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雷還是很有覺悟,明白了林若愚的心思,适時出聲對自家三舅哥道:“趙某也正考慮此事,目前已有幾個家族有意聯姻,有勞林湘大人關心了。”
林若愚暗暗無語,趙雷這話過了點。
林湘明顯是有意要介紹對象,而從他口中說出來,已經不能說是純碎的介紹,可以把它看成一個贈送。
隻要林若愚滿意,成是沒問題的,而趙雷不知道是吃錯什麽藥了,非要裝個逼,這是有多要面子,還是不爽先峰城要插手給他安排媳婦的。
另一邊趙雷說完也覺得沖動了,感同身受之下,一時沒憋得住。
他們兩父子的心裏活動,林湘自然是不知道,但他聽得懂意思,兩人一個滑不溜秋,不見兔子不撒鷹,一個更是直接就堵住大半門口,好在沒堵死。
有幾個對象,那就說明還沒定下,沒定下一切都好說。
這不急,慢慢來,林湘保持着貴族風度,繼續這個話題道:“林若愚大人乃家族英才,尋常姻親并不算難,恕某唐突,不知是那幾家。”
刨根問底兒,賊心不死。
林若愚心裏松了口氣,趙雷舉止失措,都沒讓人說出來,這多不好,現在林湘能繼續這個話題,證明他對自己介紹的人選非常有信心。
信心來源于質量,質量不行,哪來這個底氣。
既然有質量,姑且聽聽也無妨,總不可能和趙雷一樣,也給自己介紹個二婚寡婦,就算是,他也不是趙雷,沒這福氣消受,先峰城也沒有第二個嫡系女性成員像林婉這種情況的。
這裏的質量隻有一個,對方的家族大漂不漂亮不是主要的參考标準。
不談其他的,能讓林湘這種先峰城嫡系成員親自來和他談這種事,尋常身份肯定沒這個資格,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家夥究竟帶着什麽任務來的。
話到這了,趙雷也隻能将之前有意的幾個家族介紹了一下。
林湘對家族的封臣很熟悉,勳爵以上的家族沒有一個是他不知道的,甚至很多老牌的小領主也能掌握基本情況。
聽完了趙雷介紹的幾個家族,林湘心裏基本有數了,除了劉氏有點出乎意料之外,其他的不過是些小家族,要配林若愚倒是也還合适的,但既然沒直接答應,肯定是還想再看看,期望找個更好的。
随意的點評了下趙雷口中的幾個家族,口中多是誇贊之詞,沒說那個不好,也沒說那個最适合。
饒了半天,林湘話題一轉,突然對林若愚問道:“聽聞有位法師閣下在若愚家中做客,據某所知,這位閣下乃何氏家族之人,不知可否引薦!”
話題跳到劉萱身上,林若愚完全搞不清情況了。
先峰城能得知劉萱的存在并不是難事,以他們的能量,隻要有心打探,肯定能打聽到,對于劉萱的身份,林若愚現在心裏也已經有判斷了,上代劉氏大公共隻有三個純正的嫡系子女,其他的都是庶出。
一個是現任的大公劉禅,另外就是兩個妹妹,其中一個是後母所出。
林恩派人去打聽已經回來了,但并沒有得到什麽準确的情報,消息明顯被封鎖了,劉氏王族除了這兩個正統的嫡系女性年紀符合,上一代的成員就比較多了,其子女更多,根本無法從這方面打聽出劉萱是不是那兩個正統的嫡女之一。
他的判斷,完全是平時表現出來的一些細節分析。
劉萱的最有可能是兩個嫡女中的一個,否則就她那性子,一般身份真長不到這麽大,但具體是那個就沒發确認,不過從年紀上,姐姐妹妹年紀隻差了一歲多點,都很少露面,并不能确認究竟是哪一個。
但不管是哪一個,身份都是公國最尊貴的待出閣公主。
在家裏養個公主玩,整個公國除了林若愚一家别無分号,相處慣例,有時候下意識就忽略了這事,現在被問起,林若愚一瞬間思緒萬千,想了很多。
先不說劉萱一個人跑出是不是因爲他以前猜的一樣,就說都過去這麽久了,居然沒人找上門。
出門順手撿了個公主回來還不算太奇怪,但撿回來這麽久了居然跟沒事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連他之前擔心的灰熊冒險團也沒有人來過調查,就像被他幹掉的一百多個精銳冒險者不存在一樣。
哪怕是個普通平民,自家兒女丢了也得找找,何況一個公主丢了。
這不聞不問的,是有多招人嫌棄。
種種迹象都透露着詭異,現在林湘既然問了,以先峰城的身份,必然對原委心裏有數,林若愚迅速在腦子琢磨了一遍,點點頭道:“說來也是巧合,之前流民霍亂,某奉命追繳流民,這位閣下時當時遇到狼禍,法力耗盡,被些許暴民圍困,于是順手救下,如今一直在家中做客,不知大人問她有何事?”
林湘看了眼林婉道:“這也是聽小妹無意間說起,某正好于何氏家族比較熟悉,若是方便,不妨請這位閣下出來一叙,說不定某還認識。”
林若愚看了眼林婉,隻見林婉點了點頭,但眼中卻是有些異樣。
簡單的分析一下,林婉是個托詞,何氏家族也是個托詞,林湘故弄玄虛,裝作不知道劉萱的身份,有可能是認爲他也不知道,所以并不想讓他知道,第二個或許是想親自确認。
林若愚本無意去參合這種事,但他摸不清先峰城在打什麽主意,心裏莫名的有些擔心起來。
這才一轉眼,談話的重點饒了三個圈,從一開始的暗示家族未來戰略變成他的私人問題,接着又轉到劉萱身上,哪怕是林若愚思維轉的再快也根本上節奏。
現在拒絕讓林湘見人不是一個好的辦法,至少不能由自己拒絕。
既然阻止不了,林若愚隻好裝模作樣的表示既然可能認識,自然要請出來見一見,但見不見自己就不敢保證,一旁侍候的管家林潛心思靈活,雖然還沒有達到多默契,能輕易分辨出領主的意思,但基本的素養還是有的,上樓後詳細的将談話告訴劉萱,讓她自己判斷要不要出來。
過了一陣,沒出乎林若愚所料,林潛一個人下來了。
林湘臉上漏出些許不知真假的失望之色道:“是某唐突了,法師閣下修煉,忌諱打擾,請代某表示歉意,若有機會再當面緻歉。”
“大人放心,愚定會代爲轉達!”林若愚微微低頭道。
這麽容易就放棄了,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先峰城對劉宣在他這待着,是持不反對意見的,不反對,不一定是支持,但能讓先峰城不反對,其内在的因素就值得深思了。
如果從一些更深層的因素考慮,王族之所以沒動靜,沒把人找回去,是不是因爲先峰城的影響。
或者說先峰城确實做了什麽讓王族産生顧慮,相當于變相的将劉萱扣押在西鏡,隻是表現的很含蓄,以至于林若愚的層次根本察覺不到。
世間沒這麽多巧合,層次越高,巧合越少。
如果用陰謀論來推測,劉萱出現在西鏡在她自己看來是自己的選擇,但這不一定就是如她自己想的一樣,她的一舉一動,去向全都是上層的博弈導緻,被自己撿回家可能隻是必然中的一個意外。
但這個意外是博弈的其中一方可以接受的,這一方就是先峰城。
一方的成功必然導緻另一方的失利,那一方是誰就不好推測了,可能是劉氏王族,也可能是其他大家族,甚至可能根本不止一兩家在參與,而林若愚一直擔心的的問題成了必然,他現在已經被卷進這場他看不清的鬥争中。
短短時間,林若愚腦子亂七糟,一連串的念頭閃過。
林湘主動揭過了一這個話題後,幾人閑扯了一陣,接着表示想和林若愚單獨談談,這是要進入主題了,貌似還比較私密,趙雷和林婉自然沒什麽意見,相繼起身離開,将私人空間留給他們兩個。
留下林若愚和林湘兩個也沒表現出什麽生疏和尴尬,哪怕他們才認識不到半天,總共沒說上幾句話。
兩人的身份注定他們不存在尬聊,林若愚是有棗沒棗都能打兩杆子,典型的吹牛不打草稿,林湘作爲從小培養的貴族精英,隻會比林若愚更會說。
要繞彎子,他們兩個能坐在沙發上饒半天不歇氣。
屏退其他人就是爲了說話直白點,談正事繞來繞去沒有意義,林湘等人都走了便進入主題,沉聲道:“某此行除了爲完成家族和藤部落的先祖盟約,另外還有兩件事情需要和林若愚大人商議。”
“敢問是林湘大人的私事,還是伯爵大人交代的公事?”
林湘眼皮低垂,看着腳下笑了幾聲,解釋道:“林若愚大人不要誤會,某之前問大人聯姻之事,和某個人并無關系,這也是兩件事情中的一件。”
“大人請講!”林若愚點點頭道。
問清楚公事和私事很重要,私事可以談交情,公事就要講究利益,該是什麽就是什麽,别整的跟某某主義戰士一樣,讓他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或許是察覺出林若愚的小心思,林湘正色道:“這第一件事很簡單,就是藤部落制作的藤甲。”
說完頓了頓,組織了下言辭,很快便說道:“家族對藤甲也有些了解,當年藤部落遠比現在強大,作爲氏族王庭附庸,若不是因爲王庭分裂,根本不會和家族簽署盟約,現在能被大人收留,實乃先祖庇佑。”
林若愚一聽後面句便不爽了,先祖庇沒庇佑是一回事,現在藤部落可是在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