的神秘,衛玠龐大到他想象不到的過去。
他沒回信。
衛玠也再沒有往琅琊送過一封信。
可是,他多麽想攢夠一匣子的信。
燭火下,王九郎打開了笙歌的折子,一字一句慢慢的讀着。
明明是是晦澀生硬,冠冕堂皇請封的折子,可卻被他讀出了萬千柔和。
衛玠真的憑着他自己打下了一座城,也收服了一城的民心。
他很好,他一直都知道。
據說,衛玠如今的身手已經在江湖高手榜上排榜首。
那個小病秧子,真的是因禍得福了。
請封嗎?
那他就助衛玠一臂之力吧。
他要讓衛玠的城,衛玠的努力,光明正大。
王九郎把折子重新謄抄了一遍,蓋上私印,遞給了送信人。
沒錯,衛玠的私印也是他偷偷摸摸刻的。
仿佛自他清楚自己的心意後,他就再也無法站在陽光下。
他和衛玠是表兄弟。
雖說斷袖之癖,曆朝曆代皆有。
可衛玠現在容不得名聲有損。
“你且放心把折子遞進宮,其餘事情不必擔心。”
王九郎揮揮手,淡漠的說道。
待人離開後,王九郎便召集得力屬下,商讨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
衛玠的折子看似是對聖上俯首稱臣,是一種讓步,但何嘗不是一種挑釁的。
圈養私兵擁兵自重,如今還光明正大的遞折子請封,這無疑會極大的刺激到皇權本就飄零的聖上。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哪怕如今諸王作亂,可聖上已經是玉玺在手,正統所在,輕易覆滅不了。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衛玠的志向就是一座城,而不是徹徹底底的颠覆超綱。
他沒有宏偉志向,一座小城本就是他盡力爲這個時代做的事情了。
也好……
王九郎一直都覺得衛玠其實還是适合山野悠閑,做個自在人的生活。
平安無事且順利讓衛玠達成所願其實沒有想象的那麽難,畢竟他已經在很多年前就做好了準備親手捧一個諸侯之位送到衛玠面前。
如今,二人再無瓜葛,他親自捧好像不可能了,但依舊能夠讓衛玠達成所願。
嗯,多年準備,他也終于可以送出去這份籌備了多年的禮物了。
小匣子已經要滿了呢。
正好,一切都剛剛好。
……
……
遞折子隻是笙歌的試探,她在試探聖上的态度。
如果聖上态度強硬,無法商量,那麽她也不準備讓人再去遊說。
可是在她緊鑼密布布置着城防,生怕聖上大怒翻臉的時候,天子使臣帶着聖旨來到了她一手打造的城池。
笙歌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向下眺望,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王九郎。
沒想到多年後的再次重逢竟是這個樣子。
王九郎的整個身體都繃得很久,他還是舍不下這個可以光明正大見他的機會。
天子使臣,前來宣旨。
多麽合适的機會,多麽合适的借口。
衛玠好像更瘦小了,銀白色的戰甲勾勒着他纖瘦的身材,那不是一個正常的男子該有的模樣。
隻不過必須得承認這樣的衛玠好像更加奪目了。
本就是雌雄莫辨的長相,如今看起來更像是個偷偷女扮男裝的女郎了。
王九郎想起當年抱衛玠的場景,忍不住苦笑。
笙歌居高臨下的凝視了片刻,然後一聲令下,打開了城門。
她和王九郎終究無法爲敵。
既是他來了,那麽就不會她最壞打算中的數十萬大軍。
“恭喜你,得償所願。”
一本正經的宣旨,然後中規中矩的祝福。
笙歌頗有些恍然,怔愣片刻才接下了聖旨。
她清楚,這薄薄的一紙聖旨背後,王九郎定然付出了極多。
就像她當年出衛家,明明出讓了利益,可王九郎隻是雲淡風輕笑着說一句小打小鬧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小打小鬧……
明明是正統眼中的叛賊,如今卻多了一張加蓋了玉玺的護身符。
“你也是。”
笙歌接過聖旨,輕聲說道。
王九郎天縱奇才,在她一手打造城池的時候,王九郎也逐漸伸出了自己的獠牙,一點點蠶食着琅琊王氏的權力,歸于己手。
能夠在一個千年世家如魚得水逐漸說一不二的王九郎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王初注意到衛公子與少主之間的尴尬,硬着頭皮,幹巴巴的說道“使臣辛苦,宴席已備好。”
王初現在都不清楚他自己究竟算是誰的屬下了。
在他以爲少主會明白心思然後絞盡腦汁追妻時,少主竟斷掉了與衛公子的聯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