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發現林若愚眉頭不對，林湘解釋道：“這支部落能在如此境遇之下落到大人手中，皆是天意使然，家族并無其他意思，還請大人不要多疑。”

說完見林若愚闆着臉不吭聲，林湘暗自有些無語。

從他掌握的情報看，這個在慈雲鎮冒頭的分支族人不是個小氣之人，價值巨大的數萬流民毫不猶豫的交出來，哪怕聰明人都明白留在自己手裏并不是好事，但能有這個決斷，證明器量不小。

他倒是可以理解，藤甲帶來的利潤，這和一錘子買賣不能比。

這是一個長期可持續，甚至可以傳承的利益，對于貴族來說，能傳承的東西永遠要比不能傳承的要珍貴，哪怕表面上差距再大也一樣。

林若愚想的就不是一回事，他一旦起了疑心就沒那麽容易相信。

不管是先峰城要打藤部落的主意還是其他什麽的，總要适當的表現出強硬的一面，他甯可讓雞蛋賣不出去，也不能讓别人把他的雞抱走。

雞蛋一時賣不出去可以等，雞沒了可就啥都沒了。

面對林若愚的無聲抗議，林湘不再解釋，直接回道主題：“邊境的局勢正在運量，據某所知，大人想必所猜測，家族确實有意扶持一個家族。”

“敢問是哪一家？”林若愚猶豫了一下，問道。

這種事他理論上是沒資格知道的，問出來也不恰當，但既然林湘說這個話題，那就是說明他問出來并不算太唐突，至于說不說是林湘的事。

林湘搖了搖頭道：“此事稍後再談。”

沒一口拒絕，那就是有戲，林若愚感覺挺榮幸的，能把這種機密告訴他，不是一般人能獲得的待遇，證明他已經入了家族主脈的法眼。

不過他過不了多久就不會這麽想了，現在暫且不說，隻聽林湘繼續說道：“邊境一統，家族已經籌謀多年才形成如今之格局，大人隻需知道，此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想要統合邊境，後續家族要面臨的問題很多，不是短時間可以達成的，需要家族所有族人的支持。”

林若愚點點了，表示明白。

這是一個時間不定的拉鋸戰，先鋒城不能親自下場，全看扶持的那個家族操作，在這個展開的過程中趙國不可能沒有反應，明白了其中的問題，他們在不能全面開戰的前提下同樣也不能親自下場，随之而來的同樣是暗中扶持一個家族打擂台。

這是第一個階段，當勝負的天平出現壓倒性的結果時，輸的一方就會忍不住撸袖子下場了。

這是第二個階段，先峰城提前布局，占據了主動，在這個優勢下先峰城必須要盡快積蓄力量，以便在決戰之時一舉吞下勝利的果實。

第三個階段就是消化勝利果實，并且在這個期間防禦趙國的反撲。

三個階段過去，最後的階段是nn趙國邊境的主城，奪下這個關卡後就能徹底将邊境前移，把現在的邊境變成腹地區域，完完全全的站穩腳跟，消化邊境這一塊肥沃的土地。

大的局勢都能想明白，但林若愚想不通的是先峰城哪來的信心單憑一己之力硬鋼趙氏王國。

林湘顯然不會和他聊這種有深度的問題，實際上他的思維已經脫圈了，林湘現在想說的是讓他支持家族，不是在跟他說家族具體的布置，見林若愚沒有意見，林湘繼續道：“武器裝備之後會消耗很大，不過家族的儲備很充足，所以用不着再外部采購多少兵甲裝備。”

林若愚眉頭皺了皺，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無從得知先峰城究竟爲此事準備了多久，自然會出現判斷失誤，認爲先峰城就算有儲備，但爲了之後戰事擴大，怎麽的也要采購更多的儲備。

現在看來明顯不是，能說出不差裝備，可想先峰城底蘊有多深厚。

既然不差裝備，那幹嘛還要說藤甲和邊境的事情，腦子轉了幾圈，邊境問題沒想通，藤甲林若愚倒是有些眉目了，隻聽林湘道：“藤甲成本低廉，貿易利潤極大，如果僅憑大人一人之力，根本無力運作。”

這回林若愚沒多想，他明白了林湘的意思：“大人是想代爲售賣？”

林湘臉色漏出些許贊賞，點點頭道：“怒江以南，地大物博，國度極多，人口密集遠超吾等，常年戰争頻發，對武器裝備需求極大，家族和一些盟友組建了大型商隊，每年都會過江一次，冬季結束，開春之時便是商隊啓行之時，某代表家族，希望大人能提供一批品質較高的藤甲作爲主要貨物。”

“不知需要要多少，又如何分配利潤？”林若愚鄭重道。

先峰城和幾個盟友，肯定是指幾個伯爵級别的家族盟友，這麽多大家族組建的商隊，每年隻去一次，那不是什麽小打小鬧，動辄最少也是以百萬銀币爲基礎單位的貿易。

林湘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反問道：“那支部落在初春前能提供多少藤甲？”

林若愚聽懂了，這是胃口大到隻擔心太少，不擔心上線，趕緊在心裏默默的計算了一下，按照大巫師提供的數據，如果要質量高一些的，那最少要優質以上的，這種品質的鐵線藤這生長時間要慢一些，而且也不能太密集。

制作到還好，差不多兩個月的制作時間，火力全開，材料充足，怎麽的也能弄出個五六千套藤甲。

套不是件，一套藤甲覆蓋了身體各個部位的防護，渲染一下顔色，看起來更鐵質戰甲似的。

一套零級優質的藤甲套裝，按照同品級皮甲來算，價值在二十五到三十個銀币左右，五六千套就是最少十五萬銀币，這個數字震的林若愚一腦門暈乎乎的。

将品質和數量告訴林湘，卻隻得到林湘一個明顯不滿意的臉色。

十多萬的價值在林若愚看來很誇張了，但對于他們組織的大型商隊來說，完全就算一碟小菜，根本喂不飽，如果不計算其他商品，就這點東西，連成本都撈不回來，更沒法作爲主打商品，在南方打響市場。

跨越哪怕最狹窄的地方也有數千仗的怒江，這不是一件想想就能辦到的事情。

怒江之所以叫怒江，不是名字取得好聽，江中水深沒人去試過，随便一個浪花都能掀起十幾米，水中精怪動辄數十仗大下，足以吞吐大船，碰到蛟龍水怪興風作浪的可能，不比出門踩到螞蟻難多少。

過江的商船最次也是一級以上的超凡材料制作的戰船，否則一個浪花就打翻了。

每一次過江都是有巨大風險的，幾個大家族聯合起來抗風險的能力很大，比一些小商隊要穩當的多，每次過江都會有大量的小型商隊抱大腿，哭着求着要加入，哪怕要将大部分利潤交給商隊也在所不惜，但同樣不是萬無一失，一不小心就人财兩空。

而過了江之後還要擁有南方的關系絡，沒有這些渠道，過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種種限制，讓跨江貿易的商隊，其運送販賣的貨物必須要盡量的金貴，普通的貨物運的越多虧得越多，除非是南方稀缺的物品，比如獸人奴隸什麽的，這比較吃香。

藤部落送給林若愚那件内甲他讓林婉帶去了先峰城，這也是先峰城派人上門的原因。

他們看中的是高品質的内甲，這種内甲比精鐵鍛造的内甲更加輕巧，靈便，成本不大，性價比非常高，有利于形成主打商品，讓商隊獲得更多的渠道，從而帶動其他商品也能買的更好。

至于林若愚能提供的藤甲套裝，隻能說勉強有資格成爲貨物。

林湘思慮了一會兒，回道：“零級優質還是太低級了些，會占據很多空間，最少要用零級完美的，現在時間倉促，第一次數量可以少些，不過最少也要一千套。”

一千套，林若愚心裏再次計算起來，時間很勉強。

完美的鐵線藤生長周期最少要兩個多月，目前藤部落種植的種子不夠，土地也不夠，隻有一次性播下足夠的種子才行，土地起碼要再翻七倍以上，而且必須是最好的零級土壤，進行一定程度照顧，要讓植物獲得最好的生長環境，否則按照自行生長周期，根本趕不上商隊出發的時間。

這方面倒是可以和其他幾個家族合作，支付一些租金，反正他們的零級土地基本是荒着。

零級土地不是沒有價值，而是沒有适合的植物種子。

慈雲鎮乃至西鏡就沒幾個能利用這些土地的，想要租用一下其他家族的土地并不難，代價也不高，于是林若愚當即點頭道：“一千套沒有問題，如果家族能提前預定，愚定會全力運作，争取明年，或者以後長期提供一級以上的各内藤甲，以滿足家族需求！”

說完林若愚問道：“具體利潤，不知商隊如何分配？”

林湘也不知道林若愚在開黃腔，以後字還沒一撇，心裏計算了下利潤，想好後回道：“零級完美的藤甲套裝按照最低市價，家族給大人七層收購，内甲九成，如果是一級以上的套裝同樣是七層，内甲以市場最高價收購。”

收購不是合作，林若愚聽明白了。

合作有合作的區别，收購有收購的好處，如果是用商品合作，風險是共同承擔的，因爲其他方面沒有貢獻力量，還要扣除這些，計算方式也不同，賣多少除開商隊的成倍利潤，剩下的才是他的，并沒有固定的價格，全看售賣的情況，賣不出去就沒錢分，而一旦出現意外，将什麽也得不到，竹籃打水一場空。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