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地牢。

林若愚買的幾個氏族蠻人還關在裏面，二狗和氏族戰鬥過，多少了解點，正在負責審問，林若愚離開了書房便一路朝地牢走，見了二狗便問道：“如何，問出什麽東西？”

二狗低頭道：“大人贖罪，屬下無能，未能問道什麽情報。”

他确實和氏族戰鬥過，但要說多了解也不盡然，林若愚微微點了點頭道：“無妨，讓人拿些吃食過來。”

相比北鏡的戰事，邊境未來的走向，現在北山的氏族才是他的當務之急，氏族或許對南邊的領主沒什麽影響，但自家可是在山腳下，一旦氏族大規模南遷，麻煩就大了。

幾個氏族奴隸都綁成一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新主人”。

林若愚也沒交代什麽優待俘虜，搞那些虛的沒用，想要在這幾個氏族身上得到些情報，要麽來硬的，要麽抓住他們的需求便可以了，而他們的需求，無非就是食物。

這個食物不是他們幾個的食物，而是他們身後的部落族群。

過了一會，士兵拿了幾個饅頭下來，林若愚讓人把門打開，順手拿起一個饅頭獨自走進裏面，幾個氏族吞咽着唾液，死死的盯着他手上的饅頭，其中一個還叽裏呱啦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林若愚蹲下身子，把饅頭遞給小頭目道：“想吃麽？”

這是句廢話，不想吃才怪，對方瞪着一雙明亮的眼睛，也不去看他手上的饅頭，表現的比較有氣節，或者什麽尊嚴之類的，龇着牙不說話。

林若愚想了想，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點壞。

做人不能太壞，所以他幹脆直接将饅頭遞道對方嘴邊，小頭目謹慎的看了林若愚一陣，慢慢的把頭低下，依舊在猶豫着要不要咬一口。

這是個誘人的想法，他已經餓了三天三夜。

自從被轉賣到這個領主手裏，一滴水都沒喝過，比之前的奴隸販子還可惡，唯一的區别是并沒有再遭受鞭打，而是一天到晚的詢問。

他聽得懂一些山外的話，大概知道對方在問什麽。

他比一般的氏族要聰明，身份地位也要更高，雖然是第一次出山，但時常在部落聆聽大巫師的教導，出來尋找食物前更是被交代過，絕對不能暴露部落的消息，二狗自然問不出什麽。

氏族的巫師不是什麽跳大神的玩意，而是蠻族法職的一種。

這些巫師擅長驅使毒蟲，法術異常詭異，在山中常常令人防不勝防，而且都有自己的獨特傳承，代代相傳，在文明不高的部落中地位崇高，族長也不能相比。

“吃吧！”林若愚再次揚了揚手裏的饅頭。

這回小頭目終于說話了，嗓音非常沙啞，一字一句的說道：“大巫師說，山外的領主和山裏一樣，都可以贖回部落的俘虜。”

“噢！”林若愚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麽一句。

知道領主的規矩，至少證明這個部落見過世面，或許還和領主們交戰過，否則不會知道這些，林若愚沉默了片刻，回道：“确實可以，不過需要足夠的贖金，而且你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不！”小頭目眼神堅定道：“可以付贖金，問題不可以回答。”

“爲什麽？”

“山外的人都會欺騙，大巫師說過，什麽也不能說。”

林若愚不以爲意，一個野人，能指望他有多好溝通，能明白意思就不錯，點點頭，看了眼手中的饅頭道：“你們能用什麽贖金交換？”

“很多，山裏有很多山外的人要的東西，我們有。”

這話不假，山裏确實有很多好東西，不管是精怪材料，皮毛，藥材，亦或者某些生長環境奇特的天才地寶，作爲時代居住在山中的氏族，一般都存儲了大量的好東西。

不是沒有人窺視過這些，可惜想弄到沒那麽容易。

大山本就危險，各種精怪猛獸多不勝數，氏族本身在山裏的戰鬥能力有極爲強悍，想進山不難，難的是在山裏把氏族部落的東西帶出來。

直接搶不科學，但交易同樣不怎麽好使。

氏族本身就與世隔絕，很少和山外聯系，也不信任山外的人，而且有能力組織商隊進山交易的大多實力不凡，通常會忍不住把一些交易的小部落直接搶殺一空，逐漸失去了所有信譽。

并不是沒人能看到好好交易的好處，但種擋不住有些不打算按規矩的家夥。

除此之外，氏族也不全都是什麽好相處的，說到底大多都是沒開化的野人，不僅外面的人想搶劫他們，他們也喜歡搶劫外面進去的人。

這種部落還不少，占據了主流思維。

适者生存，強者擁有一切，越是野蠻的地方越是信奉者一套，隻要覺得比對方強，根本不會有什麽猶豫和約束，往年間主動出山搶劫村莊的多不勝數。

現在就更别說了，生存的壓力會讓信奉武力的氏族毫不猶豫的搶劫山外的村莊領主。

這也是林若愚擔心的問題，他那個地方明顯是一個以前氏族方便出山的位置，原本好好的日子，他也不想整天被氏族騷擾。

這不是兒戲，一旦發生戰鬥就是要死人的。

小頭目的話讓林若愚多了些心思，這個家夥既然有交換的覺悟，那就證明他所在的部落沒有這麽野蠻，多少可以進行交流，如果能接觸一下，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

不管如何，最起碼需要取得互相的信任再說。

想罷林若愚點頭道：“林氏家族非常古老，遵守榮譽，如果你的部落可以支付讓我滿意的贖金，我會釋放你們，并且願意和你們交易一些互相需要的物品。”

聽到林氏家族，小頭目似乎知道，神情有些變化。

作爲盤踞在這一片的鄰居，氏族部落沒少和他們發生過戰鬥，自然是知道外面的主人是誰，不過他沒想到這麽簡單山外的領主就同意了他的條件，這讓他内心無比警惕。

他聽說過有些部落和山外的人交易，最後整個部落都沒了。

小頭目的表情幾乎沒有掩飾，也不會掩飾，林若愚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麽了，臉色鄭重道：“你不用擔心，隻要贖金達到我的要求，而你的部落沒有冒犯道我的子民，我會釋放你們，并且和你們公平交易。”

“而且怎麽交易可以由你們選擇，隻要合适就沒有問題，我不會帶人去你們的部落。”

說着伸手朝後面揮了揮手，示意端着饅頭的士兵進來，“如果你們的東西對我有用，我可以用食物和你們交換，甚至可以雇傭你們。”

聽到可以用食物交換，小頭目頓時激動起來。

食物對部落的力太大了，他們這次出來就是想交換一些食物，可惜山外的領主根本沒有很他們交流的意思，一見面就開始攻擊，除了他們幾個幸存下來，其他都再也見不到族人了。

不得不說北線的家族和山裏的氏族仇怨太深了，互相之前能見面先問明原因再動手的幾乎沒有。

被食物的小頭目掙紮了幾下，想站起來說話，可惜身上五花大綁，林若愚見此扭頭示意了一下，道：“把繩子都解開。”

二狗沒有遲疑，上前将繩索全部解開。

這幾個氏族雖然實力不弱，但幾天滴水未進，戰鬥力大大下降，之前受的傷都還沒痊愈，要是敢暴起攻擊，反手就能鎮壓。

要說氏族戰鬥力，就連普通族人也比一般的老兵強。

源于生存的環境，每個氏族從懂事開始就要跟着成年族人狩獵，隻要是活到成年的，基本都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鬥，跟他們完全沒有可比性。

所以氏族對山邊的領主威脅非常大，普通平民要是再外面撞上，基本是死路一條。

野蠻的氏族甚至有大部分部落保持着吃人的習慣，對待同類俘虜就像對待平常的獵物，較真起來，人比獵物好打整，皮膚光光生生的，口感極佳，連皮毛都不用剝。

山外的平民皮肉比氏族更嫩滑，在氏族中屬于上好的獵物。

林若愚一開始買下這幾個氏人的時候隻是打算問出一些情報，沒報其他的想法，更談不上同情，現在發現這這幾個氏人的部落或許要文明一些他才有了嘗試交易的想法。

這也是有風險的，對雙方都是如此，一旦對方部落起了貪戀，或許會窺視他的村莊。

繩子被松開，但腳上的鐵鏈依舊還綁着，林若愚也沒再給他們打開鐵鏈的意思，沿路還要帶回去，半道上跑了豈不是雞飛蛋打。

幾個氏人都都站了起來，沒有反抗，二狗一人發了一個饅頭。

饅頭拿在手裏，但一個個就這樣兩眼綠幽幽的看着，都沒有立即吃下去的打算，直到小頭目叽咕了一聲後才全都狼吞虎咽的将巴掌大的饅頭幾口吃完。

這種情況讓林若愚略感吃驚，氏族的紀律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野獸有時候比人還懂規矩，頭領沒有同意，沒有一個敢違背，野蠻的氏族就類似于野獸族群，階級非常明顯和森嚴，已經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