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八八說完後劉萱還感覺意猶未盡,繡眉不時皺攏,思考着是不是還有什麽漏洞。
她眼中的漏洞就是能不幹事就不幹,凡是要被林若愚使喚的地方都是漏洞,必須要堵上,導師從小不厭其煩的諄諄教導,高貴的法師絕對不能讓人奴役。
這點她記得很牢,就是沒記住前提是别人接受她的條件。
在這種問題上她的導師也表示無能爲力,能讓劉萱知道不能胡亂答應别人雇傭就不錯了,更複雜的尺度别指望劉萱能弄明白,反正她這輩子也不太可能靠别人供奉過日子。
……
東南方。
圍繞着環型山巒修建的城堡主體最巅峰,西南面一座數十仗高的巨塔直插雲霄,氣勢雄偉,站在塔内俯覽,山巒下的巨型城市就像是洗澡盆一樣,被被圍在山脈中間,山脈上塔樓林立,向外眺望,地勢此起彼伏,山川巨湖盡收眼底,足以讓人感受到天地之寬廣,自身之渺小。
這裏便是臨山城,公國山脈彙集之龍頭,沃野千裏,居住着上百萬人,正是劉氏公國的權利中樞。
巨塔中部,一間堆滿各種稀奇古怪材料的房間裏正盤坐着一個忙碌的身影,身上穿着寬大的黑袍,黑袍衣領和袖口繡着古樸的銀色紋路,手裏拿着特制的筆杆奮力書寫,偶爾停下思考。
寫着寫着這人突然笑了,口中楠楠道:“沒有人耳邊叨擾,清淨了幾天反倒不習慣~!”
聽得出來,她很高興,不過笑意很快隐藏下去,一雙充滿奇特韻律的眼神逐漸深邃,估計是想道什麽不高興的事情,表情隐隐能看出她很不滿意。
這座城裏能讓她不滿意,卻不能做什麽舉動的人不多。
不過隻要她還在,有些人就得顧忌,很快她就恢複了之前的動作,再次提起筆書寫起來,似乎剛才一點沒想過其他事,唯有手裏的更加迅速的動作能看出她并不是很平靜。
……
聽完劉萱的N條補充協議,林若愚也表示自己不是很平靜。
剛才還多少有點覺得在談正經事的感覺,現在是一點氣氛都沒有,聽了半天他算是明白了,這家夥說來說去就跟沒說一樣,一堆話裏全是這不幹那不幹,簡直浪費自己表情。
懶得再聽她自說自話,直接打斷道:“供奉不起,還是把你賣道臨山城算了!”
劉萱語氣一頓,似乎終于察覺道了什麽,驚慌的看了林若愚兩眼,弱弱的說道:“我剛才說的協議隻是個意見,你不同意還可以改麽,最多....最多少收你收一點就是了...”
林若愚偷偷捏了把汗,一激動差點說破了,還好沒被聽出來。
事情說破了可不好收拾,趕緊轉移話題道:“别的沒有,條件最多每月三十塊普通靈石,另外你要随叫随到,拒絕一次扣一塊靈石,要願意回去就簽署協議,要是不願意你就接着當俘虜,待遇照舊。”
三十塊普通靈石,也就是三百個銀币,林若愚當然不會這麽大方。
别說三百,三十個他也不想給,這錢不是大風刮來了,他之後的開銷也大,很難再遇到這種能敲詐别人的事,如果販馬的生意無法順利鋪開,他就隻能守着這點錢過日子。
不過手下能有個法師使喚也不錯,雖然人傻了點,但實力在那擺着。
這麽嚴苛的要求,瞬間觸動了劉萱思維最敏感的區域,可林若愚就是一副無賴的嘴臉,最後幹脆懶得回話,一副愛幹不幹的樣子,深感前路坎坷,劉萱最後還是屈服于林若愚的淫威下。
把她賣到臨山城的話威懾力十足,她心裏有點害怕了。
最關鍵的是她沒意識到林若愚的條件有多坑,拒絕一次扣一枚靈石,聽起來挺過分,但正常來說,一個供奉法師一年到頭很少有需要動手的時候,更沒人會天天那些小事來打擾自己重金請來的供奉。
劉萱不情不願的答應後,林若愚嘴角微微上翹,接着暗自歎了口氣。
意識道劉萱身份的不是隻有他,其他人這路上要不是都被他支開負責押送糧草和數量龐大的流民,早就屁颠屁颠的在劉萱面前獻殷勤了。
獻殷勤就算了,關鍵是可能把消息洩露出去。
這種事他阻止不了,要是不提前處理了,說不定哪天就有人來把她給接走,提前處理的方式無非就是真把她給打包賣了,除此之外他現在的層次拿劉萱根本做不了什麽文章。
“啓禀大人,前方王振閣下親自在鎮外迎接!”
親自出門,這怕不是在迎接自己,狗日的不知道打着什麽算盤,扭頭看了眼心情尚可的劉萱,對二狗道:“繼續趕路,我去會會王氏繼承人就走!”
劉萱不滿道:“走了這麽久,幹嘛不去鎮裏休息一會兒!”
林若愚臉色一黑,去個屁去,你這一去不是肉包子打狗,立即朝二狗使了個眼神道:“派人告訴諸位閣下,接着趕路,某一人前去便可,另..催促高衛,流民不得停下來,今夜必須将前面的隊伍帶出鳄龍鎮範圍。”
說完最後對劉萱道:“你現在還是俘虜,沒資格提條件!”
劉萱小臉一沉,冷哼一聲不再反駁,心裏暗暗罵道:“一個破小鎮,不去就不去,兇什麽兇。”
林若愚也不管劉萱高不高興,這傻妞渾身上下唯一的優點就是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轉眼就能忘了剛剛還較真的事,别理她很快就好了。
去見王振交割一下戰利品,他也得把王振的報酬和那個胡女帶走。
這個女人其實留在鳄龍鎮對他的作用最大,他對鳄龍鎮有些想法,但現在想這些事情還早得很,在沒那個實力伸手出手布局前,王能這枚意外之極的棋子用不了。
策馬揚鞭朝鳄龍鎮趕去,流民紛紛放開道路。
收攏了全部散落的流民,将近六萬,初步統計,三分之二都是本地的平民,剩下的才是邊境跑過來的,現在他們是不分彼此,最後的歸屬也不會哪來的回哪去,能盡量和親人呆在一起就不錯了。
林若愚收攏這些流民沒費多少力氣,但帶着這些人趕路可把他腦細胞殺死一大片。
手中不過六百多人,要控制連綿上百裏的流民隊伍按照他的要求行動,其複雜性和難度超過一般人的想象,每天除了管理吃喝拉撒睡,動不動就發生争搶打鬥,時不時的死些人是怎麽都控制不了。
他的組織能力沒這麽牛逼,最後能平安走到這是靠殘酷的鎮壓。
單憑手裏那點人肯定鎮壓不住,所以他将張幸之前的指揮框架和一千多名流民士兵全盤接手,桌不凡也起了些作用,之後進行了一些調整和整編,除了押送戰利品的精銳沒動用,其他的士兵和繼承人都各自被他分配了一支數千人的隊伍,結合整編出來的流民士兵勉強沒出什麽亂子。
就算這樣行走的速度也沒多快,每過一天林若愚心裏都在滴血。
從白沙鎮出來時整整三十餘車滿載的糧食,現在基本上是一天就要消耗一車,别說林若愚滴血,其他是看着都肉疼,心裏暗暗慶幸沒有跟着他胡來。
不過他們很快就要後悔了,等在鎮外的王振是已經腸子都悔青了。
先鋒城比較明确的風聲已經傳來,這場沒持續多久的戰争正在收尾階段,可恨自己沒有能力抓住這個機會,現在他是琢磨着林若愚才返回,估計還沒得到消息,能忽悠就忽悠一把,要是能忽悠成功,讓林恩家族把人給他留點還就再好不過,要是全留下...
王振不敢深想,對方既然能将流民帶走,定然是打算冒險一博,心裏防線不會這麽脆弱。
心裏想得美,這讓他看起來有點過于客氣,林若愚人剛趕到,都沒翻身下馬王振就快步上前,親自幫林若愚拉住缰繩,口中無比熱情的說道:“閣下辛苦了,快随某進城休息,王某已在家中擺好宴席,隻等着爲閣下慶功!”
說着朝林若愚身後看了一眼:“其餘閣下可是耽誤了,爲何不一同前來?”
林若愚輕輕躲開王振打算拉着他走的手:“其餘人皆有要事在身,林某此來是爲同閣下交割物資。”說着一臉歉意:“實在抱歉,林某恐怕隻能失禮了。”
王振臉色僵住,不過很快就恢複了。
這情況和他預計的有點出入,對方明顯沒有和他多說的意思,能來一趟也隻是客氣,估計是心意已決,打算獨自将這些流民吃下去。
提前回來的人已經将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其中就有林若愚詢問衆人如何處理流民的事。
他也沒責怪自家村莊的繼承人,那個時候誰都不敢去賭,一旦賭錯了,他們之前損失了這麽多糧食,連這個冬天都抗不過去就得缺糧。
落道現在,他也沒有理由再去插手。
沒理由,拳頭又不夠硬,還欠着人情,綜合起來,已經察覺王振可能要打流民注意的林若愚根本不怕他敢幹什麽,也不想和他墨迹,免得讓王振絕對有機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