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近。
那些身套着三層鐵甲的鞑清重步兵已經越來越近。
趙副将似乎能看到最靠前那滿族步兵的鼻毛。
鐵甲重步兵,趙副将是領教過,那是去年的時候,他還隻是一個把總,跟着聖上奔襲遼東。
在甯遠外和鞑清的重甲步兵相遇,那像龜殼一樣的厚重甲胄,還真讓人記憶猶新。
當時對方人少,并且打了一個出其不意,不然的話,正面對抗,都很難想象能不能獲勝。
數千人的步兵陣列,看起來還真是相當的吓人。
但是……趙副将還真沒有懼怕,從基層的把總做到如今的副将,靠的是那過人的勇氣,和對大明矢志不渝的忠心。
敵人已近!
“放!”
一聲令下,右營數百把火铳同時開火。
鉛丸呼嘯着向鞑清陣列飛射而去。
二百步的距離還是有些牽強,彈藥可以打到,準頭可力度卻差了些火候。
或許可以幹死二百步的穿布衣的百姓。
但打到三層重甲的步兵身上,卻擦了些火花。
而當時的清軍,看到明軍射擊,已經像以前一樣低頭躲閃,第一輪射擊,甚至沒傷到幾個。
齊射之後,是暫時的安全期。
像以前遇到的明軍三段射,也遇到過。
即使是三段射,期間起碼要停頓30秒到40秒的樣子。
這段時間,正是清軍玩命沖鋒的時機。
五千八旗兵,那可都是純正的滿八旗,要是以往,金貴的不得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拿來打沖鋒。
但鳌拜爲了快速解決明廷的援軍,也顧不得許多了。
大清需要一場勝利,一場碾壓明軍的勝利。
三十秒……當然在古代叫做三彈指的功夫。
足夠八旗重甲兵和明軍拉近六七十步的距離。
興奮的八旗重甲兵,開始嗚啦啦怪叫起來,手裏的武器抖動着,像一群猛獸看到獵物一樣,朝着明軍而來。
許多年輕的明軍新兵,顯然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許多人有些遲疑,似乎被鞑清那群野獸一般的人物給吓到了。
“裝藥!”
“舉铳!”
“射擊!”
乙型燧發槍已經不适用三段射的陣型,最主要的原因是,乙型燧發槍射擊速度太快。
如果采用三段擊,那就根本沒有任何緩沖的間隙,發令官表示嗓子受不了。
線型陣列,完全不需要三段擊,可以達到兩彈指一輪的出速,并且火力密集,殺傷力也進一步提升。
取消了三段擊的線性陣列,還有一個名詞形容,叫排隊槍斃。
二百步之外,并沒有造成殺傷,說明清虜的铠甲足夠結實。
不過這也是有限度的。
當清虜的和明軍的距離足夠近的時候,火铳的殺傷力和和密集程度,也頓時以負相關指數倍提升。
一彈指的功夫,清虜距離明軍一百八十步。
第二輪射擊,排首的約有幾十個中彈倒下。
或許他們并沒死,隻是受了傷,不過後面的人也不客氣,踩着戰友的屍體,向前玩命的沖鋒。
一百六十步。
第三輪射擊。
火力密集程度,和威力進一步提升。
幾個清虜被爆臉毀容,更多的人,撲倒在了地上。
一百四十步。
第四輪射擊。
強大的火力,已經影響到了清虜的步伐。
一百多人在一輪射擊下,中彈,遲疑了步伐,更有十多人直接被擊斃。
戰鬥進展了一分鍾,清虜的進攻已經有所遲緩。
趙副将看到局勢已經有所穩定,将發令的任務交給另一個校官。
中軍的主力已經抵達。
在右營接敵的時候一個個背着火铳,趕赴了前線。
“快快,裝好彈藥,去北邊和南邊。武千戶,你準備替換右營。”
“黃左雲,火藥夠不夠!備齊了沒有,什麽!我聽不到,把營裏的藥全部拉過來。”
趙副将已經喊的嗓子沙啞,忙的他東奔西跑,不斷地指揮着皇衛營的将士頂上去。
忙了半天,卻突然聽到接連不斷地火铳聲,突然熄滅了。
什麽情況,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轉身一看,清虜的沖鋒隊伍,已經在向後退卻。
“赢了!敵人退了……”
具體在什麽情況下退卻的,趙副将也有些摸不到頭腦。
……
之所以清虜會退軍,并沒有其他的原因。
僅僅是鳌拜中彈了。
正捂着汩汩冒血的腹部,被其他人擡着喘着粗氣。
額頭上豆大的汗水,說明這個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也隻是一個人。
臉色臘白的似乎随時可能挂掉。
在明軍發動第二波射擊的時候,鳌拜就已經感覺有些不太對勁,這和以往的明軍玩火铳的節奏完全不一樣。
射擊間隔快的有點懵逼,也有可能是明軍訓練不足,把本來應該循環射擊的節奏打破,三段射擊全部早洩出來。
但當第四輪射擊呼到大軍的臉上時,鳌拜才意識到奇怪的地方。
他看清了。
我了去,那些明軍根本沒我分陣列,全部靠着單個火铳手,裝彈,射擊,裝彈射擊,快的像撸管一樣,突突突的不斷開火。
一百步的時候。
一輪射擊,直接幹翻了大部分前排。
當那一排八旗兵整齊的倒下之後,對于後排八旗兵内心的沖擊力也是可以想象的。
持續了,膽怯了。
他們害怕了,不敢上前上。
遲疑的結果,會讓沖鋒變的更加難以完成,鳌拜也不得已,按照以往的經驗,親自帶頭沖鋒,鼓舞大家的士氣……
但是……被幹翻了。
這不科學啊!
這或許是鳌拜最想說的話。
“先鋒将軍!”
主将倒下,那是毫無疑問的必須撤軍。
“蠻子……太……太可恨了。”鳌拜顯然很不甘心于這次的失敗。
肚子上的傷口,大概是打到了盲腸,隐隐約約的聞到一股屎味。
耿仲明看着受傷的鳌拜,返回營中,皺着眉頭。“快叫郎中過來!”
不過看樣子,這樣的傷,就算好了也基本成了殘廢。
問題是怎麽就敗了,五千精銳重甲,那怕是關甯軍在野外,都得繞着走,怎麽連一個一個明軍軍陣都沖不動。
“死了多少?”
“三百多人,還有一千多受傷,難以繼續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