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跟在嶽父身邊,如同身處無間地獄。
住在自己家中,還時不時被嶽父責罵,如果形影不離,他怕是就要被打死了。
後年的鄉試之年,指不定他的墳頭草都有膝蓋高了。
命苦啊……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
浪九九:生無可戀臉……截圖,是不是感覺與主播有七成像。
豺狼配女貓:敢怒不敢言臉……也截圖,依舊覺得與直播甚是相似。
餘生一杯酒:主播,這個便宜女婿不會其實是你的便宜兒子吧……
走路太浪會閃腰:看着範進弱弱的樣子,就能想起曾經主播在大聖手底下水深火熱的日子。
便宜兒子……
笙歌大兩萬着範進,她可沒有這麽大能耐,會有這樣一個流傳千年的兒子。
“爹,我呢,我呢。”
範胡氏在一旁着急的顯示存在感。
“你接着照顧親家母啊。”
笙歌淡淡的說道。
她可沒有心情接一個咋咋呼呼總是想多算計她一些的便宜女兒回家。
最重要的是,院子裏房間沒那麽多。
三間房……
一間她住,一間廚房,一間堆雜物。
範進去了還得自己收拾呢。
“爹,你不能這樣……”
眼看着範胡氏再一次好了傷疤忘了疼時,笙歌手中的枝條啪的甩向地上,刺耳尖銳的聲音成功讓範胡氏閉了嘴。
讓範進住在她眼皮子底下,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的打算。
人性善變,經不起考驗。
再說了,範進住在胡屠夫的小院中,她也能時不時請教一下,順帶培養一下老丈人和女婿的深厚感情。
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
“爹,有話好好說。”
範胡氏給了範進一個眼神,她盡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親家公,時候不早了,先吃飯吧。”
笙歌看着範家人的心不在焉,婉拒了範母的邀請。
顯然,留在這兒吃飯怕是會被嫌棄。
哼,幸虧她聰明,偷偷割下一小塊兒。
本姑娘才不屑的跟你們擠,本姑娘要回去吃獨食了。
笙歌哼着新學的小曲兒,乘着夜色晚風明月踏上了回家的路。
夜晚的鄉村道路少了白天的喧嚣,當然也少了那些看八卦的人,笙歌很是舒心。
空氣清新,這點很好。
時不時的空氣中會傳來菜肴的香味,勾起了笙歌的饞蟲。
确實有點兒餓了。
她現在也是秀才老丈人,晚上一定得大吃一頓,好好慶祝一下。
哼,舉人老丈人還會遠嗎?
……
看着笙歌輕快的背影,範家一家三口同時松了一口氣。
嶽父老人家是不是太喜怒無常了,難道揍了他一頓就變得開心了嗎?
連這種拗口的小曲兒都哼上了。
範母表現的最爲誇張,扔掉拐杖,直接坐在石闆上。
她覺得親家公要是再來這麽幾次,她怕是活不長了。
一個殺豬賣豬肉的,爲什麽會有這麽強的氣勢。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
原來殺豬都是一件如此高大上的事情。
“婆婆,你快起來,地上涼。”
範胡氏空不出手扶範母,隻能開口說着。
“沒事兒沒事兒,正好靜靜心。”
可不就是得靜靜,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現在的親家公真是越老越可怕了,就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不說話,都吓得她大氣不敢出。
明明以前,如果被逼急了,她還敢撕咬幾下的。
可是,現在呢……
“進兒,你有沒有覺得你嶽父越來越兇……”
“越老越有氣勢了……”
範母瞥到範胡氏,臨時改口。
當着人家女兒的面,總不好說她爹的錯處。
範進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不僅越來越有氣勢了,而且還比以前聰明了。
說句不好聽的,嶽父之前就是的混不咧。
“唉……”
“唉……”
兩聲歎氣不約而同的響起。
範胡氏一臉懵逼,婆婆和夫君爲什麽一起歎氣。
“進兒,你以後順着點兒你嶽父,要不然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娘老弱病殘,保不住你啊。
這是範母的未竟之語。
“娘子,你不是說嶽父帶了酒肉來嗎,你再去熱熱……”
範進先是看着範胡氏離開後,才看向了被吓得坐在地上的老母親。
“娘這次的事情不怪嶽父,但是能不能不去嶽父家……”
範進還在做最後的争取。
他是真的不想去啊。
救命……
“不能。”
範母也是個果決的,斬釘截鐵的回答着。
既然已經答應了老丈人,怎麽能夠反悔呢。
嗯,她沒那個膽子。
“進兒,你想開點兒。”
範母拍了拍範進的肩膀,歎着氣說道。
範母撿起被自己随手丢在一旁的拐杖,站起身來朝着小破屋走去。
範進扶着院内的大樹,龇牙咧嘴……
院子中間斷成兩截的木棍分外顯眼,看來嶽父以前那麽多年對他都手下留情了。
當初是誰給了他勇氣,竟然敢偷偷鄙視看不起嶽父。
虧他還自诩自己是家中唯一一個讀書人呢。
一夜無眠,被打的屁股開花的範進隻能趴着,這個姿勢想要入睡着實有些困難。
當然,心裏藏着事兒才是睡不着的根源。
此次中了秀才,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畢竟嶽父已經再一次次告訴他重在參與了。
他自己也想了想,大不了就是明年年末跟着嶽父一起考秀才。
不過,這是得在嶽父過了縣試和府試之後才能說的。
抱着這種漫不經心的态度,他竟然莫名其妙的過了,名次還不差。
到現在,他自己都是雲裏霧裏的。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以前每次院試前幾天他都整宿整宿睡不着,這次也許是被刺激的狠了,倒是吃得飽睡得好。
然後中了……
房間中昏暗不已,隻有微弱的月光撒進來。
範進眼睛睜的大大的,夜半時分,人最是敏感,最是容易胡思亂想,當然,也最是清醒。
秀才都考了三十多年,舉人呢?
一時間範進有些迷茫,對科舉的癡狂下掩藏的經常都是恐懼和無措。
因爲無路可走,他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看到今天的嶽父,他突然有些相信嶽父也許真的能夠走通科舉這條路。
這樣一想,他這個自幼讀書的人不可避免的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