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不想殺朕麽?”
此話一出,袁承志爲之一愣。
朱慈繼續蠱惑道。“你來到京城,隐姓埋名,吃了無數的苦,像乞丐一樣生活……到最後隻是爲了殺掉一個手無寸鐵的公主就結束了?”
“滿足了?”
“你覺得你能甘心麽?”
朱慈邊說,邊向袁崇煥走去,其他的謝芳和胡豐主都有些驚慌失措,不過在朱慈的手勢下,不要讓他們妄動一分。
袁承志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本來準備即刻結果昭仁的念頭,暫時停止了。
隻是殺死一個公主……
這就夠了?不……那皇帝在欺騙自己,拖延時間……拖延時間?似乎沒有任何理由拖延時間。
人質在他手上,難道他還能要出花?狙擊手一槍爆頭麽?這年頭還沒有這方面的概念。
“爲什麽不試圖殺死朕?那才是你最希望的吧,朕死後,大明必将大亂,這難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麽?”
“現在機會擺在你面前。”朱慈将手中的夷狄之災扔到了一邊。示意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把公主放了,朕就在你面前,如果你想殺的話……”
整個破廟,都爲之肅靜。
即使是故意也那麽清晰。
胡豐主和王德化都是揪心死了,在怎麽說也是皇帝,公主沒了,可以在生,但皇帝沒了,真是要變天,甚至天下爲之震動。
但聖上就是那樣毫不憐惜自己的性命,至少在面對公主安危的時候,聖上徹底是什麽都不顧了。
昭仁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嘴裏呢喃着,淚水模糊着視線,在這種時候,能看到哥哥來找她,似乎比什麽都令她開心。
前一段時間,對于哥哥的怨氣,似乎也并不重要。
昭仁一直在疑惑着,自己在哥哥心裏還有沒有位置,不過這一切,在哥哥出現并不顧一切的想要救下自己時,已經很明顯了。
昭仁隻想撲到哥哥的懷裏大哭一場,扭着身子,仍然被袁承志卡住脖子無法動彈。
“不要怕……沒事的……”朱慈心裏道,注意到袁承志的狀态,後者顯然沒預料到他會如此沒有任何猶豫的拿自己皇帝的性命開玩笑。
朱慈更是進了一步。
竟然看到袁承志卻倒退了兩步。
似乎是懷疑他有陰謀一樣。
“你很害怕?”朱慈冷嘲了一聲。“沒有親兵,也沒有刀劍,這樣的朕……你也會害怕?”
“那麽……你拿什麽來想要行刺朕?外強中幹……果然,什麽樣的人生出什麽樣的兒子。”
袁承志被徹底激怒。
朱慈離他已經不到兩步之距離,持劍的右手向了朱慈猛揮過去。
轟的一聲,硝煙彌漫。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内心不覺間提了上來。
他們自始至終,一直等待着結果。
結果隻在電閃雷鳴之間。
鮮血,滴答滴答的墜落。
一個人,轟然倒下。
與他一起墜落的,還有一把隻有一掌長度的精緻短铳。
近距離的爆頭,幾乎摧毀了袁承志的面容,和那一起被摧毀的還有他難以瞑目的雙眼。
幾乎隻在那一瞬間。
當人被近在咫尺的滿足感蒙蔽了雙眼,也就忽略了很多問題。
就比如袁承志肯定還沒想到,丢了刀的朱慈,懷裏還藏着短铳。
他也肯定沒想到這樣的短铳,根本不用大量的前戲來醞釀……一槍秒射。
這是科技的力量。
他肯定不懂。
朱慈也不好受,要不然在爆頭之後便不會扔掉槍,癱坐在地上。
右肩還是不可避免的吃了一刀。
傷口汩汩的冒着鮮血。
昭仁啜泣着起了身,走到了已經面色蒼白的朱慈面前。
伸開了左臂将起攬入懷中。
終于結束了,這也是新的開始。
“哥哥……”
“沒事了微婼,沒事了……”朱慈重複了一遍,拇指勾勒着昭仁的眼角,擦拭着她的淚水。“以後不要讓哥哥在擔心了好麽……你是哥哥的珍寶……沒人能夠替代的,知道了麽?”
“恩……”昭仁鼻子酸酸的點點頭。
哥哥的懷裏還是像以前那樣溫暖,這樣的溫暖……讓她癡迷其間。
時間仿佛就定格在這裏。
沒人能夠打斷。
“聖上……你這傷……”
“小事,不打緊。”
“奴婢尋思着……這賊子的刀會不會喂過毒?”
“……”
“去太醫院把吳又可叫來……”
“……”
時值遼甯六年八月十三。
……
關于遼甯皇帝的研究,一直作爲後世曆史學者的主要課題。
畢竟邊觀曆朝曆代,武功卓絕戡平天下大亂的皇帝,基本都是開國的一兩代皇帝而已。
中興之君不是沒有,但像遼甯皇帝這樣操翻一切的中興之君,還真就他這一個。
許多人覺得,遼甯皇帝肯定是穿越者,但也隻是說說而已,是對于遼甯皇帝爲大明以及整個漢人群體造福的一個認可,就像穿越者那樣牛逼……
遼甯皇帝肯定是開創了一個時代,而且深遠的影響了明朝的延續,以及整個漢人群體的性格。
雖然在遼甯一朝,并沒有不是大明版圖的巅峰之時。
但卻爲後來的,承勝,宰遠,弘德三朝的鼎盛奠定了足夠的基礎。
遼甯二十一年,年僅三十七歲的遼甯皇帝,禅位給了自己的長子。
改元承勝。
一個月後,遼甯皇帝便音訊全無。
消失的還有皇後……以及兩個妃子……還有那個二十八歲死活不願意出嫁的昭仁公主。
至于消失之後,去了哪裏,做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隻從一些野史之中了解,在遼甯皇帝消失的前幾個月,對于新開辟的不列颠群島領事館表現了很大興趣。
不列颠群島,那是那裏還居住着白人時候的名字,也就是承勝三十五年以前的名字,如今是遠西承宣布政司行政區。
也有人說,遼甯皇帝去了東勝州,或者中東。
但沒有任何定論。
這些都是皇家秘辛,在大明仍然是官方政府的現在,下面的曆史學家,根本無法解密遼甯皇帝失蹤的懸案。
但這并不妨礙,遼甯皇帝被推崇爲一代千古大帝。
如果論影響,許多人都認爲遼甯皇帝僅次于始皇帝。
一個是開創了大一統王朝的千古之帝,一個是力挽狂瀾與既倒,又将漢人的觸手,遍及全球的引導者。
這可真不是一般的皇帝能幹的出來的。
廟号明世祖。
似乎都難以表達對于遼甯皇帝的評價。
谥号神武英功開天聖光啓烈睿雄果皇帝。
規格十三字,又人議多贈一字,以表其功,但考慮到太祖隻有十三字,不越禮的原則,也就作罷。
但實際上,明世祖的廟号和谥号,是在遼甯皇帝失蹤一百周年後才補上的,誰也不确定遼甯皇帝是不是已經死了。
免得到時候突然冒出來,大家都很尴尬。
而北京的明帝陵,遼甯皇帝的陵寝隻是個衣冠冢而已。
關于遼甯皇帝的故事,似乎就到此結束。
但關于朱慈的故事……還并沒有結束。
别人不知道他去哪了。
但朱慈自己知道。
明軍海軍如日中天的吊打了整個世界之後。
環球旅行,對于一個漢人來說,隻要資金充足,完全可以實現。
但作爲皇帝,一點也不自由。
朱慈其實對于權力的渴求并不強烈,在将整個國家扶入了正規隆隆的運作之後,在自己的兒子也足以擔當起大任之後。
肩膀上,還有着什麽壓力,完全沒有,毫無留戀的甩手辭職不幹了。
從美洲,到歐洲,從東印度群島,到中東,遍布他們的足迹。
怎麽死的?那是在普魯士墜馬,摔斷了腿,接骨的過程中,不明不白的就沒了。
頭好疼……記不清了。
……
說死了,也不全是。
至少一睜開眼,又活了過來。
周圍是紅木家具,黃帳遮掩。
這是哪裏?似乎有種皇宮的味道,怎麽會在這裏。
外面似乎很亂。
等等……這身體似乎不太一樣了。
死的時候,五十有九,但這具身體卻十分年輕。
又穿越了?
桌子上,擺放着黃色的袍服,還有一頂黃色的冠帽。
那造型好熟悉。
熟悉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腦海中沒有繼承任何記憶,這和他穿成朱慈烺有着本質的不同。
尋找更多的線索,但卻被外面亂起來的局面所吸引。
走到窗戶邊……
似乎聽到了人聲。
“清妖進城了!清妖進城了!”
那是遠處的喊聲,讓朱慈心裏一提。
而後,又有一群人的邁着闊步向他這裏走來的聲音。
“忠王……忠王,這裏是天王府,你不能進來的。”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都什麽時候了!幼王是在這裏吧!”一個粗狂漢子的聲音。
朱慈老臉發白……這他媽的什麽情況……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