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個選擇。
錦州被圍,目前錦州的情況,劉文柄還不知道,遼東走廊太過于狹窄,探馬根本不足以繞過清軍的防線,探查錦州的情況。
無論是錦州正在苦守,亦或者閻應元已經城破人亡,劉文柄都不得而知。
正是因爲不知道,貿然開團,怕是很不理智。
拖到下去,恩,似乎隻有拖下去,雖然劉文柄也不知道拖下去會有什麽翻盤點。
明軍不動,其實也隻是讓鳌拜做了幾天的無用功而已,暗罵了幾句明軍都是些慫貨之後。
很快便有相應的對策。
吳三桂這個老江湖沒有繼續等下去,隐藏了兩天之後,切斷了明廷援軍和甯遠之間的聯系。
“劉将軍,糧道已經被清軍斷了。”副将面如死灰的把目前的目前的狀況告訴給了劉文柄。
後者正在寫着書信,聽到後一愣,筆尖一劃,污了一大片。
糧道被斷。
劉文柄臉色有些僵硬,沒怎麽打過仗的他,還真沒處理過這樣的問題。
“糧道被斷……這可怎麽辦呢……”
副将有種想掐死劉文柄的沖動,早就說過,他們援助錦州,就必須速戰速決,或者直接莽過去,打開遼東走廊,或者退回去觀望,眼睜睜的看着錦州滅亡。
不過介于他們的目的是援助錦州,那就肯定不能選擇第二種見死不救。
但現在,大軍行到半路,不前不退的,看起來是個折中的辦法,但實際上就很蠢。
在野外被包了餃子,糧道斷絕,不出五日,即使清虜不進攻,他們也必然軍心動搖。
這廢物真是屍位素餐,讓将士們如此憋屈的被圍殲,那簡直就是恥辱。
副将忍着一股氣,但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素養,沒有以下犯上。
死就死吧,反正忠烈祠快建好了,到時候也應該會奉上自己靈位。
“回劉将軍,糧道被斷,理應選擇立刻突圍,不然營中糧草不支,必然軍心動搖。”
“突圍啊。”劉文柄有些拿不準。“萬一清虜設伏,我等豈不是自投羅網?”
第一次帶領大軍的劉文柄搖擺不定,沒敢于下定決心一戰。
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媽的,這劉文柄是不是處女座的男人啊!太可氣!
“但呆下去也是等死啊!若是遲疑,大軍都将陷于萬劫不複之地!”副将幾乎歇斯底裏的吼了起來,做劉文柄這家夥的副官,即使不戰死,也得被活生生的氣死。
不過說起來,有些微胖的劉文柄,脾氣倒是不錯,副将這般有些吼叫,也不動怒,隻是繼續這着書信。
“你先退下吧,讓本将再好好考慮考慮。”
還他媽的考慮啊!都火燒眉毛了!
“劉将軍,此乃萬急之時,還請将軍速斷!”雖然說個請字,副将确是毫不客氣。
手裏的劍也不覺的握緊了,副将快忍不住了,他想宰了劉文柄。
或許,或許這樣真的不好,但實在無奈,也不能将一萬弟兄的性命,交給這樣的一個白癡手裏。
他一步一步的向劉文柄靠近。
副将想着直接幹死這個白癡,帶着大家夥直接沖擊清虜的包圍圈,或許還有活路。
以下犯上,實在迫不得已,如果能回北京,那就向聖上謝罪,隻要不連累家人,以一命抵一命,也得把弟兄們的性命保下來。
“不能太過于急躁,萬一中了清虜的計呢?”劉文柄寫着書信,對于副将的靠近,也并不在乎。
不覺間,流下了淚水,低落在了書信之上,浸染了一片。
副将低頭,本來已經拔半截的劍暫時止住,他突然很好奇,這劉文柄大難臨頭了還在寫些什麽玩意。
……
此時的錦州城。
閻應元和袁樞整了個桌子,擺上兩碟子小菜,喝着小酒,從城牆上望着城外圍城的清軍。
“閻總兵,你說這幾天,清軍怎麽吃錯藥了,也不來攻城了?”
錦州在閻應元的防守之下,總算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機會,雖然仍有不時的火炮在城外轟鳴,不過對于城防,并沒有構成十足的壓力。
輕松的兩個人,已經不像前些天那麽忙碌,至少袁樞不會被閻應元逼着拉屎,這就很舒服了。
“這幾天的菜味道都好淡。袁巡撫,城裏的鹽是不是沒備足?”閻應元壓了口酒有些抱怨道。
糧草撐一年是沒問題,但要是沒鹽,那也沒法活啊。
“鹽麽,是有些不太足。”袁樞掌管後勤,随口道,突然覺得被閻應元帶跑遍了,現在是關心鹽的問題的時候麽?
“會不會是援軍來了?”袁樞掐指一算,雖然沒有具體的情報,不過想想,朝廷如果出兵援助錦州,也應該在這個時候到了。
“哦?援軍來了?”閻應元突然眼前微亮。“他們帶鹽了麽?”
“這本官可不知。”袁樞苦笑道。
……
塔山以西三十裏。
副将終究沒有下手,砍掉劉文柄。
那家夥,雖然很無能但那封信卻寫的讓副将也哭崩了。
劉文柄寫的是遺書……
(本爵自知才疏學淺,恬爲征東将軍,出征清虜,然人有旦夕禍福,軍無必勝之途,倘若本爵戰敗他鄉,必定身死亡故,以報聖上之恩,朝廷之信。
屆時,吾妻徐氏,吾子養德,切莫向朝廷擅要撫恤,而以家資充爲軍用,以盡本爵敗軍之疚,則本爵泉下方安矣。)
劉文柄,邊寫,邊啜泣着,字裏行間,透着濃濃的家國之思。
這還讓副将怎麽下的了手,媽的,根本沒法動手啊。
這麽一看,劉文柄,除了無能一些,其他地方都還好。
副将終究松開了緊握的手,劍已回梢,不由的也暗自歎息。
“如今被圍,也不知道這書信能否傳至京城,或許此地便是本爵的命喪之處。”
“劉将軍,現在還并非絕境,皇衛營畢竟是朝廷精銳,隻要合力突破,無論向西回撤甯遠,還是向東突入錦州和閻總兵彙師,都還不遲。”
副将隻能繼續規勸劉文柄,把他往相對正确的方向引。
“趙副将啊,你可保證清虜不會設伏于前?讓咱們一頭栽下去?”
“我……”趙副将保證不了。
“本爵可是擔着一萬人的命呐,怎麽能這麽莽撞。”
這憨貨還是砍了吧。
趙副将快被氣傻了。