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桑正和手下的貴族把酒言歡,遼陽那邊還沒有消息,他們已經派人過去将擊潰明朝二路軍的喜報傳達了過去。
現在正等着多爾衮收到捷報,繼而封賞加官進爵都不在話下。
不過,哪怕是他們,也實在沒想到,僅僅過去了三天,在他們偷襲成功并擊潰明軍的三天以後。
再次遭遇明軍的反撲。
城内已經大亂,在城中放縱的蒙古兵,在注意到敵襲之後,急切間進行集結。
不過明軍行動很迅速,這和倉皇應戰的蒙古兵相比,已經不是一個次元的軍隊,明軍在拿下城門後,從各路向城中穩步推進。
蒙古的弓箭……在火器的威懾下,根本毫無抵抗能力,騎兵在狹隘的道路上更加發揮不了任何優勢。
更要命的是,他們對于突然出現的明軍一無所知,有多少人,是哪個部曲的明軍。
士氣在這個時候,基本崩潰。
混亂的蒙古八旗兵,觸之既散。
大量的蒙古兵接受不到主帥的命令,像一群蒼蠅一般抱頭鼠竄。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跟吾殺進去!”
從入城開始,夏完淳就是一副興奮的模樣,那敵人越多,他也越激動。
硬碰硬般的幹翻了城門的守兵後打開了城門,無論是率隊入城的陳子龍,還是二路軍的其他将士,都無疑對朝廷的這位驸馬又了更直觀的認識。
這簡直就是個猛人。
十五歲的小子,簡直不知道死是怎麽寫的。
應付了緊随而來的蒙古八旗的援兵後,入城的明軍基本穩住了陣腳,此時的城内,敵人已經大亂,形成不了有效的回擊措施。
但夏完淳的精力似乎還沒釋放完,更是準備帶着本部人馬,準備追擊那些潰敗的蒙古八旗兵。
陳子龍已經被夏完淳這種不要命般的打法搞的心驚肉跳。
四十多歲的他,從來沒有承受過如此的熱血沸騰。
但陳子龍是冷靜的,尤其在這種時候,更加覺得應該穩紮穩打,步步爲營的推進,不能給蒙八旗一點反盤的機會。
如今二路軍的士氣已經高漲,敵人的士氣随之瓦解,正常的打下去,蒙八旗有輸無赢。
陳子龍看到夏完淳,似乎已經疲憊,還想着帶頭殺過去,就實在不太好了,哪怕不是當朝驸馬,打仗這麽魯莽,也是不好的。
“夏驸馬,你先退吧,後面的事情交給本将就行了。”
“好的!”夏完淳一口應下,陳子龍畢竟是他的上司,話還是要聽的。
“兄弟們聽到麽!陳将軍讓阿拉先推,恩,推過去!後面的事情,交給陳将軍了!跟吾殺啊!”
沒有任何猶豫的執行了陳子龍的軍令……
漸行漸遠……陳子龍張大了嘴巴,他剛才說了什麽?
“驸馬!本将是讓你們退!回!來!”
大吼了一聲,飄蕩了很遠……而後,似乎聽到了夏完淳逐漸消散的聲音。“什麽?推個來回!末将一定做到!”
隻留下陳子龍在原地,有些迷茫。
四月十八的夜晚。
沈陽注定是不平靜的。
漆黑的夜幕下,也唯有星星點點的火把,照耀了大地。
明軍像趕鴨子般驅逐着蒙古人。
寨桑原本還想抵抗,但看到如今敗局已定,更無法長留于沈陽。
憤恨,惱怒,卻無法改變任何現狀。
現在看來,唯一的決斷,隻有暫且退出沈陽,收斂敗卒,再試圖和明軍大戰。
總的來說,沈陽肯定是不能呆下去了,如果他不想變成明軍手中的戰功的話。
手下牽來馬匹,上了馬,其他的蒙古貴族也基本準備好開溜。
最精銳的護衛還沒有擅離職守,這讓寨桑心下安穩許多。
即刻便準備從東城門逃跑。
沈陽本來就不大,隻有北京城的十分之一左右,寨桑剛出門,就感到脊背發涼。
不遠處,已經有了一隊明軍突入到了附近,左右沖殺之下,原本英勇的蒙古勇士,根本不敢上前。
他們一個個身被鮮血,赤紅染家,就如同野獸一般,令人心寒。
從城中大亂到得知敵襲,不過一會的功夫,明軍竟然已經殺到了腹地,這麽說外圍的八旗兵根本就不是一合之将麽。
如此的恐怖,這和之前偷襲的二路軍完全就不像是一個軍隊。
“你夏爺爺在此,鞑子們還不受死!”
當先的一個小将,邊殺邊罵道。
寨桑完全沒有與其接戰的心情。
看到那些明軍越沖越近,趕緊催馬,想要逃竄。
隻是附近越來越多的潰兵,從四面八方的湧來,沈陽的街道又極其小氣,騎兵的速度完全釋放不出來。
夏完淳自然是有動力殺下去,手下的将士也因爲主将大上頭,跟着莽。
所謂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
那真是越戰越勇,越勇越戰。
剛開始還有人用火器,不過後來覺得用火器搞人很不爽,沒手感,大多丢棄了,換了刀槍,四月的天,更是光着膀子,仍然汗流浃背。
殺人……尤其是殺鞑子的感覺,還真是爽快,怪不得驸馬竟然如此癡迷于這項運動。
那從沈陽僞宮中奔出來的騎兵,吸引了夏完淳的注意。
他就算再無腦,也能從穿着上分辯出一個人的高低貴賤。
那些人,即使沒有蒙八旗的主将,也必然是鞑子的貴勳。
貴勳的價值,顯然比大頭兵更加吸引人,更何況夏完淳已經上頭的很。
二話不說直接莽了上去。
得益于混亂的局面,讓那些蒙古貴族,堵車……哦不……堵馬堵的嚴重。
夏完淳的部曲,隻靠着雙腳和勇氣便追了上去。
撲向了寨桑的坐騎,死命的抓住了馬尾巴,一個蹄子,踢的夏完淳暈頭轉向,喉中一甜。
他似乎忘記了馬術的基礎課程要訣……永遠不要站在馬的屁股後面……恩,永遠。
有些眩暈,不過還好,又一蹄子要踢夏完淳,而馬上的寨桑也想不到明軍這也太莽了吧,急忙抽刀回擊夏完淳。
在這個時候,夏完淳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搖了搖腦袋,清醒一些,手裏的槍倒扣,紮在了寨桑坐騎的屁股上。
馬匹吃痛,扭着身子,直接把正在舉刀寨桑甩了下來。
夏完淳立刻棄了馬,撲到寨桑身上,将其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