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地勢凸起裂開形成的小峽谷中,張幸籌備好的誘餌就在這。
雖說是作爲誘餌,但張幸又不是提線木偶,他是有自己獨立思維的人,但凡是誘餌,想要釣道獵物,必然是越逼真越好,但做的越太逼真了,誘餌往往都會先被獵物一口吃進肚子。
被吃進肚子的誘餌,要是時間把握的好,或許還能剩下一些,要是沒控制好,張幸不敢保證自己還能留住性命。
任何布置都是有意外性的,不可能精确道每一環,每一個時間節點,張幸害怕假戲成真,也不相信林若愚的判斷力,所以他并沒有真的去當這個誘餌,而是在小峽谷外圍布置了一些像模像樣的暗哨,内部留下上幾十米名殘兵作爲真正的誘餌。
周邊的地勢開闊,這不是個陷阱,這些誘餌是真的送給敵人吃的,想要在周邊布置埋伏是不可能的。
今夜天色昏暗,月光有些隐晦。
這種天氣想要查探他的具體布置,唯有直接殺進去才知道,現在他已經不管林若愚的安排,完全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這個計劃他覺得比自己涉險靠譜的多,林恩家族到時候絕對無話可說。
指揮冒險者的熊赢很謹慎,害怕打草驚蛇,留下了幾個人看守村莊駐地的物資之外,其餘人全都徒步奔襲,摸黑朝張幸的誘餌靠近。
天色灰暗,又不能執明火前進,全靠本地的向導帶領才能完成夜間潛行。
一路上避過稀疏的流民,沒走錯路,小隊奔襲隻用了半小時便趕到,此時不過淩晨出頭,他們的效率極高,靠近目标周邊範圍後熊赢讓隊伍停下來,扭過頭小聲對身邊的向導問道:“此地可有适合大隊人馬藏身之所?”
向導搖頭道:“此地方圓幾裏少有起伏,若有大隊人馬藏身,定然也不敢靠的太近。”
熊赢點點頭“嗯”了一聲,雖說如此,但他也沒完全放心,身爲灰熊冒險團的一線作戰指揮員,他有足夠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必備的警惕心。
原地不動,陸續有派出幾對精銳斥候散播出去。
本能上他是不相信流民剛剛道這裏就會埋伏他,要是有這麽高的素質,流民就不是流民了,早他麽成精了,那還能等到他來處理。
爲防止打草驚蛇,突襲速度必須要快準狠,直搗黃龍,徹底弄清楚周邊沒有埋伏後再行動不遲。
很快情況已經擺在明面上,隻要數裏之類沒有發現問題就絕對不會有埋伏了,除非流民有數十個武者組成的騎兵隊,否者别說伏擊,追都追不上他們。
就算是追上也不怕,這種夜色中,他們的戰鬥力絕對不是流民草草組編的普通士兵在追逐戰中能勝過的。
一聲令下,所有冒險者成員抓緊武器,各自散開,借着晦澀的月光辨别方向,用平常人百米沖刺的速度朝目标推進,腳步聲壓的非常小,不靠的很近基本上聽不到什麽聲音。
峽谷雖然不高,但有些許遮擋,火光不是很明顯,等冒險者看到火光後已經靠的很近了。
這時候出現了個意外,本來安靜的夜色中出現一聲狼嚎,沒等熊赢做出反應,前方突然傳來撕心裂肺大聲呼喊,“狼群來了,狼群來了~!”
一邊呼喊,這名被張辛安排在這的流民一邊提着褲子奔跑。
說來倒黴,本來隻是拉泡野屎,結果拉了一半遇到悄悄潛伏過來的風狼,張幸留在這裏的不少是白天被風狼咬傷的病号,本來也隻是廢物利用,卻根本沒意識到風狼有多記仇,嗅覺又極爲靈敏,十多裏外都能從飄散的氣流中嗅到血腥味。
倒黴的流民士兵跑路時光想着提褲子,連丢在地上的武器都沒拿,沒跑幾步就被一隻半米高的風狼撲倒在地上。
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後,被安排在峽谷中過夜的五六十個流民已經全數醒過來。
爲了達到真實性,這些流民都是張幸組編的士兵,配發了一根長矛,少數十來伍長個還有皮甲盾牌,沒墨迹多久便爬上了峽谷打算趕走狼群。
倒黴的不止那名拉屎送命的流民,熊赢的手下的一些冒險者更倒黴。
爲了達到不放跑一個流民首腦的目的,他們是散開朝峽谷合攏,期望将所有人一網打盡,經過一聲狼嚎,不僅将峽谷中的流民引出來,通亮的火把更是讓他們壓低潛伏的身影暴露,二十多隻風狼在頭狼的帶領下直接和冒險者撞上,二話不說就縱身撲上去厮殺起來。
爬上來的流民完全沒弄懂啥情況,隻見看到狼群已經和不知道哪來的人打的不亦樂乎。
“有敵人,快跑~!”
一名伍長腦子靈活,很快就意識到他們是走了大運,差點被偷襲,結果對方倒黴的和狼群撞在一起,反倒是讓他們有機會反應。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管他來的是誰,他們又不用死守這臨時過夜的地方。
按照頭領張幸走之前的交代,他們要分開駐紮,若是遇到敵人偷襲就分散了跑,之後在約定好的方向集合就是了,當下沒有一個猶豫,呼啦啦的分成幾波,各自朝一個方向跑開。
目标要跑,熊赢頓時怒喝一聲道:“法師留下解決狼群,其餘人分開追。”
說罷有些遲疑,他也不确定流民的首腦是不是在這裏面,若是在這裏面又是哪一個,他隻有一個身體,隻能親自去追一隊。
遲疑沒有占據他多少時間,既然不确定就随便挑一個,從對方的人數看,他們分開追也能保證絕對的優勢。
一追一跑,留下七八名精銳冒險者牢牢将法師保護在中間,組成一個小型的圓陣,這幾名冒險者平時都是專職法師侍從的,裝備非常齊全,身上穿的都是鐵質戰甲,大腿别着近身短劍,手持長矛和鐵皮包裹的單手圓盾,不給狼群留下絲毫進攻的空間。
居于正中的法師終于将黑色鬥篷的帽子揭開,漏出一張精緻的臉龐。
這是一個年輕女性法師,最多不過十五六歲,一頭烏黑的秀發随風飄揚,清冷的神情中能看出他對狼群有些的輕藐,或者說是對熊赢這麽直白的強行命令她而不滿。
心情不好不影響她的動作,半仗長的法杖跟标槍一樣,随意插在地上,嘴裏念念有詞,一股氣勢從她身上開始擴散。
語速極快的念完某個術法的元素指令後,法杖頂端的土黃色珠子光芒大作,插在地上的法杖底部四周出現詭異的能量裂紋,一隻靠近的風狼感覺到危險,正想躲避,可惜晚了。
大腿粗細的地刺突然從地上冒出來,一下穿過風狼的腹部。
“傲~~~傲~~~”
連續幾聲悲嚎,總共八根地刺冒出來,殺了四隻風狼,其中四根被躲過去了。
女性法師秀眉微微皺起,嚴肅中帶着抹不去的稚嫩,似乎不太滿意自己的戰果,這是她才進階的原因,施法能力雖然增加了很多,但控制力沒有鍛煉出來,除了前面四根地刺,其他的她很難精準的控制時機和位置。
瞬間死傷了四個同伴并沒有吓退剩下的風狼,因爲它們的頭狼還在。
有頭狼的狼群和沒頭狼的狼群區别很大,沒有頭狼帶領,大部分風狼發現不可力敵後都會選擇撤退,有頭狼的情況下最少也要死傷三分之二以上它們才會徹底失去戰鬥意志。
“大人!”實力最強的侍從隊長突然出聲道:“殺死那隻最大的頭狼,狼群自會退去!”
經驗豐富的法師根本不用提醒,戰鬥一開始就會集中火力先滅了頭狼,可惜他們分隊出來時不知爲何臨時調換了個剛剛晉級的年輕法師,而且還是女性。
倒不是女性不好,實際上法師中的女性比例很高,可這個實在太年輕了,半點經驗都沒有。
被臨時侍從提醒了一下,劉萱修眉微皺的小臉頓時一冷,被熊赢命令已經讓她心裏不爽,這樣提醒不是在打她臉麽,她又不是不知道,隻不過是突然忘了而已。
貌似有些小心眼的劉萱到底還有實力的,雖然不滿别人指揮自己,但還是決定聽從建議。
觀察了一眼四周的地形,劉萱沉思片刻後想到了一舉滅掉狼群的對策,一口清脆好聽的嗓音冷冷道:“别在這呆着,全部保護我退到左面那塊岩石裂縫後面。”
她說的裂縫不是真的裂縫,而是由幾塊一人多高的巨石形成的凹槽,縱深起碼有十多米。
這種地形,一進去就相當于自斷退路,被狼群完全堵住出口,不過冒險者們沒有遲疑多久,他們都是經常配合法師,大概能夠理解劉萱的思路。
石槽距他們有點距離,靠着流民丢下的火光照明,不過八名精銳冒險者還是順利的移動過去。
推進凹槽雖然沒了退路,但防守更加方便,隻需要守住缺口就行,劉萱退到後方再次将和她本人一樣高的法杖插在地上,單手持握改成雙手。
此時狼群已經全都聚集在缺口處,時機非常好。
劉萱冷哼一聲,小臉有些微紅,估計是有點小激動,迅速念出法術指令,這回整整用了十多秒,在品質極高的法杖加持下,土黃色裂紋從法杖底部整整擴散了三十米左右,頃刻間數十根手腕粗的地刺從狼群的腳下冒出來。
這一波大招很壯觀,除了少數幾隻風狼躲過去之外,大部分都被直接帶走。
不過還沒等香汗淋漓的劉璇得意,一聲響徹夜空的悠長狼嚎從遠處傳來,聽起來感覺還有點沒斷奶的味道,幸存下來的幾隻風狼像發瘋一樣,紛紛不管不顧的仰天長嚎,回應剛才的那道嚎叫。
“這聲音不對,快跑!”侍從隊長臉色大變,扭頭對劉萱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