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愚預想過馬氏家族會分兵,不過這個方式在他看來愚不可及。
表面上似乎兩頭兼顧,實際上就是心存僥幸,做事拖泥帶水,遇到這種危險的局面,最應該做的就是幹脆點,說跑就全跑,留下一些人守着幹嘛,要是沒迅速找來援軍不是留着送菜麽。
這隻是他從自己的角度一廂情願的想法,錯誤有時候往往會真的兩全其美。
這需要運氣,馬氏家族隻是運氣不佳,要是來的不是林若愚這個心懷鬼胎的家夥,而是一個正常點人,這時候已經趕到了,就算沒趕到,見到了撤出來求援的人也會立即救援。
他是不僅沒打算救援,還躲了起來。
也不能完全說是躲,隻能說是沒派人在必經道路上守着,而是龜縮在村子裏靜靜等待自己想要的結果出現,至于馬氏家族能不能找到他們,他可就管不着了。
最好走的遠遠的,等回來後他已經将該拿的拿了,該做的都做了,拍拍屁股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一方有心躲着,一方急着尋找,就這樣,他們完美的錯過,馬鐵帶着人朝北面一路狂奔,心裏一次次的失望後不得不繼續繞道過河,分兵成好幾個方向求援。
“大人,流民進城了,馬氏家族棄城而逃!”
“嗯~!”林若愚臉色一急,起身問道:“逃了多少人出來,都往哪個方向走了?”
探子立即回到:“出城時有一百餘人,南北各一路,其中一隊從我等來時的路上離開。”
其他人聽了是真的心裏一急,這尼瑪的咋就跑了,跑的這麽快,他們正打算出兵就完美的錯過了,這下咋整,他們自己去攻打已經被流民占據的城鎮。
想到就問,薛勇當即出聲道:“我等錯失戰機,這該如何是好?”
林若愚面做憤怒,伸手猛的拍了把桌子,生生将厚實的木桌拍出一個手印,張口大罵:“區區流民之徒,烏合之衆,盡然不到半日就攻陷白沙鎮。”
“氣煞我也!!”
說着還原地晃悠了兩圈,指着探子道:“蠢禍,爾等爲何不攔住他們。”
探子本指着鼻子咆哮,吓得直打哆嗦,立馬跪倒在地上求饒,不是他不想攔住,可攔不攔又不是他說了算,而是高衛讓他們不要未經請示私自妄動,這一有心耽擱,不多時人就跑遠了,追都追不上。
馬鐵等人急的火燒火燎,一般人追的上才有鬼。
聽了探子的求饒林若愚一腳将人踹出老遠,趴在地上生氣不知。
這一腳雖然沒用全力,但也沒多輕松,踹死人到不至于,但内傷肯定有了,反正不是自己的人。
輪演技,林若愚現在可謂是小有心得,不說拿小金人,至少過得去,衆人見此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馬氏家族出城肯定是求援,這在情理之中,但時間點上卻剛剛和他們錯過,實在有點巧合。
在他們的思維中,這是林若愚對戰機判斷和安排的失誤,但現在林若愚這麽懊惱的樣子,他們也不好抱怨!
總的來說,林若愚還是積累了一些威望,這種失誤不可避免,算不得太嚴重,也怪他們沒有在之前就催促林若愚早點出發,否者就不會鬧道這個地步。
事已至此,他們還是希望林若愚早點拿出對策。
裝的差不對了,林若愚也适時的表現出自己“臨危不亂”的氣質,沉聲道:“如今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用,吾等還是立即啓程吧!”
說着他也漏出一點真相:“如今流民必然在洗劫白沙鎮的錢糧物資,吾等身爲援兵,就算去遲了,也不能再讓流民奪走拿走半個銅币,唯有如此,林某與諸位才能有個交代。”
聞弦歌而知雅意,衆人一下就聽出林若愚的潛台詞。
現在馬氏家族的人和他們錯過,流民有進城,看似很糟糕,但要是能重新将城鎮奪回來,流民搶到的東西和他們搶到的有什麽區别。
到時候馬氏家族回來,隻有傻子才會如數将物資歸還。
多少有點良心的他們腦筋轉的飛快,已經在琢磨到時候還是多少要還一點,安慰安慰馬氏家族受傷的心靈,誰叫他們是正義之士,不是什麽都搶的流民強盜。
稍稍換了個思路,他們轉頭就忘了城鎮還在流民手裏。
爲了那一個男爵家族的底蘊,别說是經過一場大戰才剛剛進城的流民,就算完好無損,他們也會拼了老命将城鎮幫别人奪回來,爲了領主的榮譽而戰,就算手下士兵死光了他們也不心疼。
“閣下立即下令進攻吧!,萬萬不能讓流民劫走物資,必須立即将白沙鎮奪回來。”
“對對對,不能放跑一個賊人!”
七嘴八舌的一陣吵吵,剛才還一臉蛋疼的繼承人都群雄激憤,恨不得立即飛到白沙鎮,林若愚清了清嗓子,拔出一把冒險者的佩劍,熱血激昂的吼道:“奪回城鎮,至死方休!”
“奪回城鎮,至死方休!”
一片戰劍出竅聲中,發自内心的齊聲呐喊,衆人玉龍貫穿,跟在林若愚背後離開會議室翻身上馬,招呼士兵放下所有多餘的負重,隻帶武器全速朝白沙鎮奔襲。
白沙鎮内,張幸眼睜睜目送着馬氏家族的人跑掉,沒有半點去追擊的意思。
就算追,他其實也追不上,一開始就沒布置攔截,一望無際的北方也不可能隐藏伏兵,離開的都是精銳,跑起來速度飛快。
再說追他幹嘛,現在的問題是趕緊将城堡攻陷,他已經打定主意撈一把就跑。
可惜他出身低微,并不知道每個城堡都有一個最機密的藏身之所,包括林若愚也不知道,藏大量的糧食物資什麽的藏不了,但既然能藏不少人,把現金和一些寶貝藏起來還是沒問題的,因爲不知道自己很可能是白折騰,進城後張幸半點沒耽擱,力求趕在林恩家族到來前,一鼓作氣拿下城堡才來得及跑路。
這回他可是一點不再顧惜流民的傷亡,反正也不想和林恩合作了,還顧忌這麽多搓球。
留手的士兵也不少,兩百多個,大多都是些青壯,老兵不多,不過城堡需要防守的位置遠沒有外城那麽寬,這些人已經能完全将城堡的關鍵位置全部占據。
張幸觀察了一陣,沒找着什麽破綻。
時間不等人,沒有破綻就強攻,無法大規模展開就指着幾個合适的位置一刻不停的消耗,他就不信這麽多人耗不死城堡内的守軍,拿不到裏面的錢财。
最簡單的策略往往也是最有效的,不要錢的許諾被張幸大把大把的說出去,隻要能進去,要什麽給什麽。
流民士兵被美好的願景刺激的兩眼通紅,一個個跟吃了激素一樣,不用張幸說的太明白他們也知道要是能攻破城堡可就發達了,金錢美女,應有盡有,說不定還能嘗嘗貴族婦人的味道。
要是此生能有這個機會,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和外面流民的悍不畏死想比,留守的馬戎可就沒那麽興奮了,要是換個時間讓他留守他還比較高興,畢竟留守就相當于成爲臨時封君,要是出去的回不來了他就順位成了領主。
可現在的情況是他那個該死的兄長居然讓他留在這等死,自己跑了。
正所謂大哥不笑二哥,兩兄弟的腦殼都差球不遠,大哥多少還把持着絕對的權利,老二啥都沒有還想忽悠老哥,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一句話就讓他哪也去不了。
不過馬鐵隻是小小的報複一下馬戎,沒真想讓他死。
按照馬鐵的想法,馬戎再怎麽也能堅守到明天,要是拼死抵擋,流民今天萬萬是攻不進去的,他們隻要不是太倒黴,有足夠的時間把兩個家族趕來的援兵帶回去。
可惜馬戎不這麽想,正所謂缺什麽都在名字上補回來。
取名爲“戎”,他爹估計是算出了他沒多少軍事天賦,眼見流民悍不畏死的進攻,馬戎表示太危險了,這要是老哥遲遲不帶援兵回來,他待在這可不是死路一條。
不想死也簡單,趕緊開溜,和其他領主家眷一起躲進密室就行了。
這樣雖然會導緻軍心喪失,但他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順手将堅守的任務交給老爹留下的親兵統領,讓他繼續堅守,自己閃身走人。
親兵統領倒是夠忠誠,可惜這些留下的士兵都是普通村莊青壯,根本沒多少戰鬥意識和忠誠。
眼見自家領主都跑了,士兵們抵抗的意識越來越弱,仍由親兵統領怎麽喝罵都沒用,下面的張幸也發現了上面的抵抗變弱了,立即加快節奏進攻。
這時候林若愚已經趕到了城下,正在琢磨着張幸現在進了城堡沒有。
城外流民到處都是,張幸并沒有将所有流民都帶進鎮裏,進入的基本上都士兵和身體強壯的,留在外面的都是些婦孺老幼什麽的。
林若愚看了眼滿地的屍橫遍野,沉聲道:“傳令,先将所有流民盡數收攏。”
衆人也沒有意見,城門已經關閉,他們也弄不清裏面是個什麽情況,還是先将流民處理好,免得這些流民中還有布置給他們來一下。
收攏流民不算難,被驅趕了大半天的普通流民早就累的跑不動了,抵抗意識沒有多少。
花了大半個小時,林若愚勉強将數萬流民全數驅趕到一堆,騎在戰馬上擡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要死不活的擠在一起,躺着站着的都有,哭身遍野,聽的人心裏發毛。
策馬轉了一圈,林若愚鼓起氣血,縱聲道:“災難已經過去,某不會驅逐爾等,也不會妄加殺戮,隻要聽某号令,原地不動,某以先鋒城林氏族人名義保證,爾等從即日起不再是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