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我要回去睡覺。”
劉守真被葉無影和石小炎兩人拖進校内一間叫绯色的餐廳。
劉守真本不想來,現在他隻想着好好睡上一覺,無奈兩位好友總覺得他有心事,執意拉着他來,無奈下劉守真幹脆靠着椅子一手撐着臉頰假寐,能睡一會是一會。
現在離午飯時間還有一會,餐廳内客人并不多,穿着白襯衣黑馬甲的服務員各自忙碌着,三人坐下沒多久,服務員拿着菜單走過來。
“幾位。”服務生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清冷。
聽到這個聲音,劉守真一個激靈原本睡意立刻散去,這聲音和布谷鳥一模一樣。
劉守真悄悄往擡頭看去,确認眼前的人就是布谷鳥。
雖然在深淵内兩人有見過彼此,但那時隻是見過半張臉,另一半被頭盔擋着,現在才是第一次看清布谷鳥的身材容貌。
她身材高挑,幾乎和比劉守真持平,脫下深淵裏穿着厚重的防護服這才顯出體态纖細而勻稱,留着一頭齊耳短發。
不變的是臉上表情和聲音一樣的冷。那不是故作姿态的冷淡,而是徹底冷漠,對周遭一切的冷漠,好似陰霾。
她的身上,依舊有那陣淡淡可聞的沐浴露香味。
似乎感受到劉守真的目光,布谷鳥轉過頭眼神正好和劉守真對上。由始至終,她的表情毫無變化,沒有因爲看到劉守真而流露出更多的情緒。
劉守真緩緩收回目光看向别處,就像看到毫無交集的陌生人,然後移開視線。他的表情同樣同樣毫無變化,掩藏表面之下的内心卻不似表面這般平靜。
或許兩人在情緒控制這點上是相似的。
她有認出我嗎?應該沒有吧,畢竟隻見過我半邊臉。又或者,她已經認出了我,隻是不想和我有任何交集。如果是這樣也好,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時間劉守真思緒想到很遠。
“喂?”石小炎打斷劉守真的思緒,劉守真這才注意到兩位好友都在看着他。
“怎麽發呆了,你吃什麽?”
劉守真拿過菜單随意翻了幾頁,再次擡頭看見布谷鳥依然在盯着他,隻是她的視線已經越過臉頰,看向衣領處。
衣領?
劉守真立刻明白了布谷鳥在找他脖子上的那道吸血時留下的印記,布谷鳥肯定也在懷疑眼前的劉守真是不是深淵内的那人。但她還不确定,而衣領下的印記則是證據。
劉守真迅速上菜單遞給布谷鳥,頭微微一歪豎起手臂作休息姿勢,正好将印記徹底擋在衣領後,雖然不知在這之前有沒被布谷鳥看到那道印記。
他伸手指向石小炎。
“和他的一樣就好。”
石小炎和葉無影兩人聽到這話臉色一變。
布谷鳥收回目光,迅速在筆記寫單後轉身離開。
“小真,你還好吧?”石小炎關心道。
“怎麽了?”劉守真不明所以。
“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都不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有什麽問題嗎?”
“還說沒問題啊,你不是說你不能吃辣的嗎?”
“額......算是吧。”劉守真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那你還敢要和我一樣的?”
葉無影趁機給劉守真解說:“小炎剛才要的套餐叫萬紫千紅,是這裏最辣的套餐。據說裏面光辣椒就用了十六種辣度從2000到120萬之間,口感各不同的辣椒混搭,因爲顔色豐富所以叫萬紫千紅。不過也有人說叫這名字和吃下後嘴巴以及菊花的反應有關才叫這名字。”
劉守真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一變,說:“小炎,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你要這個幹什麽?”
“喂,我要什麽和你走神又有什麽關系,你怎麽還能怪到我身上來了。”
葉無影盯着布谷鳥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說道:“小真,老實跟我們說,她是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哦?”石小炎的立馬來了興趣,“想不到小真你喜歡這種禁欲系的啊。”
劉守真連忙搖頭,說:“我沒有,我不是,你們别瞎說。”
開玩笑,一想到布谷鳥一拳能打碎鼠王核心,劉守真根本不敢對她産生任何奇怪的念頭。
“唔,老實說氣質還行,不過要比她漂亮的也不少,小真你要是喜歡這種類型的我認識的多了去,回頭給你介紹幾個。保證外表冰冷禁欲,内心火熱撩人,強她十倍,包你滿意。”
劉守真趕緊制止石小炎的口無遮攔,他擔心這話要給布谷鳥聽到後萬一生氣會有什麽後果。覺醒者的力量從不是局限在深淵内才能施展,真要在這動手劉守真可保不住石小炎。
隻是這舉動落入兩位好友眼裏,反倒成了劉守真對她有好感,不想聽這些評頭論足。
“無影,你吃的是什麽。”劉守真趕緊換過話題。
“面條。”
“行,我們的換一下。”
“憑什麽,我才不要!”
等到上菜,劉守真立即搶過面條,留下紅豔似火的萬紫千紅給葉無影。光是熱辣的煙氣飄起,眼淚已經不住落下。
葉無影在痛哭流涕中吃下這頓往後許久都不能忘懷的午飯。
三人所學不同,院系之間宿舍并不靠近,于是午飯後各自分别離開。
離開前石小炎還不忘叮囑劉守真:“記得早點做準備,别忘了晚上的舞會,你要是敢不接我電話有你好看的,别讓我去計算工程院宿舍踢你的門。”
劉守真現在隻想回去好好睡一覺,他知道石小炎的脾氣,要是不答應肯定不會放自己走,于是表面點頭答應下來。
劉守真往宿舍走去,身邊少了兩位好友,周圍頓時安靜了許多。但越是安靜,環繞胸口被人盯着的感覺就越強烈。
這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從劇院離開就一直存在,隻是他剛才沒有在意,以爲隻是身體不舒服的原因,等到現在安靜了下來這種感覺反而強烈了許多。
這很奇怪,在這之前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而感知下意識認爲是被别人暗處盯着的感覺。
誰會暗中盯着他呢,劉守真想到:會是布谷鳥?
現在還沒走遠,回頭看到餐廳绯色,透過玻璃,遠遠看到布谷鳥正擦拭裝飾的杯子,注意力根本沒在别處,根本沒注意到劉守真身上。
不是布谷鳥,還有誰會在意到自己這麽個沒多大存在感的人呢?
可能這麽做的很大可能是覺醒者,如果不是她,難道是韓羽良或者馬東?
畢竟韓羽良的特殊能力影子可以和周圍環境幾乎融爲一體,近距離觀察目标,既然能湧來觀察鼠群動向,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出影子來盯着隻是普通人的自己。
想到這,劉守真心情變得沉重起來,自己可能太自以爲是了,以爲回到現實就一切回到正途,韓羽良和馬東都見過他的真面目,即使回到現實也難不保會對他有别的想法。而在他們之上的還有一個叫秦先生的人,有關自己的消息很可能也會讓秦先生得知。
這個秦先生,他又是什麽人,他要幹什麽?
......
“你說秦先生?他可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馬東比劃了個小圓,說:“我們頂多是這個,而秦先生,是這個。”他比劃了個大圓。
“哦。”坐在後座的林舞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他的理想,他所做的,都是爲了我們所有覺醒者,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我們覺醒者于普通人之間的關系,他是我們的領袖。”提到秦先生,韓羽良臉上隻剩下敬畏。
林舞陽跟着兩人驅車來到一處湖邊别墅。
......
劉守真努力搖了搖頭,想這些又有什麽用呢,自己在明他人在暗,隻希望這些不要注意到自己這個打醬油的路人甲了。
打醬油的路人甲乙丙,劉守真對自己的定位。各方各面不要突出,站在人群裏泯然衆人,對他而言這樣挺好的,誰都不會在意路人甲,自然也不會有人想找路人甲麻煩。
越靠近宿舍,如鲠在喉的被監視感愈發濃重,劉守真不得不再次停下來四處張望,林蔭小道四下無人,于是他愈發懷疑會不會是那個影子在盯着他。擡頭往天空看去,不由得一愣,宿舍頂樓确實有人在盯着他。
顧雲飛?
劉守真不明所以,對他招了招手作打招呼,顧雲飛臉色一黑,轉身離開。
身上被監視的壓力頓時松了大半,這下劉守真想不通了,自己似乎和顧雲飛沒任何過節,怎麽他會盯着自己?
事情總是這麽多,這麽複雜。困意來襲的劉守真懶得去想背後原因,回到宿舍倒頭就睡。
顧雲飛黑着臉走向停車場,路上認出顧雲飛想搭讪的學弟學妹們被他的臉色吓到,沒人敢靠近,
私下竊竊私語:“顧學長不是剛被表彰了嗎?這好事應該開心才對,怎麽臉色這麽差。”
“不知道,大概是有什麽心事吧。”
全然不知自己表情的顧雲飛看到周圍人像瘟神一樣躲着自己,還一邊偷偷盯着他講悄悄話。
光是看着他們的嘴巴張開閉合,顧雲飛已經想到這些人在背後說自己什麽。
“你看這恬不知恥的家夥,明明就偷了别人東西,還敢在這招搖過市。”
“就是,能上台表彰的人是劉守真,哪輪的到他。”
顧雲飛狠狠捏住拳頭,他的表情愈發猙獰,内心發狂怒吼:“劉守真,劉守真!劉守真!!我和你何怨何愁,至于要這樣着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